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御史初任遇暗流(1/2)
第一折春闱案起惊朝野
清明刚过的京城,褪去了冬日的寒峭,东城静巷的青石板路被夜雨润得发亮,竹院里的翠竹抽出新梢,嫩绿的叶片在风中轻晃,带着几分生机。黛玉正坐在窗前整理林如海的旧函,案头摊开的宣纸上,已抄录了大半页父亲当年的治水札记,墨迹清雅,倒有几分林如海的笔意。
“姑娘,这札记里提到的淮河淤塞之事,前儿听茗烟说,今年江南又闹了水患,不知和这个有没有关系。”紫鹃端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进来,见黛玉盯着纸页出神,轻声问道。
黛玉指尖划过“淮扬漕运”四字,眸色微沉:“父亲当年就说过,淮河不治,漕运难安,只是那时朝堂忙着盐务整顿,竟没人顾得上这事。”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茗烟略显急促的回话声。
宝玉一身藏青官袍走进来,袍角还沾着些泥点,平日里温润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凝重。他接过黛玉递来的茶盏,一饮而尽,才沉声道:“林妹妹,出大事了,今年春闱发榜,竟闹出了舞弊案。”
黛玉心头一凛,放下手中的笔:“春闱舞弊?圣上不是特意派了三位阁老主考吗?怎么还会出岔子?”
“就是因为主考阵容严实,才更蹊跷。”宝玉坐到案前,从袖中掏出一份抄录的榜单,“你看,前三甲里,榜眼柳明远是户部侍郎柳坤的独子,探花张启山是新科御史张迁的侄子,更离奇的是,二甲头名苏文轩,竟是去年因贪腐被革职的苏御史的儿子。”
紫鹃在一旁听得咋舌:“这也太明显了,就不怕被人揭发吗?”
“怕是有人故意为之。”黛玉拿起榜单细细翻看,忽然指着苏文轩的名字道,“此人我略有耳闻,前年在江南参加乡试时,就曾被举报作弊,后来不知怎的压下去了。这次春闱竟能高中二甲头名,背后定然有人撑腰。”
宝玉点头道:“我今日在都察院当值,听老御史们议论,已有考生在午门外击鼓鸣冤,说考题提前泄露,还有人亲眼见柳家仆役给主考送了重礼。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连几位阁老都牵涉其中,圣上暂时压下了案子,让都察院暗中调查。”
正说着,袭人匆匆进来,手里拿着荣国府的帖子:“二爷,二奶奶,老太太让您二位即刻回府,说是贾政老爷在书房等着,有要事商议,还请了忠顺王府的幕僚周先生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宝玉刚任御史不足一月,便遇上这等大案,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黛玉连忙帮宝玉拂去袍角的泥点,轻声道:“到了府里少说话,先听父亲和周先生怎么说,凡事等回来咱们再商议。”
荣国府贾政的书房里,气氛压抑得如同雷雨前的天空。贾政坐在太师椅上,眉头拧成疙瘩,手里捏着一份公文,指节都泛了白。忠顺王府的周幕僚站在一旁,面色严肃,见宝玉和黛玉进来,只是微微颔首。
“宝玉,你可知春闱舞弊案的严重性?”贾政开门见山,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此案牵扯到六部多位官员,连你岳父当年的门生李御史都递了折子,说要彻查到底。可圣上既让都察院查,又不准声张,这其中的分寸极难把握。”
宝玉躬身道:“儿子明白,只是此案证据确凿,若不彻查,恐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周幕僚这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深意:“宝二爷刚入仕途,锐气可嘉,只是官场之事,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柳侍郎是北静王的表亲,张御史更是当年赵尚书的旧部,苏文轩的父亲虽已革职,却与江南盐商往来密切,这些人盘根错节,动一个就会牵扯一串。”
黛玉端坐在一旁,轻声道:“周先生所言极是,只是若任其发展,日后吏治只会越发腐败。当年我父亲查盐务,不也是一步步抽丝剥茧,才揪出元凶吗?或许我们可以从苏文轩入手,他父亲刚因贪腐倒台,根基最浅,容易突破。”
