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1/2）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神色各异的臣子，也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天下无数双或迷茫、或渴望的眼睛。

“朕建立新政，不是为了打造一个更听话的帝国，而是为了打造一个更有活力、更能抵御未来风雨的帝国。

一个国家的强大，不只在于有多少忠勇之士，更在于它能否容纳多少种不同的声音。若只允许一种声音存在，那这声音无论多么洪亮，最终都只会变成扼杀生机的……回音。”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深沉而有力：

“朕意已决。集贤馆不仅要研究格物、算学，也要开设‘辩学’一科。朕要的不是一群只会背诵圣贤书的书呆子，而是一群敢于质疑、善于思辨、能为这个时代找出新路的真才实学之士！就让李贽的学说，成为一块试金石，看看我大周的青年才俊，是沉溺于故纸堆的安乐，还是敢于迎接思想的激荡！”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发生在每个人头脑中的战争。

起初，集贤馆内争论得面红耳赤，旧学博士们视李贽为“魔鬼”，而受其启发的新生代学子，则开始大胆地质疑经典，探讨“人欲”与“法理”、“实用”与“道德”的边界。朝堂上，弹劾的奏折从未停止，但顾南琛始终不为所动。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变化发生了。争论并未导致“礼崩乐坏”，反而催生了新的学术活力。

一些有识之士，开始在“辩学”的基础上，结合“督查院”的实务经验，研究起了“律法逻辑”；一些格物学者，则开始用新的视角审视“北工坊”的技术革新。

思想的解放，如同一股活泉，开始反向滋养他苦心建立的政治与经济体系。

夜深人静，顾南琛独自回到书房，案头放着一本刚刚刊印的、封面印着“异端”二字的李贽著作。他没有翻开，只是静静地抚摸着粗糙的纸张。

许心月为他端来参茶，轻声问：“夫君，这次，你可安心了？”

顾南琛接过茶盏，目光越过窗棂，望向浩瀚的星空。

“安心？”他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开创者独有的、混杂着痛苦与狂喜的复杂情感，“心月，我们做到了吗？”

“我们允许了一场争论，点燃了一盏思想的灯。”

“是的。”顾南琛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但这盏灯，我们点燃的，不仅仅是一个学者的言论，更是一种‘权利’——一种让这个国家的人民，拥有独立思考，并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的权利。”

他转身，凝视着她的眼睛，也像是在对这片沉淀了千年的古老江山宣告：

“从一开始，我们只是为了自保，为了讨一个公道。后来，我们想建立一个新世界，守护干净的‘水源’。

而现在，我们或许……才刚刚开始懂得，一个真正伟大的文明，它的根基，不在于有多少坚船利炮，也不在于有多少金山银海，而在于它能否给予每一个灵魂，一片可以自由生长的、不被禁锢的……思想旷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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