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五、置之死地(二)(1/2)
话既已出口,覆水难收,我只好将田馨馨帮我投资比特币的始末和盘托出,未作丝毫隐瞒。
两人听得瞠目结舌。林蕈率先感叹道:“关宏军啊关宏军,你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如今身价早已超过了我,平日却还装作若无其事。”
刘芸却微蹙眉头:“恬恬这孩子,帮你赚了这么多,却从没想着让我也沾沾光。”
我轻哼一声:“这正是你该反思的地方。孩子为什么不愿带你?因为她觉得在你眼里,她永远是个不靠谱的孩子。你扪心自问,当初若她让你投这笔钱,你会听她的吗?”
刘芸目光一滞,显然被我说中了母女关系的症结。
林蕈若有所思:“宏军说得对。单凭他敢信任一个年轻人,投入两千万,这笔财富就该属于他。”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宏军,前几日徐彤的弟弟来找过我,把项目吹得天花乱坠,似乎也是关于比特币投资。当时我只当他是夸夸其谈,现在看来……他说的或许确有几分靠谱?”
家丑本不该外扬,但此刻我已顾不得这许多——必须让眼前这两位虽富有却天真的女人,彻底打消追逐快钱的念头。
于是我索性将徐彤如何与李呈勾搭成奸,并借着投资比特币之名行庞氏骗局之实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道出。
这一次,她们投向我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仿佛在看一个被妻子戴绿帽子的可怜男人。
我轻咳一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好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你们倒看古书掉眼泪,先替古人担忧起来了。”
林蕈轻声叹道:“安琪这孩子实在可怜,怎么偏偏遇上这样的母亲……”
刘芸冷哼一声,语带不屑:“我看,这个爸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蕈生怕这话会刺痛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而温声对我说:“看着安琪,我就想起当年的晓梅——也是被生母抛弃。好在徐彤还没到那个地步,总不会丢下安琪不管。”
她话音未落,小餐厅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飞快地冲了进来,直扑进林蕈怀中,带着哭腔喊道:“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唐晓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座所有人都愣住了。
唐晓梅泪如雨下,哽咽着道出事情原委。原来,她的生母张小妮对蔡韦忱颇为不满,而蔡韦忱也毫不掩饰对她的轻视,二人针锋相对。晓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离开芸薹集贤时,她为此与蔡韦忱发生争执,责怪他不尊重自己的母亲。激烈的争吵后,蔡韦忱独自回了酒店,而伤心委屈的晓梅则跑来向林蕈倾诉。
刘芸不解地问:“你妈妈也是,遇到这么优秀的姑爷,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挑三拣四?”
我却看得分明——张小妮此生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听信那个花言巧语的男人,在丈夫死于矿难后抛弃晓梅与人私奔。自她幡然醒悟后,便对那些能说会道、处事圆滑的男人有着本能的警惕与排斥。如今女儿又遇上蔡韦忱这般性情的人,她心存芥蒂,也在情理之中。
看着晓梅哭成泪人,我心头的火气也窜了上来:“晓梅,别哭了。光哭有什么用?你把蔡韦忱叫出来,我亲自会会他。我倒要看看,谁给他的胆子,敢在咱们的地界上撒野。”
林蕈一边轻拍晓梅的背,一边瞪我:“你这当长辈的,怎么还跟着添乱?”她转向晓梅,声音温柔下来:“恋人吵架是常事。先冷静一下,别急着联系他,看看他什么反应。”
晓梅渐渐止住哭泣,依偎在林蕈身边。
借着酒意,我直言不讳:“我的态度很明确:胡嘉和馨馨的事,我全力支持。但晓梅和那个姓蔡的——谈恋爱可以,想进一步发展,我不同意。”
刘芸忍不住插话:“关宏军,这事哪轮到你来做结案陈词了?”
这话把林蕈逗笑了,她摆手示意我们别吵。可晓梅听了我的话,又低声抽泣起来。
我起身走到晓梅身后,双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记住三点。第一,不尊重对方父母的人不可以交往。你想想,今天他蔡韦忱面对的是你生母张小妮,若是站在你妈林蕈面前,他还敢这么放肆吗?其中的差别,你自己琢磨。”我的目光转向林蕈,“第二,从今天起,除了晓梅必要的学费生活费,别再多给一分钱。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松开晓梅的肩膀,语气转为严厉:“第三,唐晓梅,你妈把整个家业的未来都托付在你身上。你才读了一年大学就忙着谈恋爱,说不影响学业,鬼才相信?你好好反省反省!”
这番重话让晓梅止住了哭泣,俏脸血色尽失。林蕈和刘芸也都神色凝重地看向她。
“我觉得宏军说得在理。”刘芸终于忍不住站到了我这边。
我狠下心,又补上一句:“唐晓梅,你天上的亲生父亲在看着,你朱妈妈也在看着。”
“够了!”林蕈终于动怒,护女心切,“我的女儿轮不到你来教训。”
话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赌气转身,摔门而出。
经此一闹,哪还有心思去见陆玉婷。我拨通王勇的电话:“来接我,回市里。”
我靠在车后座,让王勇把冷气开足。凉风扑面而来,试图浇熄心头那团躁动的火气。
万千思绪在脑海中翻涌。我开始后悔刚才把话说得太重——谁的成长不是在一次次的跌倒与爬起中完成的?就连我自己,不也曾在无数挫败中迷茫徘徊,至今仍在寻找方向么?又凭什么对一个年轻孩子指手画脚。
王勇轻声请示是否要去魏芷萱处休息。我以时辰已晚为由,让他直接开回银行。自打芷萱父母搬来同住后,每遇心绪不佳,我便不愿回去。毕竟让长辈瞧见这般模样,总归不妥。
第二天整个上午,我的心情都像蒙着一层阴翳。中午时分,我信步来到食堂。
刚打好饭坐下,一个年轻女员工端着餐盘坐到了我对面。起初我并未在意,直到身旁的王勇警惕地打量起对方——他从那姑娘的神情里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果然,她开口了,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气:“关行长,我能提个意见吗?”
我抬眼看她:“有什么意见尽管说,畅所欲言。”
“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像裹着冰碴,“我对员工KPI指标里的揽储任务有意见。银行要提升储蓄余额我理解,但把指标硬性分解到每个员工头上,每个月都要到处托关系、求人开户,求爷爷告奶奶的拉储蓄,对我们这些没什么人脉的新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这样的压力,实在太大了。我觉得这很不合理。”
我没有直接回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在哪个岗位?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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