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她的决定02(2/2)
即使对孩子没有执念,也没人愿意拿生命开玩笑。
没有人不怕死。
而只要有了一个拥有双方血脉的孩子,就有了牵绊,有了软肋,有了借口,产检、生产、坐月子、百日宴、入学、抚养……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就算打定主意不复合,身边也不会再有别人了,因为心思已经全都放在孩子身上,而孩子又天然会亲近血缘上有钱有势的父亲。
在共同抚养的过程中,和一家三口也没有区别,渐渐地,还是走到一起。
“大件货!”凌云致听完,勃然大怒。
也就是说,这场穿越攻略游戏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根本没有两个选择,也没有其他世界和其他出路,目标明确且唯一,救赎它指定的男人,然后和其结婚生子,一辈子锁死。
面对辱骂,系统语气稀松平常,“我只是在助攻。再说了,最后大家都很满意,还会谢谢我!你只是还没经历,还不懂,等生完就知道了。”
“我生你个系统主神把你干碎喂驴!我生——”
因为情绪激动,胸口的血流得更多,疼痛让她清醒,没有继续发泄下去。
她快速思索着,复盘着,然后按灭了手机,“你怎么不帮我恢复?能伤害我,却不能治愈我?”
系统无应答。
空气阴冷,伤口血热,风声扑簌簌地抖。
良久,凌云致突兀地笑了一声,想不到啊想不到,活着的时候畏畏缩缩,有死心没死胆,到这种时候,反而英勇无畏起来了。
内心归于平静的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毅然决然地返回巷子,就在尸体旁边席地而坐。她想了想,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似乎是想打字,但因为满手是血,又抖得厉害,她放弃了,转而点开录音。
“我要走了。”
孟宴臣还没有从她怀孕的事里回神,一听这话,眼泪瞬间漫上眼眶。
这是说给他听,他知道,这条录音是留给他的。
她看起来好像很痛,眼睛都皱成眯缝,声音也抖起来了,唯独态度坚定,“……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孟宴臣哭得稀里哗啦,和又叫骂起来系统一样,让她打急救电话。
凌云致听不见,还在继续录,“虽然我是为了自己这样做的,但如果这件事也可以帮你彻底摆脱家庭,也算我日行一善。……所以你要报答我,把我烧了,然后扬了,不许私留——我可不想像温晴雪她妈一样,变成骨灰还能威胁人。再说了,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身体……”
“别哭,别认输。”
孟宴臣拼命敲打着无形的屏障,知道他会哭,那就不要死啊,不要丢下他!
“我可以,你也可以。”
“还有,帮我跟顶顶说声对不起。”
录到这里,背景音的系统由尖叫变成狂怒,“你为什么不听话?”
“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和孟宴臣在一起,你能拥有你认知不到的一切!”
“你为什么这么的——”
系统卡壳了,因为过度气愤,一时竟想不出可以形容她的词。
坚硬,倔强,像驴,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又冷漠又强势,固执己见,不听劝。
它讨厌她。
它憎恶她。
乖乖做金丝雀有什么不好?只要得到这个男人的爱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拥有一切,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为什么不肯听话?为什么非要反抗?为什么——不肯做它的食粮?
“你这个贱人!”
凌云致对它破防的叫骂无动于衷,结束了录制,把文件拖进私密空间。
短暂的休息过后,她又拨打了110报警电话,跟接线员报出地址,描述前因后果,“……我认为是一场意外,他已经死了,我也快死了……不用浪费医疗资源,白跑一趟。鉴于我和我男朋友的身份,你们调查之后就会知道的,希望低调处理,不要引起惊动——对了,一会儿来的时候也请务必静悄悄。……至于后事,请、请联系我的紧急联系人,因为我男朋友会受不住。另外请他转告,我给他留了东西。”
挂掉电话,凌云致把手机放回去,包也装好,然后手伸向男人脖子上插的那把刀,费力地拔出来后,又仔细地将刀上的脏血擦干净,然后捡起旁边的口罩戴上,把脸遮住。
最后,刀尖贴上心脏,寻找位置。
系统尖厉嘶叫:“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
“你不是有预感吗?”刀尖停了下来。
碎盘子的担夫从不回头。
沉默成本不参与重大决策。
别人舍不下,她能舍。
别人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但她有。
如果没有怀孕的话,她其实可以骗骗系统,留在这里,然后拿着钱远走高飞逍遥的。
但是没有如果。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他会疯掉的?你怎么这么狠心?”
“他会理解我的。”
因为呼吸困难,凌云致的声音断断续续起来,“……你不了解我,也不见得了解他。至少、我与他之间,是你一厢情愿。”
系统突然觉得冷。
它作为高维生物体,本不该有体感温度这种东西的,但突然间就觉得冷了。
好奇怪,好奇怪。
无形的身躯在战栗,不存在的牙齿在打颤,有什么东西悄悄滋生,紧紧缠绕上它凭空长出的心脏,密密麻麻地,一点一点收紧,血液流不出去,躯壳开始僵坏。
一股强烈的未知的情绪正以摧枯拉朽的强度和速度侵占它。
死寂中,它听见凌云致发问:“你是不是,怕我了?”
话音落下,刀尖猛地没入心脏。
血肉撕裂的声音犹如子弹上膛的惊响。
“你这个、你这个疯子!贱人!”系统咆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惧,“你竟然宁愿忍受平庸和贫穷——”
“胡说,我最爱钱了。”
视野逐渐闭合。
孟宴臣听到凌云致暌违已久的轻快笑声,“我只是先去找你。”
世界黑暗,转瞬,颤颤巍巍,又见光明。
“人醒了!”
自那之后过了四天,孟宴臣终于睁开了眼睛。
肖亦骁紧张站起,飞快按下呼叫铃,保镖也被惊动立刻进入一级警备状态,迅速靠拢,准备随时出手进行压制。
但床上的人没有发疯,也没有闹,只是望着天花板,从静静流泪,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