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布会说话,可人还敢听吗?(1/2)
我裹紧斗篷站在京郊旧宅前时,天刚蒙蒙亮。
春桃举着灯笼照路,火光里能看见门楣上遗锦堂三个字,是我昨夜用绣娘的旧丝线一笔笔绣上去的——线是从她们最后织的布片里拆的,每根都浸着浆洗不掉的茧味。
姑娘,阿砚抱着木匣从偏门过来,哈出的白气凝成雾,十七块布片都擦过了,籍贯和入宫年月用金粉描了三遍。他掀开匣盖,最上面那块月白绫子立刻晃得我眼睛发酸——那是张阿姐的,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让我替她收着半枚银镯,说要给老家的小儿子打长命锁。
我伸手摸了摸布片边缘,粗粝的经纬线硌得指尖生疼。摆成环形,我指了指堂中央的木架,每块之间留半寸空隙。阿砚应了声,转身时袖角扫过我腰间的玉簪,系统突然轻鸣,【绣言留证·基础阵眼激活】。
日头爬过东墙时,第一拨百姓到了。
最先跨进门的是个穿青布袄的妇人,她手里攥着块补丁摞补丁的帕子,刚看清布片上的周氏,江宁府,永乐九年就跪了下去。我娘也姓周......她的声音带着破锣似的哑,三年前说去宫里当绣娘,再没回过家。她颤抖的手指抚过布片,帕子掉在地上,露出里面半枚银镯——和张阿姐的那半块严丝合缝。
作孽啊!卖油的王伯挤进来,手里的油瓶晃得叮当响,上个月我花五十两买了顶红帐子,说是崔家绣坊的凤衔珠他重重拍在另一块茜色绸子上,合着是拿人命染的!绸子被拍得掀起一角,底下压着的籍贯苏州府三个字蹭上了油渍,像团化不开的血。
我退到廊下,看人群渐渐挤满院子。
有老秀才扶着眼镜念布片上的字,有小媳妇抱着孩子掉眼泪,连街角卖糖葫芦的孙二都挤进来,糖葫芦上的糖渣掉在青石板上,碎成星星点点的白。
春桃端着姜茶过来时,我看见她睫毛上挂着水珠——不是雪,是哭的。
第三日卯时三刻,陈阿婆的软轿到了。
轿帘掀开时,她的玄色披风落了层薄霜,手里攥着根翡翠簪子——那是太后当年赏的,我在慈宁宫见过。清棠姑娘,她声音像老榆木敲钟,太后说,哀家不看图,只听声。她绕过人群,枯树皮似的手按在最中间那块靛蓝织金缎上。
堂里突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陈阿婆闭着眼,指腹顺着布纹慢慢摩挲,嘴角先是抿成线,接着突然抽了抽。这布里......她的喉结动了动,有十七个名字在念,、、......她睫毛剧烈颤动,还有个小娃娃在哭,声音细得像针戳心。
阿婆!春桃惊呼。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陈阿婆按的那块布,原本绣着并蒂莲的地方,竟慢慢洇出浅褐色的水痕,像极了未干的泪痕。
传哀家的话,陈阿婆猛地睁眼,眼里的光刺得人不敢直视,往后六宫谁再用崔家赃绸,便是与亡魂同寝。她转身时披风扫过布架,十七块布片轻轻摇晃,像十七只张开的手。
当夜,宫城方向陆续有灯笼往宫外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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