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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木牌落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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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声轻响,清脆、突兀,在寂静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花厅里,如同惊雷炸开。那块暗红色的永昌号木牌,从我因虚脱而松开的、微微颤抖的指尖滑落,在光滑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弹跳了一下,翻滚半圈,最终静止,正面朝上,“永昌”两个深深刻入木纹的字,在从窗棂透入的、斜斜的晨光下,纤毫毕现。木牌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刻痕深处嵌着的、难以洗净的暗褐色污渍——那是雷豹大哥滚烫的血——此刻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那段浸透血泪的逃亡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骤然凝固。我因眩晕而前倾的身体被那名年轻衙役稳稳扶住,避免了摔倒在地的狼狈,但心脏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凉透,四肢冰冷僵硬。我眼睁睁看着那木牌掉落,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恐慌和失职的懊悔如同冰水浇头!我怎么这么没用!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掉在了地上!雷豹大哥用命护下来的证物!何先生昭雪的希望!万一摔坏了……万一……钦差大人怪罪……

极致的恐惧让我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比刚才讲述经历时更加厉害,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作响,连站稳的力气都消失了,几乎完全靠衙役的搀扶才没有瘫软下去。我张着嘴,想请罪,想解释,喉咙却像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绝望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扶住我的年轻衙役手臂稳健有力,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支撑着我,让我慢慢重新站稳。

花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冯经历站在一旁,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公案后的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平静地落在那块掉落的木牌上。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或惊讶的神情,那双深邃清澈的眼睛里,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像是叹息,又像是某种了然。他没有立刻让人去捡,也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地面上的木牌,仿佛在透过这块小小的木牌,审视着背后所牵连的滔天血案和无尽冤屈。他的手指停止了在案面上的轻敲,花厅内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细碎的抽噎声。

这短暂的沉默,对我来说却漫长得如同酷刑。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我死死盯着地上那块木牌,仿佛它是我生命的全部,生怕它下一刻就会碎裂,或者被无情地扫入角落。

终于,钦差大人缓缓抬起眼,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目光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无妨。”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一道赦令,瞬间击碎了我心中那块恐惧的巨石。他随即对身旁侍立的那名书吏微微颔首。

书吏会意,立刻躬身,快步上前,动作轻柔而郑重,仿佛在拾起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用一方干净的白色细棉布帕子,小心翼翼地垫着手,将木牌从地上拾起,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双手捧着,步履沉稳地呈送到公案之上。

钦差大人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立刻去碰触木牌,而是先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目光极其专注,掠过木牌上每一个磨损的边角,每一道深深的刻痕,最后停留在那暗褐色的血渍上,久久不动。花厅内的光线似乎也随着他的凝视而凝聚,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我屏住呼吸,连哭泣都忘记了,心脏狂跳着,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良久,钦差大人才用指尖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木牌的边缘,那动作带着一种审慎的尊重。他轻轻翻过木牌,看了看背面,又翻回来,目光深沉,仿佛能从那小小的木牌中,读出青柳村的惨案、何文远的冤屈、雷豹的忠烈,以及我们这一路来的九死一生。

“永昌号……”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千钧的重量。他抬起眼,看向冯经历,“冯安,你确认,此物便是从何文远遇害现场所得?与那本账册,同出一源?”

冯经历立刻躬身,声音沉稳而肯定:“回大人,千真万确。此木牌是雷豹临死前交予陈石头,与账册一同藏于山神像下。卑职查验过,木牌质地、字样,与永昌号暗桩所用信物吻合。账册所载暗语,亦需此牌对应解读。两者互为佐证,缺一不可。”

钦差大人微微颔首,目光再次落回木牌上,沉吟片刻,又看向我,语气缓和了许多:“孩子,这块木牌,还有那本账册,你们护送来,不易。受累了。”

“扑通”一声,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因为这句“受累了”所带来的、排山倒海般的委屈和酸楚。我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泣不成声:“大人……青天大老爷……求您……为何先生……为雷豹大哥……做主啊!他们……死得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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