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慕容恪善谋,诸葛攸败绩(1/2)
却说苻生被徙入别室,醉尚未醒,当即有人传入,废苻生为越王,苻生亦不知为何人所授。到了酒醒后才知道自己已经失了权威,虽然懊恼异常,但已似鸟入笼中,无从跳跃,只好再向酒中寻乐,终日沈酣。
那苻法和苻坚,已废去暴主,无人反抗,遂议另立嗣君。苻法与苻坚互相推让,苻法谓:“坚系嫡嗣,且有贤名。”
苻坚谓:“法年较长,应该序立。”兄弟谦说多时,迄无定议。惟群臣多主张立苻坚,苻坚之母苟氏走入朝堂说道:“社稷重事,我儿既自知不能,不如让人。若谬膺大位,他日有悔,当由诸君任咎哩。”
苟氏所言,寓有深意。群臣一齐顿首,盛称苻坚贤能,必能安邦定国。苟氏见此情形,甚感欢喜。群臣遂由苻坚升殿即位,自立帝号,称大秦天王。诛杀董荣、赵韶等二十余人,复派遣使者去逼苻生自尽。
苻生临死时,尚饮酒数斗,醉倒地上,不省人事,当时被苻坚使人拉出去斩毙,年只二十三岁,在位二年有余,苻坚谥苻生为厉王。
苻生之子苻馗尚值幼冲,许袭越王封爵,总算是秦王苻坚有些仁恩。当下大赦改元,年号永兴,追谥父苻雄为文桓皇帝,尊母苟氏为皇太后,妻苟氏为天王后,儿子苻宏为太子,兄长苻法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王皆降封为公。从祖永安公苻侯为太尉,晋公苻柳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封弟苻融为阳平公,苻双为河南公,子苻丕为长乐公,苻晖为平原公,苻熙为广平公,苻叡为钜鹿公,命李威为左仆射,梁平老为右仆射,强汪为领军将军,吕婆楼为司隶校尉,王猛为中书侍郎。
王猛自回去华阴后,隐遁如故。
苻坚是十六国时期杰出的政治家。虽然是氐人,但倾慕汉族的先进文化,少时即拜汉人学者为师,潜心研读经史典籍,很快就成了氐族贵胄中罕有其匹的佼佼者。当初苻坚向尚书吕婆楼请教除去苻生之计时,吕婆楼力推荐王猛。
苻坚听说之后,即派吕婆楼恳请王猛出山。苻坚与王猛一见面便如平生知交,谈及兴废大事,句句投机,苻坚觉得就像刘备当年遇到诸葛亮一般,如鱼得水。于是,王猛留在苻坚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寿光三年(357年),苻坚一举诛灭苻生及其帮凶,自立为大秦天王,改元永兴,以王猛为中书侍郎,职掌军国机密。
及斩关废立,王猛亦与参谋。李威为苟太后姑子,苻坚视李威如父,李威亦知王猛之贤,劝苻坚委王猛国事。苻坚尝语王猛道:“李公知君,不啻管鲍。”所以王猛视李威如兄。
苻坚又任薛赞为中书侍郎,权翼为给事黄门侍郎,令与王猛并掌机密。薛赞与权翼皆是姚襄之前参军,降秦而事苻坚,苻坚任为心膂,事辄与商,这且不在话下。
惟苻坚之母苟氏,尊为太后,尝恐众心未附,嗣主不安,又因苻法为庶长,得揽大权,将来未免生变,特别加防。
一日出游宣明台,路过苻法府第,留心注视,正值车马盈门,非常热闹,他遂忧上加忧,返回王宫与李威密谋,即夕发出内旨,收拿苻法,将其赐死。
苻坚仓猝闻报,趋往东堂,与苻法诀别,流涕悲号,甚至呕血。苻法虽然由内旨赐死,苻坚岂真不可挽回?难道不是佯为恸哭,欺人可知?及苻法死后,谥曰献哀,封苻法之子苻阳为东海公,苻敷为清河公,于是举异才,修废职,课农桑,恤困穷,礼神祗,立学校,旌节义,如前时鱼遵、雷弱儿、王堕、毛贵、梁楞、梁安、段纯、辛牢等后嗣,俱量能授用,且追复本身官爵,依礼改葬,吏民大悦。无非噢咻小惠。
尚书左丞程卓,案多不治,勒令免官,代以王猛。既而并州镇将张平,据州叛命,苻坚遣建节将军邓羌前往讨伐,杀败张平军队,
擒得张平养子张蚝,送入长安。张平乃悔罪投诚,苻坚特旨赦免,仍署张平为右将军,并命张蚝为武贲中郎将,但徙平部曲三千户入关。
是年秋季天旱,苻坚减膳撤悬,发出金帛锦绣,充作赈资。后宫后妃,悉去罗绔,开垦山泽,与民共利,因此旱不为灾。
从前苻生在位时,如何暴虐,如何昏狂,此次得了这位英主,与苻生判若天渊,真是倒悬立解,事半功倍,还有何人不歌功颂德,想望太平呢?其实只不过是一些笼络人心的手段。
且说燕主慕容俊,僭号称帝,雄长朔方,大封宗室诸臣,多授王爵。
慕容军得封襄阳王,慕容恪得封太原王,慕容评得封上庸王,慕容霸得封吴王,慕容疆得封洛阳王。