周幕僚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二奶奶说得有道理。苏文轩的乡试舞弊案当年是被苏御史压下去的,如今苏御史倒了,当年的知情人说不定愿意开口。只是此事需秘密进行,若是被柳、张两家察觉,怕是会打草惊蛇。”
贾政叹了口气:“周先生说得对,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宝玉,你明日便以巡查吏治为由,去城南的客栈见见那个击鼓鸣冤的考生,摸清他手里的证据。黛玉,你在府中留意各方动静,尤其是柳、张两家的人,看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异动。”
两人领命正要退下,贾母的丫鬟突然进来禀报:“老爷,二爷,二奶奶,宫里来人了,说元妃娘娘请二爷和二奶奶明日进宫说话。”
贾政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更加凝重:“元妃突然召见,怕是也为了春闱的事。你们明日进宫务必谨慎,娘娘身处深宫,许多事不便明说,你们要仔细揣摩她的话。”
从荣国府回来的路上,夜色已深,街面上的灯笼透出昏黄的光,映得两人的影子忽长忽短。宝玉握住黛玉的手,只觉她指尖微凉:“林妹妹,明日进宫怕是要见机行事,元妃娘娘若是暗示咱们收手,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黛玉抬头望着天边的残月,眼神坚定:“父亲的冤屈能昭雪,是因为有人不肯放弃真相。春闱舞弊关系到万千学子的前程,若是咱们退缩了,才真的对不起身上的官职,对不起良心。元妃娘娘心思通透,定会明白其中利害。”
回到竹院时,紫鹃早已备好了夜宵。黛玉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反复看着宝玉带回的榜单抄本,忽然指着苏文轩的籍贯道:“他是苏州人,柳梦得先生在苏州人脉广,或许能查到些他的底细。我明日一早就写信给柳先生,让他帮忙留意。”
宝玉点头称是,见黛玉眼底已有淡淡的青黑,不由心疼道:“别熬太晚了,明日还要进宫。这些事急不得,咱们慢慢来。”
黛玉笑着应下,却在宝玉睡熟后,悄悄起身来到书房。她点燃烛火,翻开林如海当年任御史时的办案札记,借着烛光细细研读。札记里记载着林如海处理各类案件的经验,其中有一段话被朱笔圈出:“办大案者,需藏锋芒,露仁心,于细微处寻破绽,于纷乱中守本心。”
黛玉指尖抚过那行字,眼中泛起泪光。父亲当年便是凭着这份坚持,在官场中杀出一条血路,如今她虽不能亲赴朝堂,却也能在后方为宝玉助力。窗外的翠竹在夜风中轻响,仿佛是父亲的低语,给了她无限的力量。
次日清晨,宝玉和黛玉早早起身,梳洗妥当后便往皇宫而去。马车行驶在长安街上,看着两旁巍峨的宫墙,两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知道,这一次进宫,不仅关系到春闱舞弊案的走向,更关系到宝玉在官场的立足,甚至整个贾府的安危。
宫门口,元妃的贴身太监早已等候在那里。跟着太监穿过一道道宫门,黛玉心中暗暗留意,见沿途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不少,神色也格外警惕,显然宫里的气氛也颇为紧张。
进了元妃的宫殿,只见元妃坐在榻上,面色比往日憔悴了些。她见两人进来,连忙让赐座,屏退了左右,才轻声道:“你们可知,春闱案已经闹到圣上跟前了?柳侍郎和张御史昨日进宫求情,说考生是诬告,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
宝玉连忙问道:“什么证据?圣上信了吗?”
“不过是些苏文轩早年的诗文,说他才学出众,高中是实至名归。”元妃冷笑一声,“圣上何等英明,怎会轻易相信。只是柳、张两家背后的势力太大,圣上也有些为难。他特意让我转告你们,查案可以,但绝不能牵连到北静王旧部,更不能引发朝堂动荡。”
黛玉心中一沉,果然圣上是有所顾忌的。她轻声道:“娘娘放心,我们定会小心行事,只查涉案之人,绝不扩大范围。只是苏文轩的乡试舞弊案当年被压下,不知娘娘能否帮忙查到当年的卷宗?”
