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疯老头记得的最后一个字(1/2)
我攥着那枚“守玺”铜牌,指腹摩挲着斑驳的古篆,心头像压了一块浸了寒水的铁石,沉得发疼。
小引带来的消息像一把钝刀,在我心口来回拉扯——归尘堂废墟被人动过。
那地方本是前朝秘档司旧址,二十年前一场大火烧了三日不灭,连砖缝里的字迹都被烤成了焦黑粉末。
如今竟有人半夜潜入,在灰烬里翻找什么?
还特意留下一枚铜牌……是挑衅,还是指引?
我不信巧合。
尤其是当“守玺”二字映入眼帘时,系统界面悄然浮现:【线索链激活:帝室湮灭程序·第一环】。
“备马。”我转身就走,声音冷得没有一丝起伏,“去城南破庙。”
小引惊慌:“小姐,那边是流放罪臣的死地,夜里常有野狗啃骨,疯子成群……”
“正因如此,才藏得住活口。”我掀开帷帽,目光扫过她颤抖的脸,“我要找的人,叫周舍人。二十年前,他是唯一没被处死的誊录官。”
顾昭珩昨夜已派人暗查档案残卷,拼出零碎片段:先帝曾下令销毁一批“悖伦诏令”,其中一份密报提及“双生女现世”。
而负责誊录备份的周舍人,本应随档共焚,却在刑场最后一刻被秘密赦免,流放北境苦寒之地。
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人再见过他。
直到三日前,有人看见一个披着破毡的疯老头,在城南土地庙啃树皮。
马车颠簸在青石巷中,天色阴沉得如同浸了墨汁。
破庙到了,断檐残壁间爬满枯藤,门框歪斜,仿佛随时会塌下来埋了这具空壳。
我踏入庙内,霉腐之气扑面而来。
草堆深处,蜷缩着一个人形。
衣衫褴褛,头发结成团,脸上糊满污垢,嘴里不停喃喃:“不能写……写了就要烧……烧了还要吃灰……吃灰啊……”
正是周舍人。
鲁老五跟在我身后,手中紧握阴纹刀,刀身微震,似感应到某种隐匿多年的怨念。
我缓缓蹲下,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瓷杯,倒入温水,指尖轻轻一弹,一缕极淡的灰粉无声溶入水中——那是我早前命人从罪魂碑回音瓮中提取的“醒魂灰”,专取枉死者执念精华炼制,能短暂唤醒深埋记忆,但代价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彻底撕裂神志。
我把杯子递到他唇边:“喝下去,就不冷了。”
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停下呢喃,直勾勾盯住我。
那一瞬,我竟在他眼里看到一丝清明,如黑夜裂开一道细缝,透进一线月光。
“你是那个……”他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骨,“没死成的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还记得。
我点头,嗓音轻缓:“我来,是为了听你说完那天的事。”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接过杯子,一口饮尽。
刹那间,他身体剧震,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双眼暴睁,瞳孔剧烈收缩。
然后,他开口了,语速极快,仿佛怕被人打断:
“癸卯年七月初七……子时三刻……产房血光冲顶……接生婆跪在地上哭,说‘两个都活着’……王氏当场昏厥……可第二天就说……只活了一个……”
他的手指突然抽搐起来,猛地伸出,在泥地上划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紧接着,他又抓挠自己额头,指甲刮过皮肉,留下血痕:“他们让我抄七遍‘沈清瑶为嫡长’……一遍比一遍字大……最后一遍……墨是红的……是红的啊!”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不是调包婴儿。
是直接伪造生死!
原主根本没死在荷花池那晚——她在出生那一刻,就已经被宣告“从未存在”。
官方记录被篡改,生死簿上抹名,族谱不留痕。
而真正的庶女沈清瑶,却被立为嫡长,享受尊荣二十载。
这是比谋杀更狠毒的手段——让你从世间消失。
系统提示骤然跳出:【逻辑推理·时间锚定启动——匹配异常仪式窗口:换魂祭,需至亲之血为引,阴阳交替之时行法,持续三日】。
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遗诏上的日期——“必以血洗之”,与周舍人所述产辰仅隔三日。
原来所谓的“淹死”,不过是献祭仪式的最后一环。
她们要的不是我的命,而是我的魂,用来镇压所谓“逆命之胎”对龙脉的冲击。
可笑的是,先帝临终用死人之血写下“棠者,非祸也,乃解局之人”——他终究明白了,但他已经来不及救我。
“还有谁参与?”我压低声音追问,“主持仪式的是谁?青鸾阁的人?还是……太卜局?”
“别问了!”老人突然暴起,双目赤红,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之物,“他们会杀我第二次!他们会烧我的舌头!烧我的骨头!吃我的灰!”
他尖叫着,猛地转身,一头撞向墙角石柱——
“砰!”
沉闷声响中,他软倒在地,额角鲜血直流,昏死过去。
我冲上前探他鼻息,尚存一缕微弱气息。
“带回去。”我对鲁老五沉声下令,“找最隐蔽的院子,布三层守卫,不准任何人靠近。”
鲁老五抱起老人,阴纹刀嗡鸣不止,似在警示某种未散的阴力。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破败庙宇,目光落在灶台方向——那里灰烬未清,砖缝错位,隐隐透出一股陈年墨臭。
但我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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