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你们的名字,不该是祭品(2/2)
第三根、第四根...当第七根银丝穿进老柳家的小丫头阿竹的识海时,心渊里的低语突然清晰:第七丝,逆三寸,织断即崩。我顿了顿——这声音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在我耳边说时的尾音。
老吴在现实里的惊呼声突然穿透心渊。
我分出半缕神念,看见他从案几上惊坐而起,砚台翻倒染脏了半幅画卷,他却像没知觉似的抓过狼毫,笔尖几乎戳破宣纸:高频共振...破点在字转音处!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将画纸塞进玄影暗卫手里时,指节白得像要断掉:告诉靖王...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收回神念时,第十一位阵眼已经苏醒。
十二道清醒的目光同时投向我,像十二簇重新点燃的烛火。
小荷踉跄着扑过来,抓住我垂落的衣袖:姑娘,我们方才...像被鬼迷了心窍...
不是鬼。我望着祭坛中央脸色骤变的林修远,是人心的贪妄。
林修远的意识本源开始剧烈扭曲,那些连接婢女的红线发出刺耳的尖啸。
他吼得脖颈青筋暴起:你们竟敢背叛我?!
是我让你们在这深宅里有了存在的意义!
她们的意义,从来不需要你赐予。我将最后一根银丝缠上影织针,这根丝泛着暖金光泽,是母亲残帕上的丝线凝成的。
我迎着《归棠吟》的声浪举起针,她们的意义,是替我递药时的笑,是藏诗稿时的慌,是被石狮子绊倒还怕我担心的傻。
银针刺入祭坛中心的刹那,整幅《棠雪图》在我掌心显形。
雪色与棠红交织的光网铺天盖地,撞碎了林修远构建的音律牢笼。
音浪对冲的轰鸣里,我听见婢女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听见顾昭珩投影在我耳边低笑:我的姑娘,真像雪中那株开得最烈的棠。
林修远的幻影在崩解前突然笑了,那笑里带着几分明悟的疯癫:你以为赢了?
可这世间总会有人记得——我为沈清棠疯了一生。他抛出的玉简砸在我脚边,玉面上浮起一行血字:痴者林修远,为卿碎骨亦甘。
系统金纹再次亮起,【察言观色·通幽】展开的瞬间,我窥见他潜意识最深处——是个缩在破庙角落的小少年,怀里抱着半块冷掉的糖蒸酥酪,眼尾还沾着未擦净的泪:阿姊说...阿姊说这是清棠阿姊爱吃的...
我对着那团虚影轻声说。
顾昭珩的投影将我拢进怀里,他意识里的温度透过心渊传来:他们记得什么不重要,只要你我还清醒。
心渊开始剧烈震动,我听见小荷喊,听见玄影暗卫撞门的声音,听见顾昭珩本尊在现实里低喝稳住她心脉。
最后一丝清明消散前,我看见祭坛碎片里映出自己的脸——眼尾泛红,却没有泪。
再睁眼时,冷汗浸透了中衣。
窗外天光微明,晨雾里传来小荷的声音:姑娘醒了?
奴婢熬了蜜枣粥,这就端来...
我摸向枕边,那方染血的《棠雪图》残片还在。
指尖触到帕角,突然想起心渊里那声低语——像极了母亲的声音,又像...另一个更遥远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