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里归月湖(1/2)
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慕容栖霞与萧归鹤在清溪镇外野狐坡,经历一场诡谲凶险的林间夜战,虽逼退神秘灰影,却更深感敌踪莫测,阴谋迫近。
霞鹤一行不敢久留,次日拂晓便悄然上路,沿着官道,晓行夜宿,直往那东越国的豪山望族武门、靖海大计之基——月湖山庄而去!
今儿个,咱们便讲这霞鹤一行,如何穿过重重山峦水泽,终至那碧波千顷的笠泽湖之畔。
一路再无阻滞,但众人心头那根自烈风峡便绷紧的弦,却未曾有片刻松懈。
车马向南又行了七八日,沿途景致渐次由北齐国的苍茫开阔,转为东越国的灵秀湿润。
官道两旁,水田如镜,河网如织,白墙黛瓦的村落掩映在经冬犹绿的竹树之间。
空气里的寒意依旧,却少了几分北风的粗粝,多了几分水泽特有的、仿佛能渗入骨子的潮润。
这日晌午过后,车队驶入淮扬郡地界。
路面愈发平整,往来行人车马也渐多,透着东南富庶之地的生气。
又行了一个多时辰,马车绕过一片茂密挺拔的水杉林,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前方烟波浩渺,水光接天,一片极为开阔的湖泊静静地卧在群山环抱之间。
正是闻名遐迩的笠泽湖,因其貌似满月,当地人亦称月湖。
时值冬日午后,天色略显阴沉,湖水却依旧澄澈,倒映着铅灰色的云层与四周墨染般的山峦轮廓,静谧中透着一股深沉的浩渺。
湖心数座小岛如青螺点缀,岛上亭台楼阁的飞檐翘角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仙境。
湖边有苍松翠柏经冬不凋,更添幽邃。
一条可容双车并驰的青石板路,沿着湖岸蜿蜒通向深处。
巨大的白石牌坊上,“月湖山庄”四个大字笔力依旧遒劲,指引方向。
路尽头,那片萧归鹤耗费心力重建、规制宏大严谨的庄园建筑群逐渐清晰。
高墙巍然,黛瓦连绵,飞檐斗拱层叠有序,既有商武世家的深厚底蕴,又不失江南园林的精致风雅。
正门之上,那块乌木鎏金匾额上“月湖山庄”四个大字,铁画银钩,是东越国太傅、素有“笔扫江湖”之名的苏墨樵退隐前所书。
门前两尊作昂首前瞻状的石狮,无声彰显着此地的威严与气度。
“到了。”
车厢内,萧归鹤望着窗外熟悉的景致,眼神略微柔和了些,但眉宇间那份凝重并未散去。
离开数月,虽时有书信往来,但山庄上下、东越局势,仍需他亲自掌控梳理。
慕容栖霞亦微微颔首,这月湖山庄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四君三十六年,彼时归鹤身世未明,萧明晖盛情相邀。
栖霞跟着师伯祖柏忆安、父亲慕容金梧、母亲陆蝉,陪着归鹤一起,来到了这暗潮涌动的月湖山庄。
那一年,归鹤身世确认,有惊无险地躲过萧清澜的屡次算计,成为萧明晖公开指定的月湖山庄唯一继承人。
后来为了早日回归望月山门,栖霞随父母离开了月湖山庄,留下碧珠护卫他的周全。
还好,师伯祖柏忆安在碧珠与柳茵茵的协助下,早已悄然织就一张追查之网,将萧清澜的恶行一一打捞出来。
萧归鹤和萧明晖都知晓了残忍的真相。
萧清澜最后的体面,便是自尽谢罪。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四君四十五年冬,栖霞亦曾在此盘桓,与归鹤、碧珠计划突袭幽灵会,解救被困数十年的南宫行歌,助她杀死南宫寻颂,了解宿怨;
这也是一次栖霞率领的月神教暗袭海神教的秘密行动,剿灭海神教东天王南宫寻颂的党羽。
那之后,栖霞、归鹤、碧珠及月影卫孩子们在此定策,决心去北齐国拥护新帝,让百姓少受战乱之苦,此后却身不由己了。
说到北齐战事,便想起去年冬日北上时,曾闻安庆郡武安侯府出兵,迅捷平定了北齐溃兵对相城的劫掠,保了一方安宁。
彼时行程匆匆,未能亲至侯府拜谢,亦未得见麟儿。
此番南归,仍是仓促,不仅未能代师伯祖去岱山柏家祖地探望,亦再次错过了安庆郡的故人。
烽烟四起,也不知麟儿在军中一切可还安好?
这份挂念,与眼前迫近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慕容栖霞轻轻拍了拍身旁冯罡的手背,他的眼神比离开金景城时又坚毅沉稳了几分。
毕竟这是冯罡第一次来到东越国,来到月湖山庄,他也会好奇地看着湖光山色,会流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
车驾尚未至庄门,庄内已有动静。
只见中门缓缓洞开,两列身着青色劲装、腰佩长剑的庄丁鱼贯而出,分列道路两旁。
他们个个身姿挺拔,目光沉静,行动间悄无声息,显是训练有素。
随后,一位年约五旬、身着藏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在一众管事、门客的簇拥下,缓步迎出。
正是庄主萧明晖。
萧明晖依然面容俊朗,双目炯炯有神,气度沉凝。
他虽名义上仍是庄主,但自十年前那场家庭变故、独子萧归鹤迅速成长并实际接手山庄大小事务后,他已渐次退居幕后。
除非儿子离庄日久,萧明辉方重新出面稳住局面。
此刻,他目光先落在头前马车上下来的萧归鹤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慰、关切,以及如释重负。
儿子北上冒险,建功立业,更平安归来,为人父者,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随即,他的视线转向紧随其后的慕容栖霞,在她素衣简饰却难掩清绝气度的身影上略一停留,眼中掠过温和的笑意与赞赏。
他对这姑娘并不陌生,知她是义兄柏忆安的师侄孙女,更是儿子自幼倾心、如今并肩而立的伙伴。
更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慕容金梧,对归鹤有救命之恩。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萧明晖对慕容栖霞都抱有极大的好感与尊重。
“鹤儿,栖霞,一路辛苦了。”
萧明晖的声音平和醇厚,直接唤了“栖霞”之名,透着长辈的亲近与认可,礼数周到却毫不疏离。
“父亲。”“萧伯伯。”萧归鹤与慕容栖霞几乎同时躬身还礼。
慕容栖霞这一声“萧伯伯”,亦显得自然亲切。
“快进庄,外头冷。”
萧明晖侧身相让,伸手做引:
“庄里已备了热汤饭食,先好生歇息。孟衡已将碧珠姑娘和孩子们都安顿好了,就盼着你们回来呢。”
众人入庄。
山庄内部景象,慕容栖霞并不陌生,但每一次看,仍觉其设计精妙,防卫之严密隐含于雅致之中。
活水潺潺,亭台错落,松竹苍翠,虽是冬日,那份井然有序、生机内蕴的气象扑面而来。
她与萧归鹤皆能感受到,这宁静雅致之下,那套由萧归鹤亲手打造、明暗结合、层层设防的严密体系在无声运转。
廊下院中看似寻常的仆役,脚步轻盈;
某些幽静院落门口,气息沉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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