元妃点头道:“此事我会让人去吏部查查。对了,昨日我听闻柳侍郎派人去了江南,似乎想找苏文轩父亲的旧部封口,你们得尽快行动,免得证据被销毁。”
两人谢过元妃,出宫时已是正午。阳光透过宫墙洒下来,却驱不散两人心头的阴霾。宝玉叹了口气:“看来柳家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得加快脚步,今日下午我就去见那个击鼓鸣冤的考生。”
黛玉道:“我回去就写信给柳先生,让他务必拦住柳家的人。另外,我再让人去查查苏文轩在京城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马车驶离宫门,汇入街上的人流。黛玉掀开车帘,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暗暗祈祷。她知道,这场与官场腐败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二折暗查行踪遇阻挠
暮春的午后,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宝玉换了一身便服,带着茗烟来到城南的悦来客栈。按照贾政的吩咐,他要在这里见那个击鼓鸣冤的考生顾文彬。
客栈的伙计见宝玉衣着考究,连忙殷勤地引路:“客官是找顾公子吧?他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只是这几日总有人来找他,神色都不太和善,客官您可得小心些。”
宝玉心中一凛,看来柳、张两家已经盯上顾文彬了。他谢过伙计,快步上了二楼,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什么证据,你们别再来纠缠了!”顾文彬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和恐惧。
“顾公子,识相点就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柳大人说了,亏待不了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一个粗哑的声音回道。
宝玉连忙推门进去,只见两个黑衣汉子正围着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神色凶狠。顾文彬见有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下去,显然以为是对方的帮手。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胁迫考生!”宝玉大喝一声,茗烟立刻挡在他身前,神色警惕。
那两个黑衣汉子见宝玉气度不凡,又带着随从,不由有些犹豫。其中一个瘦高个的汉子打量着宝玉:“你是哪路神仙?这事与你无关,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是都察院御史贾宝玉,你们说这事与我有关无关?”宝玉亮出腰间的御史令牌,眼神锐利。
黑衣汉子见状,脸色大变,对视一眼后,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便匆匆离去。宝玉连忙关上门,对顾文彬道:“顾公子别怕,我是奉命来查春闱舞弊案的,你有什么证据尽管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做主。”
顾文彬愣了愣,随即激动地抓住宝玉的手:“贾大人!您可算来了!我有证据证明苏文轩舞弊,还有柳明远买通考官的书信!”他说着,从床板下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着几封书信和一张字条。
宝玉接过仔细翻看,只见书信上果然有柳家仆役与主考的通信,详细写着如何传递考题,如何篡改名次。那张字条则是苏文轩当年乡试舞弊时,与考官的约定,上面还有双方的签名。
“这些证据极为重要,你怎么会拿到的?”宝玉问道。
顾文彬叹了口气:“我和苏文轩是同乡,当年他乡试舞弊时,我恰好撞见他给考官送银子。这次春闱,我又看到柳家的人进了主考的住处,就偷偷跟了上去,记下了他们的谈话,还捡到了这封掉落的书信。本以为递了状子就能伸冤,没想到反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宝玉安慰道:“你放心,有了这些证据,我定会彻查此事。只是你现在处境危险,我让人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等案子查清了再出来。”
正说着,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茗烟连忙开窗查看,只见刚才那两个黑衣汉子正骑着马往客栈外跑,显然是去报信了。宝玉脸色一变:“不好,他们定是去搬救兵了,咱们得立刻走!”
他让茗烟带着顾文彬从后门先走,自己则故意从正门出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刚走出客栈,就见一群手持棍棒的汉子围了上来,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瘦高个的黑衣汉子。
“贾大人,识相的就把顾文彬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瘦高个恶狠狠地说道。
宝玉冷笑一声:“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围攻朝廷命官,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他说着,故意放慢脚步,给茗烟争取时间。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队官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忠顺王府的侍卫统领。原来周幕僚料到宝玉可能会遇到危险,特意派了侍卫暗中保护。
黑衣汉子见官兵来了,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逃窜,却被官兵一一抓获。侍卫统领上前抱拳道:“贾大人,末将奉周先生之命前来护驾,您没事吧?”
宝玉松了口气:“多谢统领及时赶到,我没事。这些人就交给你了,好好审讯,看看是谁指使他们来的。”
打发走侍卫统领,宝玉连忙赶往约定的地点,见茗烟和顾文彬已经安全抵达,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安排好顾文彬的住处,又叮嘱了几句,便匆匆赶回竹院,想把情况告诉黛玉。
与此同时,黛玉正在竹院里焦急地等待着。她刚写完给柳梦得的信,让紫鹃送去驿站,就见袭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二奶奶,不好了!刚才荣国府的人来报,说二爷在城南客栈遇到了埋伏,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黛玉心头一紧,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不顾紫鹃的阻拦,起身就要往外走:“我要去找宝玉!”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宝玉带着茗烟回来了,身上虽然有些尘土,却并无大碍。黛玉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宝玉,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宝玉见她哭得伤心,连忙安慰道:“林妹妹别哭,我没事,多亏周先生派了侍卫接应,不然还真有点麻烦。你看,我还拿到了重要证据。”他说着,把顾文彬交给他的书信和字条递了过去。
黛玉擦干眼泪,接过证据仔细查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太好了,有了这些,就能定苏文轩和柳明远的罪了。只是柳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得尽快把证据交给都察院。”
“我明日一早就把证据递上去。”宝玉点头道,“对了,柳侍郎派人去江南封口的事,你跟柳先生说了吗?”
