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慕容恪善谋，诸葛攸败绩（2/2）

慕容恪入城安民，禁止侵掠，人民大悦，遂定齐地。慕容恪命段龛为伏顺将军，同返蓟城。留镇南将军慕容尘居守广固。段龛后为慕容俊所杀。

晋将荀羡，听闻广固失陷，退还下邳，留泰山太守诸葛攸，及高平太守刘庄，率兵三千守琅琊。参军戴逯，率兵二千守泰山。

燕将慕容兰屯汴城。荀羡顺道进击，斩慕容兰而去。越年，燕太子慕容晔病逝，谥曰献怀。

慕容俊立第三子慕容暐为太子，改元光焘。是年即晋穆帝在位的升平元年。晋泰山太守诸葛攸，攻打燕东郡，进兵武阳。

慕容俊复遣慕容恪和阳骛，及乐安王慕容臧，慕容俊之子。引兵拒攸。

诸葛攸才略有限，哪里是慕容恪的对手，一战即败，逃回泰山，慕容恪遂进兵渡河，连连攻陷汝颍谯沛诸郡县，分置守宰，振旅北归，还据上党，收降河内太守冯鸯，略定河北全境。

燕主慕容俊遂自蓟城徙都邺中，缮修宫殿，复作铜雀台。命昌黎辽东二郡，建庙祭祀慕容廆。范阳燕郡，建庙祭祀慕容皝，即派护军平熙，领将作大匠，监造二庙。

独吴王慕容垂素遭慕容俊忌惮，慕容垂妃子段氏，为故鲜卑单于段末柸之女，才高性烈，自恃贵姓，又不肯尊事慕容俊的皇后。皇后可足浑氏引为深恨，遂与中常侍涅浩密谋，诬称段氏为巫蛊之事，收付廷尉讯验。亏得段氏抵死不认，慕容垂始得免连坐。

段氏不堪箠楚，竟死狱中。慕容俊颇加悔悯，乃授慕容垂为东夷校尉，领平州刺史，出镇辽东。幸有此妇，应该终身顶礼。

秦右将军张平，复而叛秦降燕，据有并州壁垒三百余所，得胡晋遗民十余万众。

是时，燕国调降将冯鸯为京兆太守，改令别将吕护代任。冯鸯与吕护暗相联络，通款晋廷，就是张平亦模棱两可，意欲联盟晋朝廷。

慕容俊遣上庸王慕容评讨伐冯鸯，冯鸯固守不下，再由燕领军将军慕舆根，奉命助慕容评，合兵急攻。

冯鸯于是开城夜遁，奔投吕护。慕容评又移兵前往攻打张平，张平正与兖州刺史李历，安西将军高昌，通使连盟，明里事从燕主，暗中交通秦、晋。

慕容评侦实报闻，燕主慕容俊使阳骛讨伐高昌，乐安王慕容臧讨伐李历。

李历从濮阳奔往荥阳，高昌从东燕奔到乐陵，张平势力日孤，所署征西将军诸葛骧，镇东将军苏象，宁东将军乔庶，镇南将军石贤等，又举并州壁垒百余所，降顺燕军。那时张平支撑不住，也率众三千奔平阳，竟遣使向晋朝廷乞降。

燕主慕容俊因晋朝廷屡纳叛将，遂思大举南下，并拟经略关西，当下命州郡校阅现丁，详核隐漏，每户只准留一丁，余悉充当兵役，定额一百五十万，约期来春大集，进临洛阳。

武邑人刘贵上书，极陈民力凋敝，不应过事征调，并陈时政失宜十三事。

慕容俊于是宽限征发，改来春为来冬，但中使仍然四出，募兵征饷，络绎道旁。郡县不堪供亿，相率咨嗟。

太尉封弈，谓：“调发事宜，尽可责成州郡，不必另行遣使，所有从前使臣，概请召还，以省烦扰。”慕容俊总算依议。

已而晋北中郎将荀羡，攻入山荏，擒住燕泰山太守贾坚。

贾坚祖父本皆晋臣，荀羡因劝贾坚降顺，且与语道：“君世代事晋，不应忘本归虏。”

贾坚答说道：“晋自弃中原，并非坚甘心忘本。今既身为燕臣，怎得再思改节呢？”遂绝粒而死。愚忠亦不足道。

忽然由燕将慕容尘，遣司马悦明来救泰山。荀羡与战失利，只好退走，山荏复被燕军夺去，荀羡愤怒成病，上书求代。

晋朝廷于是派遣吴兴太守谢万为西中郎将，监督司豫冀并四州军事，领豫州刺史。再命散骑常侍郗昙为北中郎将，都督徐兖青冀幽五州军事，领徐兖二州刺史。二人才具，均不及荀羡，惟郗昙为故太尉郗鉴次子，谢万为故镇西将军谢尚从弟，皆以门阀邀荣，得列方镇。

右将军王羲之曾致谢万书信，说他用非所长，既已受职建牙，应与士卒共同甘苦。谢万不能用。谢万之兄谢安，亦告诫谢万道：“汝为元帅，须常接待诸将，联络欢心，不宜自命风流，矜才傲物。”

