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偿试破开（1/2）

这层“膜”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概念性的边界。

它紧贴着倒悬圣山的轮廓，薄如蝉翼，却又仿佛深不见底。膜本身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不断湮灭的光与不断凝固的流动的结合体，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银灰色。

仔细“看”去，会发现这层膜是由无数细密至极限的微小漩涡构成的。每一个漩涡都在永不停歇地进行着自我复制与自我消解——刚刚诞生，便即刻湮灭，周而复始。这使它同时具备“存在”与“虚无”两种矛盾的特性，既坚韧地隔绝内外，本身却又是一片永恒的死亡循环。

当众人的“神之视角”试图深入感知时，反馈回的并非能量或物质的信息，而是一种纯粹的“终结”意念。它不攻击，不排斥，只是否定。否定生机，否定连接，否定传递，否定一切“动”与“变”的可能。正是这种对万物运行规律的终极否定，构成了这层无法被常规手段探测的绝对屏障。

它就像一层覆盖在心脏上的概念裹尸布，完美地保留了昆仑核心的形态，却将其最核心的“生命脉搏”扼杀于无形。

石雪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明悟后的凝重，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不是破坏，是……‘窒息’。它用‘永恒的终结’，制造了一个完美的‘静默囚笼’。”

何准忽然咳了一声。

石雪儿顿时失了庄重，关切地看了过来：“夫君，你怎么样了？”

许愿，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年何准那一次许愿，是在烛龙灯、烬、休休三位大能的分担下许出，这才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何准凑近石雪儿的耳边，传音道：“不知以后要向谁还这个人情，不过我现在一点儿事也没有——我就是喜欢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石雪儿做了一个举拳欲打的姿势，也不好意思真正打下，又将拳头收回。

何准将脖子一扭，做出一个怕怕的样子，却在这一扭之时，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什么？”何准问道。

一只原本极难发现的海螺，飘浮在倒立的群峰之间。

其实海螺本身足有拳头般大小，可与整座圣山、与倒立诸峰相比，实在容易被忽略掉。

能注意到它，全靠何准强大的天眼之力，还有它自身的不同一般——在这生机隔绝之处，只有这只海螺像是活的。海螺上旋转的纹理，那线条的无限延伸状态，带给人一种它仍在旋转的错觉。

许愿之后，众人只是达到了“见其所欲见”的结果，却无法包括这些细节。石雪儿便看不见这海螺，问他是什么东西。何准挥手，以神力将这海螺在昆仑核心之外造了一个影像。

石雪儿定睛看去，却发现这海螺出乎意料的好看。

海螺的螺体并非骨质或钙质，而是更像一种“深海琉璃”，质地剔透，却内蕴光华。螺身内部，仿佛封存着一小片微缩的、正在缓慢旋转的星云，星云中闪烁着细碎的蓝色与银色光点，宛如无声的潮汐在其中起伏。

螺体表面，那无线延伸螺旋纹理之外，还天然镌刻着并非匠人所雕的纹路。那纹路细看之下，极似氐人族古歌的音律图谱，起伏转折间，仿佛能将人的目光化作耳畔若有若无的古老吟唱。

在整个空间都被死寂银灰笼罩的背景下，潮音螺自身正散发着一种纯净的、如呼吸般明灭的蔚蓝色光晕。这光晕原以为是自然放出的光芒，这时换了角度，才被众人发现，那是一种带有某种节奏的，不间断的闪灭。

“原来是在这里，怪不得从二百年前就没再见过！”氐敖忽然叫了起来，“小槎，干爸没有骗你，我真的有这样一个潮音螺，打算给你的！谁想是上次不小心丢在这里了啊！”

原来叫做潮音螺。原来是氐敖丢在这里的，原来这本应是送给氐小槎的礼物。

氐小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海螺的影像，看了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目光，向氐敖叹了一口气道：“干爸，你真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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