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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让一旁大是着急,他是亲身体会到李存孝之可怕的,那钢刀被徒手捏得卷曲的一幕让他一想到就忍不住背心直透冷汗。他虽也知道秦弓有力驱虎豹之能,但要论火候、力量恐怕都差了李存孝一筹。可是自己却负伤在身,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半点帮不上忙。不由心中大骂自己无用,任由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年为自己拼命。
月光下,人影舞动正烈,四周草伏树偃。那山风倒更显劲道,兀自刮得人面生痛。
秦弓心中暗自着急,他原先只是希冀可以将李存孝制服,然后与尚让一起逃脱,是以并未全力施为。然打到兴起,早已收手不住,哪里还想得到别的念头,心中只有取胜一途,便连为什么而战,和谁而战都已尽然抛诸脑后,手下更无半点留情。可是那李存孝却总是略占上风。秦弓一阵焦躁,手下微露破绽。立刻被李存孝拳风扫中腰际,虽然没有直接中招,也觉腰间一阵疼痛,连忙脚下倒踩数步,往后退去,心道:“难道要用那一招才行”只见他双脚一前一后,搭了个箭步,左手五指微张,指尖向内;右手伸出食中二指,如捏诀状,心中却还在犹豫间,只听得李存孝一声长笑,如同豹子一般直扑过来,拳、脚、肘、肩并用,招招攻敌要害。秦弓大惊,慌忙蹲身,着地一滚滚出丈许,方才堪堪避过,待要起身,李存孝竟又已到近前。秦弓不及细想,左手五指往外一弹,右手两指当空一划,口中暴喝道:“疾”
李存孝忽见眼前火光乍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百忙中一个铁板桥向后仰身,只见一道火光擦着自己的眉毛向后飞去,那灼热的气浪立时将须眉毛发都炙得蜷了起来,鼻端一股焦味。
“轰”一声巨响。李存孝挺腰站起,回头一看,身后一棵大树已然只剩一半,另外半截耷拉在地,早已焦枯,只有几缕青烟冒出,竟似刹那间被天雷劈中一样。“好险”李存孝暗暗心惊,“若是没有闪开,我岂非就是这树”
秦弓也被自己发出的这一招吓得魂飞天外,呆在当地。待得惊魂稍定,方嗫嚅道:“我你存孝大哥你没事吧”心想,“没有想到这招爆焰威力这么大,怪不得蓼莪姐姐不让我随便使用呢。”他一脸慌张,十足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要是真伤了存孝大哥可不知怎么才好呢”
李存孝摸了摸烧焦了的眉毛苦笑道:“还好,我没事。秦兄弟,你这是使的什么功夫好生厉害”
秦弓搔了搔头道:“我也是第一次使这招,没有想到这么夸张,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却没有直接回答李存孝的问话。
李存孝也不多问,拍了拍手道:“好久没有那么痛快的打上一架了。好,既然我不是秦兄弟的对手,那尚让我也抓不住了。”
秦弓喜道:“这么说你不抓他了”
李存孝道:“不是不抓,只是有你在,我没有这个本事抓。”
秦弓笑道:“都一样啦,好啊,尚大哥,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尚让一旁早已看得呆了,张大的嘴巴到现在方才合拢。听得秦弓问话,他一声长叹道:“我尚让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原来天底下还有这等样的人,这等样的功夫”
李存孝本来也没有存着要捉拿尚让回去邀功的意思,只是见到秦弓这般人物虽说极有好感,但闻得他一拳退虎这等事,也忍不住技痒。再者年轻人总不免争强好胜。此时交过手后更是喜欢。
他上前拉着秦弓的手道:“秦兄弟,我自小无父无母,自得父王收养才不再四处飘泊,但我从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脾气,与那众位哥哥不甚亲近,今天见到了你,可是说了我以前一年的话了。”
秦弓睁大眼睛道:“一年的话我一天都不知道要说多少话呢,蓼莪姐姐常说我像只呱呱叫的乌鸦,终日聒噪呢哈哈。”
李存孝莞尔道:“我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呢,呵呵,今天也算是反常了。”
秦弓喜道:“存孝大哥,我们这么谈得来,不如你做我真正的大哥如何”
“你的意思是咱们结为兄弟,是吧”李存孝大喜道,“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当即跪下,向着当空明月拜足三拜,方才起身。
李存孝叫得一声:“兄弟”心中竟似有说不出的高兴,他从秦弓的身上能够感受得到与自己相同的气息,似乎他们生来就应该是兄弟一样。
秦弓也回得一句:“大哥”也自欢喜无限。感觉从此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亲人。他从小无父无母,蓼莪对他虽是极好,但心中总有些微缺憾。今日见得李存孝,直有千年前的至交突然重逢的感觉,那缺憾顿时淡去无数。
尚让也在一边微微而笑,然在神经松弛后,背后的伤又再次痛起。剧烈的疼痛直透心肺,笑容也在脸上扭曲。他却强自忍着,并不作声。
李存孝与秦弓聊得一会,叹道:“可惜我还要回晋王大营,不能在此与兄弟一起畅谈了。”
秦弓一阵怅然,道:“大哥要走么”脸上满是失望之意。
李存孝道:“是啊,若再不回去,他们早晚会找来的。”
秦弓心知无法挽留,只说:“唉,若能经常和大哥见面就好了。”
李存孝心中一动,想要劝秦弓与自己一起回去,共同效力李克用,再一想又觉不妥,只说道:“行伍生涯诸多约束,怕兄弟过不惯,否则”
秦弓嘻嘻一笑:“我不喜欢那个独眼龙呢,大哥,来日方长,我们总能再见着的,是吧”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泛起一阵茫然。今日一别当真就能再见么若真能见又是何年何月
李存孝“嗯”了一声道:“兄弟年少了得,将来必有大作为,愚兄擦亮眼睛等着看呢。”说罢转头便欲往山下走去。
“李将军且慢先走”
李存孝一愣回头,说话的却是尚让,只听他续道:“李将军如此回去怎么向李克用覆命到时说不定还会被四太保等人嘲弄一番。”
这句话正说中了李存孝心事。那四太保李存信本是李克用义子中最得宠信的一个,自李存孝来后他便渐觉失宠,心中积怨已久,常因着些事端与李存孝作对。尚让在李克用帐下也非一日,又岂会不知此事
李存孝犹豫的片刻,一顿足道:“此事不与你相干,我自有办法。”口中说有办法,心中却是全无半点办法,只是想纵然拼得被李克用责骂,四太保揶揄,也要保这初结识的义弟不受半点伤害。
秦弓虽然聪明却涉世未深,少不更事,并不知人世艰险,哪里想得到其中有如许多的曲折。他原以为李存孝既是李克用义子,抓不到尚让也无多大关系,但听得尚让这一说,又见李存孝如此神色,便知此事甚为麻烦,急道:“那那怎么办好啊”他纵然机智,但遇到既想让尚让安然逃脱,又想让李存孝可以交得差去这等两难之事,也是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