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叙旧(1/2)
暮春的午后,暖融融的日光透过山巅古寺斋堂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竹影。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菌菇香气,混着斋饭特有的清雅气息,漫过方木桌四角,将围坐的四人裹进一片温和的氛围里。
青瓷碗里盛着刚端上桌的素面,乳白的汤面浮着几片鲜嫩的青菜,热气袅袅升起,轻轻氤氲了众人的眉眼,连眼角的细纹都染了层柔光。
冯宛握着竹筷,指尖轻轻拨弄着碗里的青菜,碧绿的菜叶在汤中晃了晃。
她的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委屈,像被风吹皱的水面,轻轻颤着:“自打进了盛家的门,家里大小家务就没断过手。”
她顿了顿,想起前几日的事,眼眶微微泛红:“前几天公司加班回去晚了,就因为几件衬衫领口没洗干净,曼桃姐还特意把我叫到跟前,轻声细语地说,‘宛宛,这衬衫得仔细搓领口,不然留了印子,明栩穿出去不好看’。可话里话外,不就是嫌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说着,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盛明栩,眼底满是困惑,像个找不到答案的孩子:“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嫁过来是跟他过日子的,又不是来当佣人的,凭什么这些活都该我一个人扛着?”
盛明栩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竹筷轻碰青瓷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垂眸想了想,想起上个月的某个晚上,办公室的灯光亮到七点多,他揉着发酸的肩膀,临出门前给冯宛发了条消息,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今晚你试着做顿晚饭吧,简单弄两个菜就行,不用太复杂。”
他记得冯宛当时秒回了消息,字句里带着抵触:“我嫁进盛家可不是为了给人做饭干活的,你自己不会点外卖吗?”
可等他下班回去,推开门时,却看见厨房亮着暖黄的灯,冯宛系着围裙,正踮着脚够橱柜里的酱油,头发别在耳后,侧脸沾了点面粉,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后来我下班回去,一进门就看见她在厨房忙活,嘴角还偷偷翘着,想着总算愿意学着为家里搭把手了。”
盛明栩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茶香冲淡了些许无奈,“结果走到餐桌前一看,桌上摆着两盘菜——炒青菜黑乎乎的,边缘还带着焦糊的印记,凑近了能闻到一股糊味;番茄炒蛋里混着好几块碎蛋壳,橙红的蛋液裹着蛋黄,看着没什么食欲;就连最简单的蛋花汤,盐都放多了,尝一口能咸得舌头发麻。没办法,最后还是我重新开火,煮了两碗清汤面,她还闹了小脾气,说我嫌弃她做的饭。”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另一件事,语气软了些:“有次全家一起吃晚饭,桌上的鱼香肉丝淡得没味道,我随口问了句‘今天这菜是不是没放盐’。冯宛当时脸一下就白了,手攥着筷子,支支吾吾说是按我之前说的‘少放盐’做的,我也没反驳,只笑着说‘清淡点好,刚好解腻’,怕她心里不舒服。”
说着,他抬眼看向冯宛,眼神里带着几分包容,像春日里的暖阳:“其实我从没要求宛宛必须把家务做得多好,也没指望她天天围着厨房转。只是想着一家人过日子,你帮我搭把手,我帮你分担点,日子才能过得热乎。她工作也累,我从没逼过她做什么,可她总觉得我在挑剔她。”
盛明栩放下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又想起上周全家去爬山的事。
那天天气好,爬完山下来,大家都又累又饿,沈伯伯刚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夹了口面前的炒时蔬,嚼了两下就皱起了眉,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这菜也太咸了,是不是盐放多了?”
坐在旁边的沈曼桃听见了,赶紧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眉头也轻轻蹙了下,转头看向冯宛时,语气已经放得很软:“宛宛,这菜是你做的吗?是不是不小心多放了盐?”
冯宛点点头,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手指紧紧抠着桌布的花纹。沈曼桃怕她尴尬,赶紧笑着打圆场:“没事没事,偶尔失手很正常。今天这菜盐放多了,你别吃了,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点清淡的,就当爬山后的奖励了。”
没想到冯宛当场就变了脸,“啪”地一声撂下筷子,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你们这是嫌我做得不好,故意找借口不让我吃,还想变相惩罚我是吧?我知道,在这个家里,没人把我当回事,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连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都变得清晰。
冯宛的抱怨声一句接一句,说盛家没人真心待她,说自己每天做家务像个保姆,说在这个家里受够了委屈。
沈伯伯想劝两句,却被沈曼桃用眼神拦了下来,最后只能看着冯宛红着眼眶冲进房间,留下一桌子没动几口的菜。
坐在对面的池鸢和傅渊全程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
池鸢轻轻搅着碗里的素面,看着盛明栩说起冯宛时眼底的无奈与包容,又想起方才冯宛委屈的模样。
傅渊则握着池鸢的手,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晚风卷着竹香掠过,傅渊想起刚来的时候看向身侧的池鸢,声音温和:“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说声我们已经到住的地方了。”
池鸢指尖攥着手机,金属壳子被体温焐得发烫,屏幕亮了又暗。
她垂着眼,长睫颤了颤,好半天才抬起头,眼眶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前几天……我跟周琳姐拌了几句嘴。她骂我不懂事,说我总给家里添乱,话特别难听。”
话音渐轻,尾音裹着委屈的颤意,“我现在不敢打,怕她接了又要骂我。”
傅渊愣了愣。他近来总忙着项目上的事,早出晚归的,竟没察觉池鸢和母亲之间藏了这样的矛盾。他喉结动了动,没再多问,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先不打了,等你想打的时候再说。”
晚饭在酒店的小餐厅里吃,青瓷碗里盛着温热的笋汤。
池鸢刚喝了两口,突然脸色一白,手猛地按住小腹,身体不受控地往桌下缩。“胃……胃疼得厉害。”她声音发颤,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傅渊心一紧,立刻站起身,对同桌的两人匆匆道了句“抱歉”,便半扶半抱着池鸢往外走。
山间的夜风吹得人发冷,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池鸢身上,脚步不停往山下的药店赶。
买了胃药,又一路快步走回酒店,看着池鸢服了药躺下,替她掖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直到夜里十点多,池鸢感觉胃不那么疼了,才起身想去休息厅倒杯温水。
刚推开门,就见冯宛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杯凉透的咖啡。
看见她,冯宛当即放下杯子,语气里满是不耐:“你跟傅渊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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