“已经让紫鹃送信去了。”黛玉道,“柳先生在江南人脉广,定能拦住他们。只是张启山那边还没有线索,他叔父张御史是都察院的老人,咱们得小心应对。”
正说着,茗烟进来禀报:“二爷,二奶奶,刚才周先生派人送来消息,说柳侍郎已经在都察院递了折子,反告顾文彬诬告朝廷命官,还说要追究您滥用职权之罪。”
宝玉和黛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寒意。柳侍郎这是先发制人,想颠倒黑白。黛玉沉思片刻道:“看来咱们不能只盯着苏文轩和柳明远,得尽快找到张启山舞弊的证据,形成铁证,让他们无从抵赖。”
宝玉点头道:“我明日递证据时,顺便查查张启山的试卷,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你在家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学子,能提供些张启山的情况。”
当晚,两人又忙到了深夜。黛玉翻遍了自己的旧识名录,终于想起有个远房表哥曾与张启山同过窗,或许知道些情况。她连忙写下书信,让茗烟连夜送去。宝玉则在灯下整理证据,把柳家与主考的通信一一核对,确保没有遗漏。
窗外的月光透过翠竹,洒在两人身上,静谧而温暖。虽然前路依旧充满荆棘,但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次日清晨,宝玉早早起身,带着证据赶往都察院。刚进都察院大门,就见张御史带着几个官员迎了上来,神色不善。
“贾御史,听说你昨日私自会见诬告考生,还纵容下属殴打柳侍郎的人,可有此事?”张御史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宝玉冷笑一声:“张御史此言差矣,我只是奉命查案,会见证人何来私自之说?倒是柳侍郎派人围攻朝廷命官,证据确凿,我正要参他一本!”
两人正争执间,都察院左都御史走了出来,沉声道:“好了,都别吵了。圣上有旨,春闱案交由三司会审,今日先把证据呈上来,再做定论。”
宝玉趁机把证据递了上去,左都御史翻看后,脸色愈发凝重:“这些证据确实重要,只是还需核实。张御史,你负责核实柳家的通信;贾御史,你负责核实苏文轩的乡试旧案,三日之内,给我结果。”
张御史虽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悻悻而去。宝玉知道,张御史定会从中作梗,核实证据的过程怕是不会顺利。他走出都察院,望着天空中飘过的乌云,暗暗咬牙,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他都要查清此案,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第三折闺阁助力觅线索
宝玉去都察院后,黛玉在竹院里坐立难安。她知道张御史定会从中作梗,宝玉核实证据的过程怕是困难重重。正在焦急之际,紫鹃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姑娘,您表哥回信了,说他确实知道些张启山的情况,还说今日午后会来拜访您。”
黛玉心中一喜:“太好了,快把信给我看看。”她接过信,飞快地读了起来。信中说张启山学识平平,当年在书院时经常抄袭他人文章,这次春闱能中探花,定有猫腻,还说张启山有个贴身小厮,或许知道些内情。
“看来张启山的破绽就在他那个小厮身上。”黛玉放下信,对紫鹃道,“你去准备些点心和茶水,等会儿表哥来了,好好招待,务必把张启山小厮的情况问清楚。”
紫鹃应声而去,黛玉则走到书桌前,翻开林如海的札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查案的好办法。札记中提到,要查官员子弟的舞弊案,可从其身边人入手,尤其是贴身仆从,往往知道许多隐秘之事。
午后,黛玉的远房表哥李墨准时来到竹院。李墨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穿着一身青布长衫,举止得体。他见了黛玉,连忙行礼:“表妹,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清雅。”
黛玉笑着回礼:“表哥客气了,快请坐。今日请你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她说着,把张启山舞弊的事说了一遍,“听说你曾与张启山同过窗,不知他身边那个小厮,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墨叹了口气:“说起那个小厮,名叫来福,是张启山的远房亲戚,对他忠心耿耿。只是此人嗜赌如命,经常偷偷溜出去赌博,欠下了不少赌债。去年我还见过他,当时他正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说要是再没钱还债,就要被打断腿。”
黛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嗜赌如命?这倒是个突破口。若是能找到他的债主,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些话来。表哥,你知道来福常去哪些赌场吗?”
