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破壁微光一线牵(2/2)
黛玉换上素色披风,戴上毡帽,把头发束成男子的模样,竟真像个清秀的小书生。她把密函和供词藏在披风夹层里,对着镜子照了照,深吸一口气:"紫鹃,雪雁,我走后,你们就说我身子不适,睡下了。若宝玉回来,让他别找我,我会尽快回来。"
她推开房门,寒风卷着雪沫灌进来,吹得她眼睛发酸。她回头看了眼潇湘馆,这熟悉的庭院此刻像个温暖的港湾,可她必须扬帆起航,去闯那片未知的风浪。
路过荣庆堂时,她听见贾母还在咳嗽,王夫人在低声劝慰。她站在窗外听了片刻,心里默念:老太太,太太,等我回来。然后转身,迎着风雪,一步步走出了荣国府的侧门。
街面上的雪积得很厚,踩上去咯吱作响。黛玉低着头,尽量往墙角走,避开顺天府的巡逻兵。她的棉鞋很快就湿透了,冻得脚指头发麻,可她不敢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把密函送到李御史手上。
李御史的衙门依旧紧闭。黛玉不像宝玉那样敲门,而是绕到后墙,那里有棵老槐树,枝桠伸到墙头上。她小时候在江南爬过树,虽不熟练,却也能勉强上去。
她抓住一根粗枝,慢慢往上爬。槐树皮粗糙得很,刮破了手心,疼得她龇牙咧嘴。爬到墙头时,看见衙门的后院种着几株腊梅,暗香浮动。她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落在厚厚的积雪上,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正屋的灯亮着,隐约传来翻书的声音。黛玉悄悄走过去,从窗缝往里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官袍的老者正坐在灯下看书,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正是李御史。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叩了叩窗棂。李御史抬起头,看见窗外的黛玉,愣了愣,随即起身开门,声音带着疑惑:"你是......"
"学生贾宝玉,求见李御史。"黛玉故意压低声音,模仿男子的语调,从披风夹层里掏出密函和供词,"有盐引案的重要证据,求大人过目。"
李御史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些证据,眼神渐渐变得凝重。他侧身让黛玉进来,关上门,声音低沉:"你不是贾宝玉。"
黛玉心里一紧,知道被识破了,却还是挺直腰板:"大人明鉴,学生是荣国府林黛玉。因哥哥贾宝玉不便出面,特来呈送证据。这些足以证明贾政大人是被冤枉的,还请大人为民做主。"
李御史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敬佩。他拿起密函和供词,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看完后,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对黛玉道:"这些证据很重要,只是......"
"只是大人怕被牵连?"黛玉抬起头,直视着李御史的眼睛,"学生知道,荣国府如今是烫手山芋,没人愿意碰。可大人您是御史,是言官,您的职责就是为冤者昭雪,为百姓请命!难道就因为怕被牵连,就要让好人蒙冤,让坏人逍遥法外吗?"
李御史被她说得一怔,随即站起身,对着黛玉深深一揖:"姑娘所言极是,是李某糊涂了。请姑娘放心,这案子,李某管定了!"
黛玉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李御史赶紧让丫鬟扶她坐下,倒了杯热茶:"姑娘快歇歇,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一个女子......"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不好了!顺天府的人来了,说是要搜查衙门,说有贾府的人藏在这里!"
黛玉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第五折星火燎原照前路
李御史的书房里,烛火被窗外的风刮得剧烈摇晃,把墙上的影子扯得歪歪扭扭。黛玉握紧手里的茶杯,指尖冰凉,茶水洒在衣襟上都没察觉。
"慌什么!"李御史沉声道,对衙役道,"让他们进来搜!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倒要看看他们能搜出什么!"他转身对黛玉道,"姑娘快从后门走,这里有我应付。"
黛玉摇摇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不能走。若我走了,他们定会说大人私藏贾府余孽,反倒给您添麻烦。"她解下毡帽,露出乌黑的长发,"我就在这里等着,看他们能奈我何!"
李御史看着她,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好!不愧是林如海大人的女儿!有胆识!"他对丫鬟道,"取我的官服来!"
顺天府的人很快就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的典史,看见李御史,脸上堆着假笑,眼神却像贼似的四处乱瞟:"李大人,打扰了!我们接到线报,说有贾府的余孽跑到您这儿来了,特来搜查一番。"
"搜查?"李御史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那封密函,"我这御史衙门,岂是你们说搜就能搜的?有皇上的旨意吗?"
