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诏书暗刃(2/2)
“回陛下,病根深,需猛药攻之。”陆衍跪地诊脉,袖中手指悄然探向药箱暗格,“若陛下允臣施针,或可暂缓麻痹。”
皇帝盯着他:“针?用什么针?”
“祖传银针,专通奇经八脉。”陆衍取出银簪,举至眼前,“此针曾救活三位瘫痪老臣,臣父临终前嘱托,非危急不得轻用。”
皇帝目光落在簪身上,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扎。”
陆衍起身,走到皇帝身后,银簪尖端抵住脊柱某处凸起,缓缓刺入。皇帝身体一颤,闷哼一声,却未喊停。
“忍一忍。”陆衍低声道,“气走督脉,痛是好事。”
皇帝咬牙,额上渗汗,右臂却渐渐有了知觉,手指能轻微屈伸。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声音缓和:“果然有效……你这针,从哪得来的?”
“家父所留。”陆衍收针,退后一步,“陛下若信得过,臣愿日日施针,七日可见大效。”
皇帝喘息稍定,挥手:“准了。从今日起,你住宫中偏殿,随时听召。”
陆衍叩首:“谢陛下隆恩。另有一事,臣斗胆请旨——西域神医阿依古丽,擅解奇毒痹症,或可与臣配合,共疗圣体。”
皇帝眼神一冷:“朕昨日才下令软禁她。”
“软禁无益。”陆衍低头,“若她真有本事,拘着反惹民怨;若她无能,放进来也翻不出浪。陛下何不借她之手,试天下人心?”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宣鸿胪寺卿。”
陆衍退至一旁,袖中手指再次触到那把薄刃小刀。他知道,真正的棋局,此刻才真正落子。
辰时,鸿胪寺卿匆匆入宫,手中捧着两份诏书——一份是昨日密令,一份是今晨新颁。他跪在御前,声音发颤:“陛下,这两份诏书……字迹相同,印鉴一致,但内容相悖,臣不敢擅专。”
皇帝接过,一一细看,眉头紧锁。他抬头看向陆衍:“你见过新诏?”
“臣未见。”陆衍答,“但听闻西域商队已在宫外候旨,百姓称颂神医仁心。若陛下拒之,恐寒万民之心。”
皇帝盯着诏书,手指无意识摩挲印痕。那印,他认得——是他登基那年改制的新印,材质特殊,唯有太医院经手之人知晓配方。王院判已死,这印怎会流出?
他忽然想起陆衍的父亲——那位被冤杀的院判,正是当年印鉴改制的主理人之一。
皇帝眼神一沉,将新诏掷于案上:“准了。让那西域女人进来。”
鸿胪寺卿领命退下。陆衍仍跪在原地,未动。
皇帝看他:“你还有事?”
“臣请陛下亲笔朱批,以昭郑重。”陆衍叩首,“西域人重仪式,若无陛下亲书‘准’字,恐生疑虑。”
皇帝盯着他,良久,终于提笔,在新诏末端写下“准”字,笔锋拖长,墨迹饱满。
陆衍叩谢,起身退出。走出殿门时,他袖中那把小刀轻轻一划,割开了药箱夹层一角——御印副本,已悄然滑入袖袋深处。
宫外,沈清沅站在茶楼窗后,看着鸿胪寺仪仗引阿依古丽一行入宫。她转身下楼,腿伤让她步伐微滞,却未停。赵峰迎上来:“成了?”
她点头,从袖中取出那份盖有御印、写有皇帝亲笔“准”字的诏书,轻轻一撕,分为两半。
一半留给自己,一半递给赵峰:“拿去,让全京城都知道——皇帝亲口请西域神医入宫。”
赵峰接过,眼中发亮:“接下来呢?”
她提笔,在纸上写:“等他瘫在床上,求我们救他时——我要他亲手签下退位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