谢万亦不少悛。临行时，由谢安亲托诸将，一一慰勉。谢万还道阿兄多事，怏怏而去。为后文败归伏线。

荀羡解职还都，旋即去世。晋穆帝很加悲悼，叹为折一股肱，因追赠骠骑将军。荀羡尚有令名，故叙及病殁。

没多久为升平三年，晋泰山太守诸葛攸，大起水陆兵士，共得二万余人，再次前往讨伐燕国，自石门进次河渚，分遣部将匡超据碻磝，萧馆屯新栅，督护徐冏，带领水军三千，游弋河中，泛舟上下，作为东西声援。燕主俊即命上庸王评，率同长乐太守傅颜等，领兵五万，往拒攸军。评屡经战阵，纪律颇严，部下又统皆精锐，踊跃争先，行至东阿相近，正与攸军遇着，不待列营休息，便即麾兵上前，步骑相间，纵横驰骤。攸虽有志平虏，怎奈才力不济，徒靠着一时血气，究竟敌不过百战雄师，两下交战多时，攸军多半受伤，眼见是旗靡辙乱，不能再奋，没奈何败退下去。评趋兵追击，大杀一阵，俘斩不可胜计，遂乘胜围攻东阿，且分兵进窥河洛。

晋廷诏令西中郎将谢万，出驻下蔡，北中郎将郗昙，出驻高平。谢万在军中，仍然啸咏自如，未曾拊循士卒，每经升帐，不发一言，但手执如意，指麾四座。

（拊循士卒”指将领亲自安抚、慰问士兵，并关心他们的饮食、医疗等生活需求。这一行为体现了古代军事管理中对士兵的关怀与激励）

将士统不服谢万，谢万尚不以为意，引军众出涡颍间，拟援洛阳。

途次闻郗昙退屯彭城，不禁惶骇，也即拍马逃归。部将见他傲慢无能，相率鄙视，恨不得将他刃毙，只因受谢安嘱托，未敢妄言，但各走各路，分道引归罢了。

究竟郗昙为何事退兵？后来传下诏书，才知郗昙因病自归。朝廷格外原谅，仅降郗昙为建武将军，惟谢万无故溃退，罪难轻恕，着即免为庶人。还是失刑。

燕上庸王慕容评，正想略定河洛，会接燕主慕容俊寝疾消息，于是收兵返回邺城。

慕容俊自太子慕容晔逝世，不免追悼，曾经对群臣流涕，谓此儿若在，我可无忧。又因嗣子慕容暐年轻质弱，未及其兄，深以为虑，因此寝食不安，便酿成了心疾。

光寿三年（359年）的一天，慕容俊梦见后赵武帝石虎咬自己的臂膀，不由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想起石虎咬自己的梦境，心有余悸，于是便下令掘开石虎的坟墓，寻找他的尸体，但是没有找到。于是，慕容俊悬赏一百金让人搜求石虎的尸体。邺城的女子李菟将石虎真正的葬身之地告诉了燕主慕容俊。

燕主慕容俊在东明观下挖出了石虎的尸体，石虎的尸体僵硬，却没有腐烂。慕容俊见状，生气地踩着尸体骂道：“死胡人，竟敢吓唬活天子！”随后，慕容俊历数石虎的残暴罪行，又用鞭子抽打尸体，最后把尸体投进漳水之中，但是尸体却倚靠在桥柱边而不漂走。等到前秦灭掉前燕，王猛因此事杀掉了李菟，将石虎的遗骸收拾起来安葬了。这是后话。

王猛亦未免好事。惟慕容俊既弃去石虎尸体，病情仍然未痊，因此召大司马太原王慕容恪，入室对他语道：“我病恐不起，将与卿等长别。人生寿数，本有定限，死亦何恨，但秦晋未平，景茂尚幼，暐字景茂。怎能遽当大位？我欲效宋宣公故事，即以社稷付汝，汝意以为何如？”

慕容恪答道：“太子虽幼，秉性宽仁，必能胜残去杀，为守成令主。臣实何人，怎敢上干正统？”

燕王慕容俊闻言，顿时脸面变色，说道：“兄弟间还要虚饰么？”

慕容恪从容道：“陛下既称臣能主社稷，难道不能辅少主吗？”

慕容俊乃转怒为喜道：“汝果能为周公，我复何忧？”

慕容恪便趋退。慕容俊复召吴王慕容垂返回邺中，寻因病体少瘥，复欲遣兵寇晋。越年正月，且出郊阅兵，派定大司马恪，及司空阳骛为正副元帅，定期出兵。

是夕还宫，自觉劳倦。翌日，旧疾复发，遂至危笃，即召慕容恪与阳骛，暨司徒慕容评，领军将军慕舆根等，受遗辅政，言毕遂殂，年五十三，在位十有二年。燕人称慕容俊为令主，有诗叹道：

六朝衰运慨泯棼，遍地胡腥不忍闻。

但得一方中主出，民间已是号贤君。

慕容俊既病逝，百官复议立慕容恪，究竟慕容恪是否从众，容至下节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