“他常去城南的聚赌坊,那里的老板与他相熟。”李墨道,“只是聚赌坊背景复杂,据说与张御史有些关系,你们要是去查,可得小心些。”
黛玉谢过李墨,又问了些张启山的其他情况,才让紫鹃送他出去。李墨走后,黛玉立刻让人找来茗烟,把情况告诉了他:“你立刻去城南的聚赌坊,找到来福的债主,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套出些话来。记住,千万别暴露身份,若是遇到危险,立刻回来。”
茗烟领命而去,黛玉则坐在窗前,沉思起来。聚赌坊既然与张御史有关,贸然前去怕是会打草惊蛇。她想起宝钗在江南有不少生意上的朋友,或许能帮忙查到些聚赌坊的情况。虽然她与宝钗之间总有几分隔阂,但在查案这件事上,宝钗上次确实帮了不少忙。
犹豫片刻,黛玉还是提笔给宝钗写了一封信,详细说明了情况,希望她能帮忙查查聚赌坊的背景。写完信,她让紫鹃送去荣国府,心里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宝钗会不会答应。
没过多久,紫鹃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宝钗的回信。黛玉连忙打开,只见信上写着:“林妹妹放心,聚赌坊的事我已知晓,我表哥在城南做生意,与聚赌坊的账房先生相熟,今日傍晚便能给你消息。另外,我听闻张御史近日与江南盐商往来密切,或许与春闱案有关,你可让宝玉留意些。”
黛玉心中一暖,没想到宝钗不仅答应帮忙,还提供了新的线索。她放下信,对紫鹃道:“看来张御史也不干净,说不定这次春闱舞弊,他也收了盐商的好处。等宝玉回来,我得把这事告诉他。”
傍晚时分,茗烟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喜色:“二爷,二奶奶,查到了!来福确实欠了聚赌坊五百两银子,上个月他突然还清了,还说要给张启山办件大事,事成之后还有重赏。聚赌坊的债主说,来福还清债务的前一天,曾见过张御史的管家给了他一个包裹,里面像是银子。”
黛玉点点头:“看来张启山舞弊的证据,就在来福身上。只是来福对张启山忠心耿耿,怕是不会轻易开口,得想个办法让他说实话。”
正在这时,宝钗派来的人也到了,带来了聚赌坊的详细情况。原来聚赌坊不仅是张御史敛财的地方,还是他与江南盐商联络的据点,张启山的春闱名次,就是张御史与盐商勾结,花钱买通主考得来的。
“太好了,这下张御史也跑不了了!”黛玉兴奋地说道,“等宝玉回来,咱们就把这些情况告诉他,让他尽快禀明左都御史,拿下张御史和来福。”
天黑时分,宝玉终于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也有几分喜色:“林妹妹,苏文轩的乡试旧案已经核实了,当年的考官也招认了,确实收了苏御史的银子,帮苏文轩舞弊。只是张启山那边,张御史百般阻挠,根本查不下去。”
黛玉连忙把查到的情况告诉了他:“张启山的小厮来福嗜赌如命,上个月突然还清了赌债,是张御史的管家给的银子。而且聚赌坊是张御史与江南盐商联络的据点,张启山的名次就是他们花钱买的。”
宝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没想到张御史才是背后的大鱼!明日我就禀明左都御史,先拿下来福,再审问张御史!”
黛玉点头道:“只是来福现在肯定被张御史藏起来了,咱们得先找到他的下落。宝钗说她表哥认识聚赌坊的账房先生,或许能问到来福的藏身之处。”
两人正商议着,茗烟突然进来禀报:“二爷,二奶奶,周先生派人送来消息,说张御史今晚要送来福去江南,已经安排好了船只,就在城东的码头。”
宝玉和黛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焦急。“不好,绝不能让他们把来福送走!”宝玉起身就要往外走,“我现在就去城东码头,拦住他们!”
