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血色月华与无声惊雷(1/2)
第七十三章血色月华与无声惊雷
南山坡山寨的狂欢,跟烧得太旺的篝火似的,闹到极致后只剩满地狼藉和骨子里的疲惫。松明火把大多烧完灭了,剩下的几支在穿堂风里忽明忽暗,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跟鬼似的。空气里飘着劣质烧酒的冲味、冷掉的肥肉腥气、男人的汗臭,还有种狂欢散场后特有的、让人不安的空虚和安静。
聚义厅里,桌子歪了、椅子倒了,杯盘摔得乱七八糟。大部分土匪醉得人事不省,以各种奇怪姿势瘫在地上,鼾声震天还流口水,对周围啥都没感觉。他们脸上还留着酒精带来的兴奋红,可睡梦里时不时皱眉头、抽一下,好像白天那场“胜利”的狂热,也没真驱散心里的恐惧。
薛麻子被两个还算清醒的小头目扶回后堂他那间最好的屋子。他大块头砸在硬板床上,床都发出快扛不住的哼唧声。满身酒气,可那双被酒精泡得通红的眼睛却瞪得溜圆,盯着黑糊糊的房梁,胸口使劲起伏。兴奋、后怕、莫名的自豪感,还有隐隐的不安,在他不算灵光的脑子里搅成一团。“打退鬼子了…老子真他娘厉害…”他嘟囔着,想拿这话安慰自己,可手心好像还能想起那瞬间传遍全身的、吓破胆的麻疼,那个清秀女人指尖闪的蓝光跟噩梦似的,和日军精准的子弹在脑子里来回晃。他翻个身,强迫自己闭眼,可觉得这山寨熟悉的夜,好像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冷,还…静得吓人。
厅外老槐树下,月光跟水银似的洒下来,又冷又孤单,和厅里的脏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白辰和杨紫并排坐在冰凉的大石头上,像乱世上两片互相靠着的叶子。
白辰心里不平静。肩膀的伤被凉风一吹舒服点了,可更深的担心跟藤蔓似的缠着他。白天的胜利来得突然又荒唐,更像场阴差阳错的闹剧。那些土匪…他们眼里的狂热不是为了国家,就是为了护自己的窝,是野兽护地盘的本能。这种“同盟”脆得一捏就碎。可真正的威胁——平川次郎的狠、张华峰的阴、尤其是拉桑那让人绝望的不死身——跟藏在暗处的毒蛇似的,从没走远。他能感觉到怀里罗汉星盘发的微弱却不停的热,这是对同类异能的感应,也是无声的警告。危险还在一步步靠近。他侧头看身边的杨紫,月光勾出她柔和的侧脸,没了平时的锐利,多了种少见的安静。这份安静让他心里涌起强烈的保护欲,可也带着说不出的沉。千年的使命、同伴的安全,还有悄悄冒头却只能在血雨腥风里压着的感情…这些都沉甸甸压在他肩上。他手指无意识攥紧,指节都白了。
杨紫敏锐察觉到他情绪的小变化。她没看他,目光投向远处月光下起伏的山影,跟墨色的波浪似的。“你伤真没事了?”她声音很轻,几乎混在风里,可白辰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是不信他恢复力强,只是…那伤是为了护她和子东受的。指尖那点电弧的刺痛、白天薛麻子猥琐触碰带来的恶心,都跟眼前这人沉默的守护形成鲜明对比。她想起一路的颠沛流离、劳工营的惨状、拉桑那不像人的样子…愤怒和恨跟她能控制的电流似的在血管里窜。可这会儿,在这片刻的安静里,另一种更软、更陌生的情绪悄悄冒了头。她觉得有点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里的。她想变强,想有更厉害的力量,能打垮所有敌人,能…护住这可能转眼就没的安静和身边的人。她指尖微微蜷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蓝光闪过,不是要吓人,更像无声的决心。
“没事了。”白辰声音低沉又稳,像块扔进深潭的石头,想安抚她的不安。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被月光照亮的脸上,“你呢?白天…”
“我能有啥事?”杨紫打断他,语气故意带点平时那带刺的傲气,嘴角却忍不住轻轻上扬,露出个极浅、几乎看不见的笑,“倒是薛麻子,估计现在手还麻着呢。”这点小报复带来的痛快,冲淡了心里的阴云。
白辰也忍不住笑了,可笑容跟水滴落进沙漠似的,很快就没了。他压低声音,语气又变凝重:“今天虽说误打误撞杀了不少鬼子,也算是…告慰了些冤魂。可平川次郎不是肯吃亏的人,这次栽了跟头,肯定会用更狠的手段报复。这山寨…不能久待,反而可能因为我们遭大难。”他目光扫过那些醉倒的土匪,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这些糊涂又莽撞的人,说不定会因为他们的到来掉进万劫不复的坑。
杨紫点点头,清冷的月光映得她眼神突然变锐利:“我知道。”她顿了顿,那个名字跟毒刺似的卡在喉咙里,“拉桑…那个怪物…”她声音里忍不住透出点生理性的恶心,还有…点说不出口的怕。那打不烂、杀不死的恢复力,那种纯粹肉体上的、原始的恐怖,让她引以为傲的雷电都显得有点没用。她下意识攥紧拳,指甲掐进手心,有点疼,想靠这疼驱散那让人喘不过气的无力感。“一想到他就在附近,跟毒蛇似的盯着,我就…”
