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富家千斤爱上了我这穷书生(24)(1/2)
天刚蒙蒙亮,平安村的鸡叫得格外欢实,一声叠着一声,把窗纸上的微光都震得发颤。我披衣下床时,院里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扎马尾的小雅蹲在老槐树下,面前摆着堆浸过水的竹篾,青白色的篾条在晨露里泛着光。她右手食指缠着圈红布条,渗出血迹来,却只把手指往嘴里吮了吮,又抓起根竹篾往竹环里穿,结果用力太猛,刚编出的半圈“城墙”“啪”地散了架。
“早啊,小雅。”我走过去,看见她脚边的竹环堆成了小山,有圆的像满月,有方的像砖块,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活像被踩过的柿饼。
小雅抬头冲我笑,鼻尖沾着点竹屑,像只偷啃过竹子的熊猫:“陈默哥早!你看我编的这堆‘怪物’。”她捡起个扭成麻花状的竹环,自己先乐得直不起腰,“昨天看叔编蝈蝈笼,竹篾在他手里比面条还听话,轮到我这儿,倒像是生了锈的铁丝,倔得很。”
正说着,我爸背着竹篓从外面回来,篓里装着新砍的青竹,竹节处还凝着露水,腥甜的草木气漫了满院。“醒了?”他把竹篓往磨盘边一放,拿起根碗口粗的青竹掂量着,竹皮上的绒毛在晨光里看得分明,“这根好,顺溜,没虫眼,适合编个新花样。”
小雅眼睛一亮,蹭地站起来,马尾辫甩得像小鞭子:“叔,今天能教我编花篮不?我想给雅溪姐装绣品用,她那些帕子叠在一块儿,得有个像样的家。”
我爸刚点了点头,牛雅溪就从东厢房跑出来,手里举着块素色布帕,帕角还沾着点线头。布面上绣着只衔麦穗的麻雀,褐色的翅膀铺着层渐变的浅棕,最妙的是眼睛——用黑丝线打了个圆滚滚的小结,真像晨光里眯着眼的活物。“你们看!”她跑到石桌旁,把布帕往桌上一铺,指尖轻轻点着麻雀的眼睛,“我昨晚绣到半夜,试了三次才学会这‘打籽绣’,是不是活灵活现?”
阳光刚好斜斜落在布帕上,把那粒“籽”照得发亮。小雅凑过去,手指悬在半空不敢碰,惊讶地咂嘴:“这技法也太绝了!跟我们博物馆里那方清代的‘百鸟图’绣帕一个路数,那可是镇馆之宝呢。”
“哪有那么好。”牛雅溪的脸“腾”地红了,抓起布帕往我手里塞,“陈默哥你收着,昨天看你书桌上缺块擦砚台的帕子,这个刚好。”布帕上还带着她的体温,艾草的清香混着丝线的皂角味,钻进鼻子里暖融融的。
我刚把布帕折好塞进兜里,院外就传来汽车“滴滴”的喇叭声,急得像催命。三叔举着相机从大门缝里挤进来,胶鞋上沾着泥,裤脚还挂着片苍耳:“快来看!王科长带记者来了!说要给咱村的手艺做专题报道,电视台的摄像机都扛来了!”
话音刚落,王科长就领着两个扛机器的人跨进院门。穿西装的摄像师刚站稳,镜头就被院里的景象勾住了——我爸脚边堆着半人高的竹篾,牛雅溪的绣架支在老槐树下,绷子上还别着片没绣完的葡萄叶,就连小雅那堆歪竹环,也透着股热气腾腾的实在。戴眼镜的女记者举着话筒,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这就是李教授说的‘活态传承’吧?比在博物馆里看玻璃柜里的标本,生动得不止一星半点。”
我爸正在石墩上削竹篾,竹刀在他手里转得像风车,青竹被剖成三指宽的篾条,又“唰唰”劈成细缕,薄得能透光,却韧得能绕指。记者立刻把话筒递到他嘴边,摄像机“嗡”地转起来。“陈师傅,您这手艺练了多少年?”
“打小跟着俺爹学,”我爸手里的活没停,篾条在指间翻飞成花,“记事起就蹲在院里看他编筐,七岁能编小簸箕,十岁替队里编粪筐换工分。算下来,得有五十多年了。”他低头吹了吹篾条上的绒毛,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以前就编些家用的物件,哪想过老了老了,还能上电视。”
牛雅溪也被摄像师盯上了。她红着脸坐回绣架前,拿起银针穿线,丝线刚穿过布面,就听见记者笑着问:“雅溪姑娘,听说你把村里的花草都绣了个遍?下一步打算绣点啥?”
“想绣咱村的晒谷场,”她抬头时,阳光刚好落在睫毛上,投下圈浅影,“上次看三叔拍的照片,金灿灿的谷子堆得像小山,李奶奶戴着草帽翻场,木锨扬起来的谷粒在太阳底下闪,那画面暖得人心头发烫。”
小雅趁机把自己编坏的竹环都摆到石桌上,像展示军功章似的,挠着头说:“我这算反面教材,大家可别学我。不过跟着陈叔练了两天,总算摸着点门道——这竹篾跟人一样,得顺着性子来,你硬拧它就断,你哄着它,它就给你长脸。”
记者被她逗得直笑,镜头扫过那些歪竹环,又转向墙角堆着的成品:我爸编的蝈蝈笼玲珑剔透,笼门还雕着朵小梅花;牛雅溪绣的枕套铺在竹筐上,靛蓝的布面上爬着串紫葡萄;就连小雅刚编出的第一个像样的竹篮,虽然提手歪了点,篮身却圆得周正,透着股不服输的认真。
“这些可都是宝贝。”王科长摸着下巴点头,皮鞋在泥地上碾出小坑,“等非遗工坊弄好,咱就搞个‘手艺市集’,每月逢五开集,让村民们都来摆摊,把家里的好东西亮出来。张婶的虎头鞋、李奶奶的腌菜、王大爷的竹躺椅,全给它吆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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