典史的脸僵了僵,随即又笑道:"大人说笑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只要没搜到人,我们立马就走,绝不打扰大人办公。"他对手下道,"给我搜!仔细点!"
衙役们翻箱倒柜,动静闹得很大,却不敢碰李御史书桌上的东西。黛玉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低着头,尽量不引人注意。可她的头发太长,虽用布束着,还是露出了些端倪。
一个眼尖的衙役看见了,指着她道:"典史大人,那儿有个人!"
典史的目光立刻射过来,像钉子似的钉在黛玉身上:"你是谁?抬起头来!"
黛玉慢慢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我是荣国府的林黛玉。"
典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抓住了什么宝贝:"果然是贾府的人!拿下!"
"谁敢!"李御史把密函往桌上一拍,声音震得烛火都跳了跳,"林姑娘是来向我呈送盐引案的重要证据的,谁敢动她!"
典史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证据?我看是串供吧!李大人,您可别被这小丫头片子骗了,窝藏贾府余孽,可是大罪!"
"我是不是窝藏,皇上自有明断。"李御史拿起密函,"这是盐道刘大人的亲笔供词,里面详细记录了顺天府尹如何受贿,如何构陷贾政大人。我这就进宫呈给皇上,倒要看看,是谁在徇私枉法!"
典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神慌乱起来。他没想到黛玉真的有证据,更没想到李御史敢直接呈给皇上。他嗫嚅着说不出话,对手下道:"我们......我们走!"
"站住!"李御史喝住他,"回去告诉你家大人,好自为之!"
典史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跑了,像被狗撵的兔子。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的燃烧声。李御史走到黛玉面前,拱手道:"多谢姑娘信任,李某定不负所托。"
黛玉站起身,对着李御史深深一揖:"多谢大人仗义相助,荣国府上下,永世不忘。"
李御史摇摇头:"姑娘言重了。这是我分内之事。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黛玉点点头,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走出御史衙门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雪停了,天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红霞,像胭脂一样涂抹在青色的天幕上。
送她的衙役指着远处道:"姑娘你看,那不是宝二爷吗?"
黛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宝玉正站在巷口,身上落满了雪,像个雪人。看见她,他眼睛一下子亮了,疯了似的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他的手冻得像冰,却攥得很紧,力道大得让她发疼。黛玉摇摇头,笑着说:"我没事,你看......"她指了指李御史衙门的方向,"我们成功了。"
宝玉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看着她手心里的划伤,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把黛玉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哽咽:"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了,听见没有?"
黛玉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点了点头。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远处传来早市的吆喝声,像一首充满生机的歌谣,在这寂静的清晨格外动听。
回到荣国府,贾母和王夫人正急得团团转,见他们回来,都松了口气。黛玉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贾母激动得念佛,王夫人的眼泪掉个不停,拉着黛玉的手说:"好孩子,委屈你了。"
宝玉看着黛玉,忽然觉得,这场风波虽然让荣国府受尽了苦难,却也让他看清了很多事。谁是真心待他,谁是假意逢迎;什么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什么是璞玉浑金。
午后,宫里传来消息,皇上看了李御史呈送的证据,龙颜大怒,下令重审盐引案,释放贾政,革去顺天府尹的官职,那些受贿的官员也一一被查办。
荣国府的人听到消息,都跑到院子里欢呼,哭声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水。宝玉拉着黛玉的手,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冬日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你看,"黛玉指着院角的腊梅,枝头已经冒出了小小的花苞,"春天快到了。"
宝玉点点头,握紧她的手。他知道,荣国府经历这场劫难,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繁华了。但这未必是坏事,就像这腊梅,总要经历寒冬的磨砺,才能开出最香的花。
他和黛玉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手牵着手,心连着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因为他们心里,都燃着一团火,一团名为希望的火,足以照亮前路,温暖彼此。
第六折寒夜围炉话家常
荣国府的暮色带着松柴燃烧的暖意,漫过潇湘馆的窗棂。黛玉坐在炉边,看着紫鹃往火里添炭。铜炉上炖着的银耳羹咕嘟冒泡,甜香混着炭火气,在屋里弥漫开,驱散了连日来的寒气。
"姑娘,宝二爷来了。"雪雁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说是袭人姐姐炖的羊肉汤,给您补补身子。"
宝玉跟着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搓着手笑道:"可算炖好了,我在怡红院闻着香味,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走到炉边烤手,看见黛玉正绣着的护膝,"给老太太绣的?"