慕容军为抚军将军,慕容恪为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录尚书事,皆留居蓟城。惟遣慕容评为征南将军,都督秦雍益梁江扬荆徐兖豫十州诸军事,使镇洛水。
慕容疆为前锋,都督荆徐二州诸军事,进屯河南。慕容霸为安东将军,领冀州刺史,留守旧都龙城。
慕容霸有勇略,前曾得乃父慕容皝欢心,特名为霸,恩遇比世子为优。慕容俊颇怀嫉忌,不过因慕容霸经常立功,未便加罪。
慕容霸少好畋游,慕容霸因训练军队之时,座骑受惊而坠马,进而折齿,慕容俊既僭位,命令慕容霸改名为垂,耍慕容霸不愿受命,至是乃令减去右旁,但留垂字。慕容霸始易名为垂。
慕容垂既镇龙城,抚众课民,得收东北大利。
慕容俊又恐他势力强盛,仍复召还。
慕容俊之母段氏,系出徒河,与段辽从子段龛,有中表谊。段龛父名兰,段兰死后,段龛收集遗众,东屯广固,自号齐王,向晋朝廷称藩,袭击燕郎山,击走慕容俊将荥国,乃贻书与慕容俊,抗称中表,斥责慕容俊僭号。
慕容俊得书甚怒,即遣太原王慕容恪为征讨大都督,尚书令阳骛为副,一同讨伐段龛。
先是慕容俊父慕容皝临终时,曾有遗言嘱慕容俊云:“恪智勇兼济,才堪任重,骛志行高洁,忠干贞固,可托大事。”
慕容俊谨记勿忘,凡军国重要,统与二人商决。此次因为段龛军众方盛,特遣二人出师。
段龛之弟段罴骁勇过人,且有智谋,闻燕军将至,即向段龛献上建议,说道:“慕容恪素善用兵,更有阳骛为助,率众前来,恐不可当,若听彼渡河,顿兵城下,虽欲乞降,亦不可得。王但固守城中,由段罴带领精锐,往拒河上;幸得战胜,王可合兵力追,乘胜歼虏,使他匹马不返,万一不胜,即可请降,尚不失为万户侯哩。”
段龛闻言,却不肯从。已而段罴闻燕军近河,重申前议,段龛仍然不许,段罴情急语戆,竟触段龛怒,拔剑杀了段罴。未曾遇敌,先将亲弟杀死,安得不亡?
那慕容恪方屯兵河上,安排舟楫,好几日不敢渡河,也恐段龛遣兵掩击,格外持重。至探得杀死段罴消息,才知段龛是一个无能力作为之人,于是麾兵急渡,陆续东进,行至淄水南岸,方见段龛自来拒战。
慕容恪与阳骛分军为二,包抄段龛士兵,段龛左右遇敌,招架不住,遂至败退。
段龛之弟段钦被擒,右长史袁范等,统皆战死。
慕容恪追段龛至广固城下,段龛闭门固守,慕容恪但令军士筑栅,四面兜围,另外分兵招抚旁郡。
段龛所有诸城,依次附燕。
慕容恪或仍令故吏居守,或请派新官往署,从容布置,进退咸宜;独未曾督攻围城,整日里按兵不动。诸将莫名其妙,群请速攻。
慕容恪对他们语道:“用兵不宜执一,或宜缓行,或宜急取,若彼我势均,外有强援,一或顿兵,腹背受敌,自应急攻为是,冀速大利;倘我强彼弱,又无外援,不如羁住守兵,静待彼毙,兵法所谓十围五攻,便是此意。龛恩结贼党,众未离心,前此淄南一战,彼非不锐,不过用兵未善,为我所败;今我得凭阻天险,上下戮力,攻守势倍,行军常法,必欲急攻,谅亦数旬可克,但恐困兽犹斗,必须恶战,伤我士众,定在意中。我国家连年用兵,未得休息,我每念士卒疮痍,几忘寝食,奈何再轻残民命哩?故我意持久以取,勿贪近功。”
诸将始皆下拜,自称未及。就是军士闻言,亦皆悦服。于是严固围垒,屯田课耕。齐民亦争运粮刍,馈给燕军。
好容易过了半年,城中粮储已尽,樵采路绝,甚至人自相食,段龛不得已悉众出战。
慕容恪早防到此着,开垒接仗,潜令骑兵抄到段龛兵背后,截他归路。
段龛兵统皆枵腹(空腹饥饿),怎能杀得过燕军?一经交锋,便即败却,段龛只好退回。
不意跑到了城边,又被燕骑截住,弄得进退两难,没奈何拼死杀入,才得冲开走路,踉跄入城。
燕骑也不去追逼,唯驱赶追杀段龛众兵,斩馘殆尽,守兵从此夺气,莫有固志。
段龛穷蹙万分,因而使部将段蕴,缒城夜出,来到晋朝廷处乞援。晋朝廷遣北中郎将荀羡,率兵前往救援,进次琅琊,探得燕军强盛,不敢轻进。
阳郡守将王腾,方背段龛投降燕国,他想讨好慕容恪前,立些功绩,遂不待慕容恪命,欲乘虚袭击晋朝的鄄城。将士方调发出去,谁知晋军已经掩伏到城下,原来晋将荀羡,自恐逗留得罪,正思进攻阳郡,求功补过,凑巧阳郡出兵,城内空虚,遂引军扑城,日夜不休。老天有意做人美,连宵下雨,冲坍城墙,荀羡即乘隙攻入,把王腾擒住,杀死了事。欲侮人者反为人侮,可见贪足杀身。
王腾所派遣赴鄄的将士,中途闻耗,当然骇散,不消细叙。惟段龛待援兵不至,无法支持,且经慕容恪许他不死,于是当面缚绑自己出来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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