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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海西公被废 昆仑子承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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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答道:“大司马温,方思内固社稷,外恢经略,非常事只可一为,何至再作?臣愿百口相保,幸陛下勿忧!”

晋简文帝说道:“但得如此,尚有何言!”

郗超即告退。侍中谢安,曾经与左卫将军王坦之,来到郗超身边禀告事情,郗超门多车马,络绎不休,待至日旰,尚未得间。

王坦之欲离去,谢安秘密对他说道:“君独不能为身家性命,忍耐须臾么?”

王坦之于是忍气待着,直至薄暮,才得与郗超清谈,言语说毕就告别了。

郗超之父郗愔卸职家居,偶有不适,由郗超请假归省,晋简文帝与语道:“致意尊翁,家国事乃竟如此,自愧不德,负疚良深,非一二语所能尽意。”

说至此,因而咏昔人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二语本庾阐诗。咏罢泣下,郗超无言可对,拜别而去。好容易过了残年,复遣王坦之征桓温入宫辅佐,桓温复固辞,惟与王坦之言及,请将海西公外徙。

王坦之返报,乃徙海西公至吴县西柴里。敕吴国内史刁彝,就近防卫,并遣御史顾允,监督起居,免有他变。

蓦然听闻庾希和庾邈,联结故青州刺史武子沈遵,聚众海滨,掠得鱼船,夤夜突入京口城。晋陵太守卞耽,猝不及防,逾城奔曲阿,于是建康震惊,内外戒严。嗣又得庾希等檄文,托称受海西公密旨,起诛首恶桓温,累得京畿一带,讹言蜂起,益相惊扰。

平北参军刘奭,高平太守郗逸之,游军督护郭龙等,引兵往击,就是卞耽,亦调发县兵,一并讨发庾希等人。

希众统是乌合,一战即败,闭城自守,再由桓温遣到东海太守周少孙,也有锐骑数千,合力攻城,攀堞杀入。庾希兄弟子侄,以及沈遵等人,没处逃奔,遂致陆续被擒,送到建康市中,伏诛了案。一番乱事,数日即平,晋廷诸臣,入朝庆贺,又像是化日光天。冷隽之语。

哪知吉凶并至,悲喜相寻,晋简文帝忽然得病,医治罔效,差不多将要归天。当时皇后太子,俱尚未立,说将起来,又须溯述源流,表明颠末。

晋简文帝为晋元帝之少子,生母郑氏,受封建平国夫人,咸和元年病殁。晋简文帝受封主爵,追号郑氏为会稽太妃,嗣位后时日尚浅,故未及追尊。

惟晋简文帝先娶王氏,生子司马道,生为世子,后来母子并失帝意,俱被幽废,王氏忧郁成疾,亦即去世,此外妾媵颇多,生有三个男孩,又皆夭逝。

未几,司马道生又亡,晋简文帝年垂四十,迭丧诸子,未免悲悼,况膝下竟致无男,诸姬偏皆绝孕,不由的寸心焦灼,百感旁徨。

这个时候,晋简文帝听闻术士扈谦,善能卜易,因召令入筮。扈谦占筮完毕,然后作答道:“后房中已有一女,当生二贵男,长男尤贵,当兴晋室。”

晋简文帝乃转忧为喜,但麒麟佳种,究未识属诸谁人,适得徐贵人生下一女,眉目韶秀,酷肖生母。徐氏本以秀慧见幸,既得破胎,总望她接连有娠,得产麟儿。谁料一索再索,音响寂然。

晋简文帝却年齿日增,望子愈切,不得已访求相士,得一叔服后人,叔服乃是周时内史,具相人术。令他入宫视察诸位姬妾,能否生男孩?

偏偏他接连摇首,无一许可。于是再将婢媵等一齐出示,仍未称善。最后看到一个织布的婢女,身长色黑,仿佛似乡僻女子一般,不禁惊诧道:“这才算是贵相,必生贵男。”别具只眼。

那些宫人听了这话,都葫芦大笑道:“昆仑婢要发迹了!日前的好梦,才得实验了!”

晋简文帝叱道:“何故罗唣?”大众始不敢再言,嗣经简文帝问明底细,始知此婢女姓李,名叫陵容,家世寒微,入充织坊女工。旁人因她形体壮硕,皮肤黝黑,头发卷曲,替她取一绰号,叫做昆仑婢。(有没有可能这个李陵容可是有东南亚或者印度黑人的血统?)