黛玉点点头,把护膝往他面前挪了挪:"你看这针脚还行吗?老太太说膝盖怕冷,我想着赶在腊月里绣好,让她能用上。"护膝上绣着缠枝莲,针脚细密,是用最耐磨的藏青色线。
宝玉拿起护膝,摸着上面凸起的纹路,心里暖暖的:"真好看,老太太肯定喜欢。"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支银簪,簪头是朵小小的梅花,"给你的,昨儿路过首饰铺,看见这梅花簪子,觉得配你正好。"
黛玉接过簪子,簪头的梅花雕得栩栩如生,花瓣上还錾着细小的纹路。她知道宝玉手里没钱,这簪子定是用当东西的钱买的,心里又暖又酸:"又乱花钱。"嘴上嗔怪着,却忍不住把簪子插进鬓边。
紫鹃和雪雁识趣地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炉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脸都红红的。宝玉看着黛玉鬓边的梅花簪,忽然笑了:"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
黛玉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搅着炉上的银耳羹:"就知道说嘴。"她舀了勺羹递给他,"尝尝,看甜不甜。"
宝玉接过尝了口,咂咂嘴:"甜!比蜜还甜!"他看着黛玉,眼神里的认真让她心跳加速,"林妹妹,等过了年,咱们就成亲吧。"
黛玉的手猛地一颤,勺子差点掉进锅里。她抬起头,撞进宝玉带着期盼的眼睛里,慌忙又低下头:"谁......谁要跟你成亲......"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脸颊却烫得能烙饼。
宝玉却不放过她,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现在府里还不宽裕,成亲可能办不了太热闹。但我向你保证,以后定会好好待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他的指尖有些粗糙,是这些日子奔波留下的痕迹,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黛玉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滴在手背上,烫得像火星。她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从初见时的懵懂,到相处中的默契,再到这场风波中的相扶相持,他们的情意早已不是少年儿女的戏言,而是历经生死考验的坚定。
"我愿意。"她哽咽着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异常清晰,"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
宝玉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颤抖:"我会的,我一定会的。"炉火映着两个相拥的影子,像一幅温暖的画,画里有柴米油盐的琐碎,有风雨同舟的坚定,更有细水长流的期盼。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鸳鸯的声音:"宝二爷,林姑娘,老太太请你们去荣庆堂吃晚饭呢!"
两人这才分开,脸上都带着不好意思的红。黛玉赶紧理了理鬓边的梅花簪,宝玉帮她擦了擦眼泪,相视而笑,像两个偷吃到糖的孩子。
荣庆堂的灯亮得像白昼,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虽不如从前丰盛,却都是实打实的家常菜:炖羊肉、炒青菜、鸡蛋羹,还有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贾母坐在上首,看着宝玉和黛玉并肩走进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快坐下,就等你们了。"贾母往黛玉碗里夹了块羊肉,"多吃点,看这阵子瘦的,风一吹都能倒了。"她又往宝玉碗里夹了块,"你也多吃点,瞧这黑的,跟煤球似的。"
众人都笑起来,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像炉子里的火。贾政坐在旁边,看着两个孩子,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这场劫难让他明白了很多事,权势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家人平安,才是最大的福气。
"过了年,就把宝玉和黛玉的亲事办了吧。"贾母放下筷子,看着众人,"不用太铺张,简简单单的就好。只要孩子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贾政点点头:"母亲说得是,我这就让人去选日子。"王夫人也笑着说:"我库房里还有些当年陪嫁的布料,正好给黛玉做嫁衣。"
黛玉的脸又红了,低下头扒着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宝玉看着她,心里像揣了块蜜,甜得发腻。他知道,未来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难处,但只要能和黛玉在一起,有家人的陪伴,就什么都不怕了。
晚饭后,宝玉送黛玉回潇湘馆。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得像白天,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路过沁芳闸时,看见水里的冰已经开始融化,露出
"你看,冰化了。"黛玉指着水面,声音里带着欣喜。宝玉握紧她的手:"是啊,春天快到了。"