“总会有办法的。”白辰声音不高,却带着种奇怪的、斩钉截铁的力量,不像安慰,更像说一个肯定会实现的事。这力量来自千年的传承,来自无数次绝境里的挣扎和信念。“千年御兵卫,遇到的绝境多了去了,妖魔鬼怪也没真能打垮我们。龙骨还在,火也没灭,我们肯定能找到治他的法子。”他目光又变温柔,是种经历很多事后沉淀下来的、深的温柔,“何况,现在不是我一个人了。”
这句话像羽毛似的,轻轻蹭在杨紫心尖上。她清楚知道话里没说透的意思和沉甸甸的分量。脸颊忍不住有点发热,幸好有夜色挡着。她没躲开他的目光,就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看着交握的手指。那股暖流又涌上来,驱散了点寒意,也让她更坚定了。对,不是一个人了。不管前面多险,他们是一起的。
与此同时,聚义厅另一角,徐子东盘腿坐在一群东倒西歪的土匪中间,面前散落着赢来的铜板和一点银洋。他脸上带着痛快的笑,眼神却保持着惯有的、像水一样的冷静。跟这些土匪混在一起赌钱,不只是放松,更是下意识地观察和融入。他能清楚感觉到这些人血液因为酒精加速流动,能察觉到他们情绪里简单的贪、兴奋和装出来的厉害。水能装下所有东西,也能看清细枝末节。白天的战斗,他靠对地形的感知和引导起了作用,这让他稍微安心,可大腿没好的枪伤还在提醒他实力弱了。他瞥了眼厅外树下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心里明白,嘴角勾起个不容易察觉的、带祝福的苦笑。接着,他又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赌局,喊得更响,好像要把所有不安和未来的不确定,都暂时埋在这片刻的、假的热闹里。“三个六!豹子!通吃!给钱给钱!”他的笑在空荡的厅里飘着,却莫名有点孤单。
……
山下,两座山夹着的深谷里。月光在这儿好像被吞了大半,只剩惨淡的光,勉强照亮嶙峋的石头和潺潺流着、闪着冷光的小溪。白天战斗留下的血腥味还没散,混着山里夜露的潮味和一种无形的、低气压似的怨。
平川次郎像尊僵住的雕塑,站在块大石头上,脸色比夜色还沉。帝国士兵的尸体被随便埋在一边,可那看不见的损失和屈辱,像虫子似的啃他的心。军装挺括,金丝眼镜反光,却遮不住镜片后眼里翻涌的怒和羞。一伙装备差得像要饭的土匪!居然让他付出这么大代价!这简直是军旅生涯洗不掉的污点!他指节捏得发白,恨不得马上调重炮,把那讨厌的山头炸平!可剩下的理智告诉他,首要任务还是那三个有怪本事的“抗日分子”!
张华峰弓着身子,像团僵住的影子,缩在溪边一块光溜的石头上。他独眼闭着,干瘦的手指无意识捻着,好像在抓虚空中看不见的线。白天混乱的战场,各种怕、怒、狂的情绪像吵人的噪音冲击他的感知,可这会儿,在相对安静里,一些被忽略的细节像水底的渣渐渐浮上来。那种感觉…特别弱,一闪就没,像鱼鳍划过水面留的转瞬即逝的波纹…当时被土匪混乱的精神波动和杀人的气盖过了,可现在想起来…那是种更集中、更怪的精神频率,带着熟悉的、让人讨厌的“味”…
他猛地睁开独眼,眼里闪过精光,沙哑地开口,声音跟夜猫子叫似的,打破了谷里的静:“平川君。”
平川次郎不耐烦地转头,眼神冷。
“白天…在山上打的时候,”张华峰语气带着少见的犹豫,却又特别确定,“我好像…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精神波动,特别弱,混在那些土匪混乱疯癫的情绪里,几乎被盖没了,可…那独特的‘感觉’…有点像…”
“像什么?”平川次郎的声音像从冰缝里挤出来。
“有点像…那个会放电的女人用本事时的静电干扰,或者…更隐蔽点,白家小子集中精神控那些讨厌的飞虫时散出来的…跟低等生物搭上线的弱波纹…”张华峰的独眼在黑夜里闪着幽光,“虽然混得乱七八糟,但那‘纯度’…不是那些糊涂土匪能有的!”
旁边正无聊用指甲剔牙缝肉渣的拉桑猛地抬头,细舌头飞快舔过尖牙,发出“嘶”的轻响。他那双竖瞳在黑夜里兴奋地缩着,接话道,声音沙哑又贪:“对!我也闻着了!虽然被浓血腥味、火药味和那群臭男人的汗臭味盖了大半!可…那骨髓里散出来的、特别的‘香’!绝对没错!虽然淡,但勾人得很!肯定有‘同类’在上面!百分百就是他们三个!”他使劲抽鼻子,好像还能回味那转瞬即逝的好味道,脸上露出又想又狠的扭曲表情。
平川次郎猛地转身,眼神像淬毒的刀,扫过张华峰和拉桑:“你们确定?!白辰他们,就藏在那伙该死的土匪窝里?!”这个可能让他又羞又怒!他居然被耍了!被三个瓮里的鳖靠着一伙乌合之众打了个措手不及!
“十有八九!”拉桑兴奋地搓着手,指尖变漆黑尖锐,“怪不得跟地老鼠似的钻得没影!原来躲土匪窝里了!真会找地方!嘿嘿嘿…”他已经开始想撕开白辰的胸口,吸那有控兽本事的骨髓的美事了。
平川次郎胸口使劲起伏,额头青筋跳。白天的大损失、池田大佐被杀的压力、上司的骂、被耍的怒…所有情绪最后凝成冷的杀意。
“要是这样…”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话,声音低得吓人,“那帮脏土匪,就没必要存在了!全…碾碎!”
他抬头看天,月亮偏西了,山被更深的黑罩着。晚上大规模强攻一个占着好地形、情况不明的山寨,风险太大,聪明人不这么干。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