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孟婆晋阶（1/2）

何准连忙拱手，向孟婆道：“还未曾说过，这是我家小女，名叫何汤汤，自幼被我宠坏了，不知礼数，还请多多包涵。”

他这里拱手，便放开了汤碗，那汤碗自行定在空中，纹丝不动。

孟汤笑道：“好漂亮的女娃，原来却是令爱。令爱气息特异，似乎已与此处融为一体，是以适才却不曾查觉，孟婆这里见过了。”

原来何汤汤身为何准亲生的女儿，或许是因与画界同为何准所出，生来有一种特异之处，便是其气息随时可以敛去，与画界中的万物融于一体，如气息的变色龙一般，天生便令人难以查觉。

何准也不知如何向孟婆解释，只问何汤汤道：“这汤为何喝不得？”

何汤汤道：“也不是喝不得，只是我一闻之下，觉得这汤中似乎缺了些什么，总是差了些口味。”

孟婆生前便是熬汤圣手，听她如此一说，只觉这小女娃不知天高地厚，却因何准在此，也不好发作，笑问道：“孩子，你叫做汤汤吧，能否告诉我，这汤里还缺些什么？”

何汤汤犹豫了一下，对何准道：“爹，你将这汤拿近，给我再闻上一闻。”

何准将汤碗拿到她的面前。

何汤汤对着汤碗，深吸了一口气道：“婆婆这这汤的味道，我似曾闻到过，却有又些不同。婆婆，你这汤中，是否能生出一种忘情断念之力，能洗净一切执念、痛苦和记忆？对了，这就是给魂魄喝的吧……让魂魄干干净净步入轮回？”

孟婆听了，不由一愣，问道：“你听说过这汤？”

何准心中苦笑，暗道：“我这孩儿，做鬼之时，身为孟婆传人，想是偷喝了不少，不担有了些抗性，还留了些深入灵魂的记忆。我带此番她前来，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此次带何汤汤前来，便是想要借她的记忆，与画界孟婆相互印证，这时却有些担心起对何汤汤的影响来。

只听何汤汤道：“这汤已是熬得极好，可说是臻于化境。但我还是觉得，汤中独缺了一味东西。对了，这所缺之法，便是‘珍重’。”

她一开始说起来，便如勾起了灵魂中的某种记忆，越说越是顺畅，又道：“遗忘不是为了抹杀，而是为了放下。但若连‘曾经存在过’的那一点珍重都彻底抹去，轮回便成了冰冷的程序，而非生命的延续。我觉得，似乎应在遗忘中留下一丝模糊的暖意——让魂魄虽忘前尘，却仍对生命怀有本能的敬畏与珍惜，投胎后更能敬天爱人、向善而行。”

孟婆闻言，执勺的手微微一颤，汤锅中泛起涟漪。她喃喃重复着：“珍重……遗忘中留下一丝暖意……”

那双看惯生死轮回的眼中，蓦地掠过一丝迷茫，继而渐渐亮起——仿佛黄泉彼岸忽有灯火点亮。

她低头看向锅中浓汤，汤面倒映着她模糊的面容，却仿佛映出了这十五年来经她手轮回的每一张面孔：他们饮汤后目光空洞步入轮回，如同被抹去痕迹的傀儡……

“原来我熬了十五年的汤，只教人遗忘，却未教人珍惜。”她轻声道，“这汤……的确少了温度。”

何准见状，已知女儿一语点破关键，暗中点头。却见孟婆周身气息隐隐波动，奈何桥下黄泉水无风起浪——她停滞多年的境界，竟因这一言而开始松动。

何汤汤却似未觉，又似乎然想起了什么，忽然扯了扯何准的衣袖：“爹，我怎么忽然觉得，对这地府很是熟悉，但又觉得，这不是我熟悉的地府？我以前来过这里吗？”

她说这话时，便有一点幽光，自她的额头现出，这幽光中的地府气息，似比这画界中的地府更为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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