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流浪在中世纪做奴隶主 > 第541章 不为荣光

第541章 不为荣光(2/2)

目录

与之对照的,是山口简陋得近乎寒酸的防御。然而,山口的两侧陡壁如削,战马难以攀越,只能硬挤在谷底前行。三千大军却被迫压缩成狭长的纵阵,真正能投入正面的,最多不过数百。安条克军的先锋官深知此处险要,不敢贸然全军压上,只能先遣部队逐次试探。几排拒马歪斜地插在土壤里,浅壕与低矮土墙谈不上真正阻止冲锋,却足以迫使队列改道与减速——它们不是墙,而是导流的梳篦。低矮的土墙更像是一道象征性的屏障,而非真正的壁垒。然而那“简陋”恰是凶险的伪装。鹿砦与倒木横卡于最狭处,迫得先锋改列半纵、弃去宽密的盾墙节奏;谷底的尘土下掩着浅坑与碎石,脚下一软,队列便起微波。

比奥兰特立于土墙之后,目光冷峻,神情如铁。她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映衬出她孤傲的身影。她身旁的贝托特紧紧握着长矛,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五百余名卡莫团练的战士列队伫立,弓弦绷紧,短剑出鞘,呼吸急促却不退缩。他们的眼神在紧张与决然之间交织——因为他们都明白,眼前这场对峙,是以寡敌众,是以血肉之躯挡住六倍于己的强敌。

“夫人,其实您该跟着利奥波德去山后埋伏,而不是留在这里死守阵地。”贝托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急切与担忧。粗犷的嗓音中,却掩不住对这位女指挥官的敬意。

比奥兰特转头望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坚韧:“贝托特,我若不在,你们恐怕会一触即溃。”她略一停顿,随即抬起下巴,目光扫过身后那一张张紧张却倔强的面孔,声音忽然高亢,铿锵如铁:“听着!射完第三批箭矢后,他们会冲到拒马前,我们能击退他们的第一轮进攻,在此之后,我们立刻后撤!保持阵列,不要慌乱——只要我们退得稳,就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让安条克军不敢贸然追击,那样我们便能全身而退!可若他们发动冲锋……”她话锋一转,眼神中闪过一抹寒光,“那就与他们拼到最后一息!”

“听清楚了吗!”贝托特猛然高喊,声音在山谷间炸开,粗犷而震撼。

“听清楚了!”五百余名团练战士齐声回应,呼喊虽不整齐,却带着一股撕裂夜空的决死勇气。他们的盔甲简陋,武器陈旧,但那一双双眼睛里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要将逼近的安条克铁流撕碎。

安条克军的队列逼近,尘土在万千铁蹄下翻涌,如黄沙风暴般席卷山口,遮天蔽日。比奥兰特深吸一口气,斗篷被山风猎猎鼓起,她抬起手臂,目光如刃般紧紧锁定那支逼近的先锋队。盾牌兵列在最前,长矛如林在后,骑兵的阵列则分布于两翼,随时准备冲杀,整个阵型森然有序,杀气扑面。

“——放箭!”比奥兰特猛然挥下手臂,声音如刀光劈裂空气。

第一排箭矢呼啸着腾空而出,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山谷的寂静。紧随其后,第二排、第三排箭雨倾泻而下,如骤雨扑打大地,密密麻麻地洒向敌阵。然而,安条克军的盾牌兵训练有素,厚重的木盾齐齐抬起,瞬间合拢成一道铜墙铁壁。箭矢接连砸在盾面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偶有冷箭透过缝隙,射倒几名步兵,但在这股庞大的铁流面前,伤亡微不足道。敌军的脚步仅仅一滞,随即再次稳步前进,阵列稳固如山,毫无慌乱之态。

安条克军随即前推弓弩手,以短距密射逼退团练的弓手。此时,安条克军的先锋士兵已然冲至拒马之前,长矛与盾牌撞击,喊杀声骤然炸裂,山谷间瞬间沸腾。卡莫团练的方阵硬生生挡下了这第一轮冲击,正如比奥兰特所料,他们以血肉之躯撑住了敌锋的试探,转眼已经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结阵——后退!”比奥兰特果断下令,声音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卡莫团练的战士们迅速收弓,依照预演无数次的操练,结成四个紧密的方阵。盾牌手列于最前,弓箭手护在中列,短剑兵断后,脚步稳健而有节奏地向后撤退。虽不迅捷,却井然有序,阵列仿佛铁板一块,在风沙与敌势的压迫下,依然保持着冷静的节奏,没有出现一丝慌乱。

“停!”先锋官勒缰。他挥手示意军号压住鼓点,低声对亲兵道:“昨夜两名斥候失踪,山腰见空箭筒与新翻灰烬——是诱阵。听,侧岭有回声,队列在敲盾。不得妄追,改列半纵,弓手前移,骑兵待令。”

