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留一手（2/2）

慈航道人斩出的、代表寂灭一面的规则化身，此刻因被“污染”刺激，终于凝聚出了完整的自我意识与形态。

这道人的目光扫过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何准身上，黑洞般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便是你，接了我的传承吗？缘法……纠缠……”祂开口，声音非男非女，空灵而冰冷，仿佛亿万世界寂灭时的回响，“此身因汝等‘存在’之痕而显化，亦将因之……受缚。”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寂灭慈航竟抬起左手，并指如刀，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自己的右肩猛地一斩！

“嗤——”

没有鲜血，只有最本源的寂灭规则被强行割裂的、令人神魂刺痛的异响！

一条凝实无比的漆黑手臂，齐肩而断，从祂身上分离出来！这条手臂虽脱离了本体，却依旧散发着磅礴的寂灭气息，其五指微微蜷曲，仿佛仍在执行着抹杀存在的指令。

断臂之后，寂灭慈航的身影明显黯淡虚幻了几分，但那冰冷的目光却更加锐利。祂看着何准，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此臂，承载吾半身寂灭本源，亦承载汝等所留之‘痕’。吾将其斩出，既可暂保本体纯粹，不受尔等‘污秽’侵蚀……”

祂的话语微微一顿，那黑洞般的眼眸似乎穿透了何准，看到了他身后的画界。

“……亦将此‘因果’与‘终结’，赠予汝之世界。”

“何准，汝不是要守护，要‘存在’吗？那就用汝之画界，来容纳、来消化这‘终结’本身吧。若成，汝界规则可补全，得真实轮回之基；若败……”

寂灭慈航的身影一阵扭曲，数块闪烁着不屈光芒的烛龙舟船板、代表着七人存在之证的七道灵光道痕、以及那块至关重要的慈航残碑，全部从这扭曲中现出，化作一道流光溢彩的枷锁，将那条被斩下的寂灭手臂紧紧束缚在原地，使其无法追随本体离去，也无法肆意破坏。

唯留下祂最后的话语，如同诅咒，又似预言，在死寂的虚空中回荡：

“……则汝与汝界，皆为此臂之食粮，与吾……同归寂灭。”

话音消失之后，原本庞大无匹的寂灭威压，随着这条手臂被斩出和本体的退去，骤然减弱了大半！

此刻，悬浮在虚空中的，只剩下这条被诸般缘法之力束缚着的、依旧散发着恐怖波动的寂灭手臂，以及它所依附的那片被严重侵蚀、但尚未完全崩溃的涌泉核心区域。

两条手臂，一大一小，飘浮在虚空之中。大的，是女娲斩下、化作慈航的创生之臂；小的，是寂灭慈航刚刚斩下、蕴含终末的寂灭之臂。冥冥之中，仿佛是一个宿命的循环。

压力骤减！

何准扶了一下额头，看着那被牢牢锁住的寂灭手臂，又看了看正在缓缓修复生机的涌泉核心，苦笑了一声：“这些大佬，永远都是‘留一手’啊。”

女娲离开此界，便砍下了自己的手臂，化为慈航道人。寂灭慈航在此，又砍下了自己一条手臂，留给何准的画界。牵牵缠缠，似永无终止。

藏真率先反应过来，高宣佛号：“阿弥陀佛！本体已退，封印松动之处已然显现！诸位，时机已至，速速修复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