黛玉连忙拉住他:“等等,张御史肯定派了不少人手,你就这样过去太危险了。我让人去通知忠顺王府的侍卫统领,让他带些人手跟你一起去,这样才有把握拿下来福。”
宝玉点头称是,连忙让人去通知侍卫统领。不多时,侍卫统领带着一队侍卫赶来,与宝玉一同往城东码头而去。黛玉站在院门口,望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能顺利拿下来福,查清此案。
城东码头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宝玉带着侍卫悄悄埋伏在码头附近,只见一艘小船停在岸边,几个黑衣汉子正押着一个小厮往船上走,那小厮正是来福。
“动手!”宝玉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侍卫们也纷纷上前,与黑衣汉子展开搏斗。来福见状,吓得转身就跑,却被茗烟一把抓住。
黑衣汉子见势不妙,想要划船逃走,却被早已埋伏在水中的侍卫拦住,一一抓获。宝玉走到来福面前,厉声道:“来福,你可知罪?张启山春闱舞弊,张御史收受贿赂,你都参与了,快如实招来!”
来福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奉命送东西去江南。”
宝玉冷笑一声:“你上个月欠的赌债,是张御史的管家给你还的吧?聚赌坊的债主都已经招认了,你还想抵赖?若是你如实招来,我可以饶你一命,不然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来福听闻债主招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原来,张启山自知学识不够,便求张御史帮忙。张御史与江南盐商勾结,花了十万两银子买通主考,给了张启山探花的名次。来福负责传递消息和送银子,事成后张御史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让他去江南躲避风头。
宝玉让人把来福和黑衣汉子都押了起来,连夜审讯,拿到了张御史与盐商勾结的证据。他看着手中的供词,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有了这些证据,张御史和张启山再也无从抵赖了。
回到竹院时,天已蒙蒙亮。黛玉还在灯下等候,见宝玉回来,连忙上前:“怎么样?拿到证据了吗?”
宝玉笑着点头,把供词递了过去:“都拿到了,张御史和张启山这次插翅难飞了!明日我就把这些证据递上去,三司会审时,定让他们认罪伏法。”
黛玉看着供词,眼中泛起泪光。这几日的奔波和担忧终于没有白费,春闱舞弊案的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她靠在宝玉肩上,轻声道:“宝玉,你真棒,没有辜负圣上的信任,也没有辜负那些学子的期望。”
宝玉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爱意:“这也有你的功劳,若不是你在背后帮我查找线索,我也不会这么快查清此案。林妹妹,有你在,真好。”
窗外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两人知道,三司会审定是一场硬仗,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无论遇到多大的阻力,他们都要坚持下去,还朝堂一片清明。
第四折三司会审辩奸邪
三司会审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十,这天京城的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却丝毫驱散不了都察院大堂里的凝重气氛。大堂之上,左都御史、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分坐三席,神色严肃。堂下两侧,站满了都察院的御史和刑部的官员,宝玉也在其中,一身藏青官袍,身姿挺拔。
柳侍郎、张御史、苏文轩和柳明远等人被押在堂下,神色各异。柳侍郎昂首挺胸,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张御史面色阴沉,眼神闪烁;苏文轩和柳明远则吓得浑身发抖,不敢抬头。
左都御史首先开口,沉声道:“带原告和证人上堂!”
顾文彬和来福被带了上来,顾文彬虽然有些紧张,但眼神坚定;来福则低着头,不敢看人。
“顾文彬,你状告苏文轩、柳明远春闱舞弊,可有证据?”左都御史问道。
顾文彬连忙道:“回大人,有!我这里有柳家仆役与主考的通信,还有苏文轩当年乡试舞弊的证据。”他说着,把证据递了上去。
左都御史翻看后,递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传阅,然后对苏文轩道:“苏文轩,顾文彬所说可有其事?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文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人,我冤枉啊!这些都是顾文彬伪造的,他是因为嫉妒我高中,才故意诬告我!”
“是不是诬告,问问来福就知道了!”宝玉上前一步,朗声道,“来福,你前日已经招认,张御史与江南盐商勾结,花十万两银子买通主考,给张启山探花名次,可有此事?”
来福浑身一颤,抬头看了看张御史,见张御史正恶狠狠地瞪着他,吓得又低下头去:“我……我没有说过,是你们屈打成招!”
张御史连忙道:“大人,宝玉这是滥用职权,屈打成招,还请大人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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