她曾经梦见有两龙枕膝,日月入怀,便欣然称为吉兆,屡次与同侪说及。同侪相率揶揄,不是说她要做皇后,就是说她要做皇娘。

偏偏弄假成真,变虚为实,晋简文帝竟令她侍寝,一度春风,遽结珠胎,十月分娩,居然是一雄。临盆以前,李氏复梦一神人,送给一儿,且嘱咐道:“此儿畀汝,可取名昌明。”

李氏向神接受,忽然感觉一阵腹痛,遂致惊醒,当下起床坐蓐,立即产出一儿,呱呱坠地。

时值黎明,李氏记受神嘱,使侍女转启晋简文帝,呼婴儿小字为昌明。晋简文帝闻报,谓既得诸神授,当然不宜更换,惟以昌明为字,即将昌明二字的寓意,取名为曜,后来晋简文帝猛记前事,曾见一谶文云:“晋祚尽昌明!”

不觉流涕道:“天数天数,只好听天由命罢!”

看到后文,又觉似是而非。既而李氏又生一男一女,男名司马道子,后得封王专政,女长成后,至昌明嗣位,封为鄱阳长公主,这且再表。

且说晋简文帝寝疾经旬,渐至弥留,于是立皇子司马昌明为太子,并封司马道之子为琅琊王,领会稽内史,使奉帝母郑太妃祀,又召大司马桓温入宫协辅,一日一夜,连发四诏,未见桓温来到。

此番架子却摆错了!于是命人草就遗诏,使大司马温依周公居摄故事,且谓少子可辅最佳,如不可辅,卿可自取。

这草诏颁将出去,被王坦之接着。王坦之已迁官侍中,看了草诏,便即趋入,直抵简文帝榻前,把草诏撕作数片。

晋简文帝瞧着,已知坦之用意,便顾语道:“天下系傥来物,卿有何嫌!”

王坦之道:“天下乃宣帝元帝的天下,陛下怎得私相授受呢!”

皇帝乃使坦之改诏道:“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丞相指王导。故事。”坦之改就,乃持诏而出。是夕,简文帝崩,年五十有三,在位实不满一年。只因过一元旦,两个半年,算做两年。

群臣会集朝堂,未敢立嗣,互相私议,或谓须归大司马处分。尚书仆射王彪之正色道:“天子崩,太子代立,这乃古今通例,大司马何致异言?若先面咨,恐反为所责了。”

朝议乃定,遂奉太子司马昌明嗣即帝位,颁诏大赦,是为晋孝武帝,孝武帝司马曜年尚只有十岁,褚太后以冲人践阼,并居谅闇,不如使桓温依周公居摄故事,令照前议施行。

王彪之又进言道:“这乃异常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恐转使万机倍滞,稽废山陵,臣等未敢奉令,谨即封还!”

于是此建议遂不行。桓温颇望晋简文临终,召已禅位,否则或使居摄,不意遗诏颁到,大失所望,乃写信给弟弟桓冲,书中说道:“遗诏但使我依武侯王公故事呢。”一语已写尽怨望。

是年十月,彭城妖人卢悚,自称大道祭酒,煽惑愚民八百余家,因遣徒许龙如吴,驰入海西公门,诈传太后密诏,奉迎兴复。

海西公司马奕,几乎为他们所惑,幸保母在旁谏阻,始拒却许龙之请。许龙愤然道:“大事垂成,奈何听信儿女之言!”

司马奕答道:“我得罪居此,幸蒙宽宥,怎敢妄动?且太后有诏,应使官属来迎,汝系何人,乃敢妄来传旨呢?”一经说明,其假立见,然非保母提醒,几乎就是去送死了。许龙尚不肯行,当由司马奕叱令左右,上前准备捆缚许龙,尤始仓皇遁去。

是时,宫廷方料理丧葬,奉安葬晋简文皇帝于高平陵,庙号太宗。葬事才毕,忽然有乱徒,突然闯入云龙门,诈称海西公回都,直达殿廷,略取武库甲仗,卫士骇愕,不知所为,亏得游击将军毛安之,听闻事变立刻进入云龙门,引着部曲士兵,奋击乱党。

又有左卫将军殷康,中领军桓秘,从止车门驰入,也有部众数百人,与毛安之并力夹击,乱党不过三四百名,哪里敌得过猛将三员,虎旅千余,顿时死的死,逃的逃,那头目也情急欲遁,被毛安之截住厮杀,不到十合,已将他打倒地上,用绳捆住。讯明姓名,便是妖贼卢悚,当即按律拟罪,伏法市曹。

海西公曾拒绝乱徒,得免连坐,但经此一吓,越觉小心,索性杜聪塞明,无思无虑,有时借酒消遣,有时对色陶情,时人怜他无辜遭废,为作哀歌。司马奕却屏去一切,得过且过,直至太元十一年冬,安然病逝,享年四十有五。有诗叹道:

废主由来少善终,居吴幸免海西公。

天心似为冤诬惜,不使孱王剑血红!

越年,改元宁康。大司马桓温,竟自姑孰入朝,都中复大起讹言,恼惧的了不得。究竟有无祸事,俟至下回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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