先锋官心头迟疑不决。昨夜斥候失踪的阴影挥之不去,他怀疑两侧山岭藏有伏兵。若此刻贸然下令猛攻,纵然能突破五百人的方阵,也极可能中了敌人的计。阵列中传来压抑的窃语,部分士兵甚至不安地望向山腰的黑影,担心冷箭随时会倾泻而下。随着一声令下,安条克军的洪流般的步伐渐渐停滞。数千士兵举盾执矛,神情紧张,目光在对面的卡莫团练间游移。山口两侧,风卷尘沙,却无人敢轻举妄动。一边,是人数不过五百的卡莫团练,方阵紧密,气息如铁;另一边,是三千人的安条克先锋,声势滔天,却因敌军的反常举动而生出迟疑。时间仿佛被铁链锁死,山谷间只余呼啸的风声与士兵粗重的喘息。

“停!”比奥兰特忽然下令,卡莫团练的方阵齐齐顿住,兵刃齐刷刷立起,士兵们目光如炬,宛若山石般坚毅。

贝托特眉头紧锁,压低声音道:“他们并未冲锋,我们为何不继续撤退?”

“情况和预期的不一样!”比奥兰特神情冷峻,双眼死死锁定远处的敌阵,低沉而坚定地回答:“若是我们再退一步,背后是开阔地,一旦离开山口这道窄门,对方的骑兵就能完全展开,他们必然趁势扑来!这一刻拼的不是兵刃,而是意志。若我们先动,就绝无可能从这里走出去了!算算时间,利奥波德和泽维尔,应该动手了,但愿他们的应变能力不差。”

对峙在死寂中拉长,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团练士兵屏息凝神,汗水沿着面颊滚落,却无人颤抖、无人退缩。安条克军的先锋官高坐马上,双眉紧锁,目光反复打量着那支固若山石的小部队。随着时间推移,阵列中逐渐响起低声的窃语与躁动,钢铁般的队伍出现了细微的涟漪——一丝不安,正从他们的心底渗出。

就在此时,西侧山岭骤然响起战鼓与号角声,利奥波德率领的狮鹫营如猛禽扑翼般自山间杀出,旌旗猎猎,铠甲反射着冷冽的光芒;几乎同时,东北山坡上,泽维尔的部队也怒吼着冲下,长枪林立,仿佛一股钢铁洪流直击安条克军的另一翼。

山谷间顿时杀声如雷,尘土翻卷,奔腾的战马与咆哮的士兵撞入敌阵两侧。安条克军的先锋部队骤然受袭,原本严整的队伍像被粗暴扯开的布匹,队列出现松动与拉扯,连接处被迫内收归拢。比奥兰特盯着敌阵那道正在裂开的缝,指尖被风吹得发凉。再等一刻,他们也许会自己崩塌;再迟半刻,己方换箭就要乱了。她在两种风险间只犹豫了心跳的一瞬,便吐出那枚压在胸腔里的铁字。

“我们可以继续撤退了吗?”贝托特难以置信地望着混乱的敌军,忍不住问道。

“进攻!”比奥兰特的声音猛然压过一切,坚定而凌厉。

比奥兰特的号令如同投进火堆的一把烈焰,瞬间点燃了团练的士气。先前犹豫的队伍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带着怒火与血性重整方阵,长矛与盾墙一齐推上,狠狠砸向敌军的腹心。

“稳住阵脚!稳住阵脚!”先锋官嘶声厉喝。阵列并未崩溃,却像冰面先裂成缕:几处缝口被长矛与乱石撬开,前锋与侧翼的接应时续时断,士气起伏如同风压。边列开始内收,小股士兵在混乱边缘回退半步,盾墙的完整度迅速流失。先锋官果断按旗号下令收缩阵线:放弃外廓、弓手后撤半列、中心加厚。他们宁可用更紧凑的方阵换时间与厚度,也不让这些裂口被敌骑放大成门户。

安条克军的号角声逐渐低沉下去,原本汹涌而来的阵列已经缩回谷口,盾墙在乱石与血迹之间踉跄重整。尘土仍在山风中翻涌,惨叫与呼喊零零散散地飘荡,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过后残余的水声。

比奥兰特静静伫立在土墙之后,胸口的起伏还未完全平息。她凝望着敌军的收缩阵线,手指轻轻掠过腰间短剑的剑柄。她心里明白,这一役并非取胜,而是争得时间。她抬眼望了一下天色,灰暗的云层间,阳光正一点点向西坠去。

比奥兰特低声吐出一口长气,唇角浮现一抹疲惫却笃定的笑意:“时间够了,百姓们该进卡莫城塞的也都进了。”随即,她抬手一挥,声音清晰而有力:“放响箭,通知利奥波德和泽维尔,一起撤!”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