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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神原一直在沉思,让健一的希望扑了个空。
过了一会儿,神原和彦看着脚边低声说:“是死后才知道的”
“哎”
“浅井松子是不错的女生。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吗
不知为何,健一突然感到一阵压抑,让他无法回答。
“死后才被人知道,这还有什么意义呢你不这样认为吗”
对方在要求自己回答。看来不能沉默了。
“知道总比不知道好”
“那些人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罢了”语调依然平稳,但听来似乎像在责备健一,“活着的时候,就算别人不知道也没关系,只要自己明白就行,即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明白。”
健一心想:他责备的好像不是我。可神原和彦明显在生气。他低头看着麦当劳店里的地板。
他在生谁的气呢
“浅井松子死得真亏。她太倒霉了,如果能早一点为她做些什么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死了。”
说得好像三中的全体人员害死了浅井松子似的。神原是在为这个生气吗
“我们要去见三宅树理吗”
听到健一的问题,神原这才抬起了头。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也没什么意思吧。”
“也是。”健一毫无目的地用手指按着托盘。他总想干点什么。
神原眉头紧锁,凑过脸来,低声问道:“三宅树理真的那么难看”
健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差点笑了出来。神原和彦的问题太奇怪了吧。
“她脸上的粉刺很严重。”
神原皱起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哦”他提高嗓音,“是这么回事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青春痘。看着都觉得可怜了。”
“不是觉得可怜,是真的很可怜吧。这可不是她本人的错。”
“这个倒也是。可她的性格也很蛮横,应该说是自我意识过剩吧。奇怪的是,她还处处跟藤野凉子作对。”
“女生之间嘛,这并不奇怪。”
话是这么说健一在心里嘀咕着。把藤野凉子当竞争对手,也太不自量力了。就因为这样才招人讨厌吧。
“这样的话,”神原和彦好像一下子放松下来,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三宅树理一开口,形势就会立刻对我方有利了。”
他的语气有点没心没肺的。健一再次凝视起神原的脸。
这家伙,说不定还是挺冷酷的
父亲发酒疯,殴打妻子致死后自杀身亡。神原和彦那张眉清目秀的脸的背后,分明隐藏着极为少见的惨痛经历。
为了抛开这个念头,健一再次强调:“三宅树理绝不会坦白。”
“会的。”神原立刻反驳,“可以想办法促使她坦白。”
“你不了解三宅树理,她可不是这样的人,绝不会老老实实地坦白。她极度自卑,又对大出俊次恨之入骨。”
“大出对她做了足以令她痛恨的事吧既然如此,恨之入骨也是理所当然的。”神原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踌躇。
“理所当然可我们站在为大出辩护的立场上,对吧”
“为他洗刷杀死柏木的冤屈罢了,没有必要包庇他欺负同学的事实。只要在这方面觉得痛快,三宅树理自会说出真相。”
让她痛快在法庭上野田健一差点被自己的想象压跨了――三宅树理站在证人席上回答辩护方的问题:是的,写那封举报信的是我,我被大出他们欺负得很惨,觉得这是个报复的好机会。
三宅树理痛哭流涕,却能口齿清晰地回答问题。她已经不害怕开口说话了。
接着,神原辩护人让被告站到证人席上:大出,你有没有欺负过三宅树理
大出俊次不可能好好回答,于是神原辩护人进一步追问:你认为三宅树理为什么要冤枉你你有没有线索
那都是丑八怪的胡言乱语。完全是放屁。
那么三宅树理为什么要写举报信陷害你
谁知道啊我就是个受害者。
对三宅树理而言,你就是个加害者,难道不是吗
健一又开始流汗了:“大出怎么会承认他欺负过三宅树理呢”
“不承认就不能洗清杀人嫌疑。”
他果然很无情,竟要逼迫大出做出如此选择。
当然,有条不紊地证明捏造举报信的过程以及三宅树理的动机,是最正确的辩护方法。因为所谓辩护并不意味着包庇。
健一的汗水流淌出一条发亮的轨迹,从太阳穴延伸至脸颊。
“这么做,会挨大出的揍的。”
“就要做到不挨他的揍。”
“三宅树理也可能在开口之前自杀啊。老师们不就是害怕这个,才不敢碰她的吗”
“如果她想自杀,那早就自杀了。”
曾与神原和彦在学校边门处相遇的情景再次浮现在野田健一的脑海中。他有一双看到过对岸风景的眼睛。是的,这家伙知道对岸是什么样子的。
“我说,”神原拿过托盘,站起身来,“我们该出发了。”
桥田佑太郎与母亲光子和妹妹三个人一起生活。母亲在当地开了一家名为“梓屋”的烧烤店。那是一栋狭小破旧的木结构二层建筑,一楼是店铺,二楼是他们的住宅。
桥田将井口从教学楼三楼窗口扔下去的事件,造成了全校性的轰动,而野田健一在此之前从未关注过桥田佑太郎。对于这起事件,他也只是冷淡地理解为大出俊次的两个跟屁虫在狗咬狗。
当时,桥田佑太郎一直坚持来校上学,这反倒成了议论性话题,健一也曾因此稍稍留意过他,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自从举报信东窗事发、新闻探秘节目播出以来,大出俊次就一直拒绝来校,追随他的井口充也不上学了。桥田佑太郎却反其道而行之,还参加了篮球社的活动。
打架事件那天,井口充是为了找桥田佑太郎的茬才来学校的,结果身负重伤。这下可好,真不得不长期休学了。
走在去“梓屋”的路上,野田健一向神原和彦讲述了这些经过。健一没有去过“梓屋”,不过在出门时多次经过那里,所以他知道具体地点,用不着打听。那是和天秤座大道或其他小型商业街都不沾边的一家孤零零的店。健一时常会担心,这家店撑得住吗
“桥田会不会不在家不过,现在担心这个也已经晚了。”健一突然想到,那家伙不会去了少教所吧
“不用担心。北尾老师说他在家,正在帮母亲干活。”
健一暗暗吃惊:他问得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