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另辟蹊径(二)(1/2)
“这个……我当然知道。”吴双心不在焉地打断洵溱的诱探,踌躇道,“可师父他老人家早已避世多年,无意与尘世过往再有任何瓜葛。想当初,我自作主张引师父的老友徐清年去见他,本以为故人相见他老人家能够老怀欣慰,却不料徐清年哭的老泪纵横,师父却心如古井,只请他喝了一杯清茶,而后便命我送客。二人相见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彼此交谈不过寥寥数句。虽然事后师父他老人家未再提及此事,但我能感觉到师父对此颇为不悦。”
“如空盛大师这般年纪,世间的故人……已然不多。此时再见也许不是老友重逢的喜悦,而是时过境迁,年华永逝的伤悲。”
“是啊!”吴双叹道,“正因如此,少林玄字辈高僧几次三番追问我师父的行踪,我皆闭口不言,实在是不敢再擅自做主……”
“但今时不同往日,让唐阿富主动放弃向沈东善寻仇,是我能想到让柳寻衣安心接纳沈东善的唯一办法。”洵溱理解吴双的难处,但她更清楚现实的困境,故而硬着心肠直言不讳,“我刚刚已经说过,唐阿富此生最在意两样东西,若想让他放弃追杀沈东善,这两样东西必须兼而有之,缺一不可。”
“缺一不可?”吴双一怔,费解道,“此话何意?难道我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帮萧芷柔达成桃花婆婆的心愿,尚不足以改变唐阿富的心意?”
“此乃锦上添花,确可动摇唐阿富的心志,却……不足以令他放弃寻仇。”
“你刚刚说过,除萧芷柔外,唐阿富在意的另一样东西便是唐家的灭门之仇。”吴双越听越糊涂,“难不成……让他杀了沈东善?”
“自然不是。”洵溱不紧不慢地将吴双面前的茶杯斟满,有条不紊地说道,“不是让他杀了沈东善,而是让他将仇恨的目标转嫁他人。”
“这……”
“如果能将‘灭门之仇’弱化为‘欺骗之恨’,那杀人放火的死罪亦将降为谋财欺诈的活罪。”洵溱继续道,“如此一来,唐阿富对沈东善的仇视减轻,再加上你肯帮萧芷柔完成桃花婆婆的心愿,双管齐下,这局死棋便有盘活的希望。”
“转嫁他人?”吴双思量再三,非但不得要领,反而疑惑更甚,“转嫁给谁?”
“我不知道。”洵溱一脸真诚地耸了耸肩,而后不等一头雾水的吴双追问,她又连忙补充一句,“不过有一人肯定知道。”
“谁?”
“沈东善。”
“这……怎么可能?”洵溱出人意料的答案,险些令吴双将刚刚送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如果沈东善有这样的本事,他早就说了,又何苦整日提心吊胆地提防着唐阿富?”
“他不说自然有他不说的理由。沈东善堪称天下最精明的商人,两权相较取其重,两害相较取其轻的道理再明白不过。”洵溱似乎早就料到吴双的反应,故而不急不缓地解释,“昔日,他宁肯冒着被唐阿富刺杀的风险也不肯道出唐家灭门的真相,无非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权衡利弊?”吴双细细琢磨着洵溱的话,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沈东善供出真凶,会面临比唐阿富更大的麻烦?”
“正是。”
“不对!不对!”吴双连连摆手,“也许沈东善就是始作俑者,根本无人可以转嫁……”
“如果沈东善是唐家灭门的始作俑者,以他的精明和手段必会四处散播流言,以图混淆视听,减轻自己的罪名。”洵溱道,“可他在过去的这些年,宁肯独自承担着戕害唐家的恶名,甘愿冒着被无情剑客追杀的风险,始终三缄其口,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甚至连当年血洗唐家的二十五名贼人也甚少提及,难道兄长不觉得蹊跷吗?”
“你所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刚刚在议事堂,沈东善被唐阿富激怒,失口提及唐家灭门的真相,后又闪烁其词,避而不谈,更是十分古怪。”洵溱回忆道,“昔日,金复羽也曾以唐家灭门的真相诱使唐阿富刺杀柳寻衣,足见此事另有隐情,绝非一句简简单单的‘谋财害命’就可以草草掩盖。更何况,当年的沈东善无论权势威望皆远不及唐家,他在黑白两道的地位和人脉,也不足以令他在血洗唐家之后能够瞒天过海,置身事外。就算他与其他人联手,又为何甘心独自承受唐阿富的怒火?难道是他讲义气?”
“说沈东善讲义气,倒不如说世上有鬼。”吴双终于听懂洵溱的弦外之音,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沈东善闭口不谈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屠戮唐家的幕后真凶……他根本不敢得罪。”
“不错!”
“一个连沈东善都不敢得罪的人,必定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若真有此人,他已隐瞒二十余载,现在又怎么可能轻易说出?万一他来个抵死不认……”
“那就让他不得不认!现下的局势再清楚不过,说出来皆大欢喜,不说就鱼死网破。”洵溱的眼中精光涌动,语气变得阴沉而冷厉,“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沈东善是聪明人,绝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全权交给外人,既然他敢踏入丹枫园的大门,就一定给自己留有后手,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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