他们站在桥上,看着远处荣国府的灯火,像一颗颗温暖的星。寒风里带着腊梅的清香,是春天的味道。宝玉忽然觉得,这场风波虽然让荣国府褪去了繁华,却也洗去了浮躁,留下了最珍贵的东西——亲情,爱情,还有在困境中愈发坚韧的人心。
他和黛玉的故事,还很长。荣国府的故事,也还很长。就像这融化的冰,就像这待放的梅,纵然经历寒冬,也终将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
第七折腊梅初绽待新春
荣国府的腊月比往年更热闹些。虽没了从前的铺张,却多了些实在的暖意。下人们忙着扫尘、糊窗、蒸年糕,嘴里哼着自编的小调,把连日来的晦气都驱散了。
宝玉和黛玉的亲事定在了正月十六,是贾母让人算的好日子。虽简单,却样样透着心意。王夫人把压箱底的云锦找了出来,是当年做新嫁娘时穿的,要给黛玉做嫁衣;贾母把那对珍藏多年的羊脂玉镯拿了出来,说是给孙媳妇的见面礼;连贾政都亲自写了婚书,笔锋虽不如从前凌厉,却多了几分温和。
这天,宝玉陪着黛玉去给贾母请安。刚走到荣庆堂的月亮门,就看见鸳鸯正指挥着小厮往院里搬花盆。十几个花盆里都栽着腊梅,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金黄的花瓣在寒风里格外惹眼,暗香浮动。
"老太太说,过年就得有花开才热闹。"鸳鸯笑着说,看见黛玉鬓边的梅花簪,"林姑娘这簪子真好看,跟这腊梅似的。"
黛玉的脸微红,刚要说话,就听见贾母在屋里喊:"是宝玉和黛玉来了吗?快进来!"
两人走进屋,看见贾母正和一个穿青布衫的老者说话,那老者背着个布包,像是个货郎。见他们进来,贾母笑道:"快来认认,这是苏州来的苏掌柜,你林妹妹家的老熟人了。"
苏掌柜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宝二爷,林姑娘。小人是林府的旧仆,听说姑娘要成亲了,特意从苏州赶来,给姑娘送些嫁妆。"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些精致的苏绣,有百子图、鸳鸯戏水,针脚细得跟头发丝似的。
"这是我家老爷当年特意让人绣的,说等姑娘成亲时用。"苏掌柜的声音带着哽咽,"可惜老爷太太都看不到了......"
黛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抚摸着那些苏绣,上面还留着熟悉的气息,是江南的味道,是家的味道。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就是用这样的苏绣给她做肚兜,父亲在旁边看着,笑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替我谢谢苏伯伯。"黛玉的声音带着哭腔,"也替我给苏州的乡亲们问好。"
苏掌柜点点头,又从包里拿出个小巧的紫檀木匣:"这是老爷的亲笔信,说等姑娘成亲那天再打开。"
黛玉接过木匣,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父亲的温暖。宝玉看着她,心里酸酸的,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无声的安慰。
贾母让鸳鸯给苏掌柜安排住处,又拉着黛玉的手说:"你看,你爹娘都在看着你呢,他们肯定希望你好好的。"黛玉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从荣庆堂出来,黛玉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宝玉陪着她在园子里慢慢走,走到沁芳闸边的山坡上,那里有几株野生的腊梅,开得正盛。
"打开看看吧。"宝玉轻声说,指了指那个紫檀木匣。黛玉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里面是张泛黄的信纸,是父亲林如海的笔迹,只有短短几句话:"吾女黛玉,见字如面。愿你嫁得良人,一生安稳,如这江南的春水,虽有涟漪,终得平静。父字。"
黛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宝玉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岳父大人说得对,我定会让你一生安稳。"
黛玉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柴香,心里渐渐平静下来。是啊,父亲母亲都希望她幸福,她不能总沉浸在悲伤里。她要好好的,要和宝玉好好的,这样才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对得起眼前这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
"宝玉,"黛玉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泪痕,却笑了,"我们去给腊梅浇点水吧,看它们开得多好。"
宝玉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山坡下的水井走去。阳光透过稀疏的枝桠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腊梅的香气在风里浮动,像一首无声的歌谣,唱着冬日的宁静,也唱着即将到来的春天。
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两条紧紧缠绕的线,再也分不开。远处传来下人们蒸年糕的吆喝声,混着孩子们的嬉笑声,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充满希望。
荣国府的冬天快要过去了,春天,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里,翻开崭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