第98章 白滩渡口（2/2）

我心里一沉。韩婶却不动声色，从怀里摸出几个铜钱放在桌上：“多谢老丈指点。我们再去别处问问。”

离开茶棚，我们沿着泥泞的土路往村东头走。狗娃紧紧拉着我的手，小声问：“婶子，咱今晚住哪儿啊？”

“别怕，总有地方的。”韩婶安慰他，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村子太小了，任何陌生人的到来都可能引起注意。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落脚点，安顿下来，然后再图后计。

村东头果然更偏僻些，只有零星几户人家。按照茶棚老头的指点，我们找到了一处围着低矮篱笆的独立小院，院里的土坯房比别家更破旧些，窗户纸都烂了。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衣服、面色蜡黄的年轻妇人正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缝补渔网，脚边还有个两三岁大的娃娃在玩泥巴。

韩婶站在篱笆外，客气地开口：“请问，是王家妹子吗？”

那妇人抬起头，看到我们，脸上露出戒备的神色，手里捏紧了针线：“你们是？”

“我们是过路的，想在贵地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韩婶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善，“我们给房钱。”

王寡妇犹豫地看着我们，又看了看我背上的小包袱和狗娃怯生生的样子，似乎有些松动，但还是很警惕：“我家就一间屋，还有娃，住不下……”

“我们打个地铺就行，能遮风避雨就好。”韩婶赶紧说，又加了两个铜钱，“妹子行个方便。”

最终，王寡妇收下了钱，勉强答应让我们在她家堂屋角落打地铺过夜。堂屋狭小昏暗，堆满了杂物，但总算有个屋顶。我们铺开自带的简陋铺盖，韩婶又跟王寡妇买了点米和咸菜，借她的灶台煮了锅稀粥。

晚上，就着一点咸菜喝下热粥，身上才终于有了点热气。狗娃累极了，蜷在干草铺上很快睡着。我和韩婶却毫无睡意，坐在黑暗里，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隐隐的狗吠。

“石头，”韩婶的声音在黑暗里低低响起，“接下来，有啥打算？”

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心里一片茫然。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身上那点可怜的铜钱，撑不了几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们就像无根的浮萍。

“先……先稳住脚吧。”我涩声说，“看看能不能找点零活干，总不能坐吃山空。”

韩婶叹了口气：“这兵荒马乱的，找个安稳活儿谈何容易。走一步看一步吧。睡吧，明天再说。”

我躺下来，却睁着眼直到后半夜。陌生的环境，未知的明天，还有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危险，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口。这白滩渡的夜晚，比临川府大牢的夜晚，更让人感到无助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