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雪困突厥断生机 唐俭巧言滞敌踪(2/2)
烛火跳动,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如同鬼魅舞动。连一向桀骜的赵德言也不由低头,思索其中真假。
颉利的手缓缓松开了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他不是蠢人,他知道唐军素来善用奇谋,更知李靖、苏定方皆非易与之辈。若是贸然突围,的确凶险万分。
唐俭见状,继续道:“更何况,漠北如今亦非乐土。十八部迟迟不来,是惧雪?还是……已另寻新主?可汗若孤身回去,未必有人迎接,反倒可能成为他们向大唐献媚的投名状——取可汗首级一颗,换牛羊万头,谁不动心?”
这话如利刃刺入颉利心窝。他猛地抬头,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他曾以铁血手段统一诸部,也曾亲手斩杀叛酋十余人,可如今,当自己陷入绝境,那些曾对他跪拜如狗的部落首领,是否还会忠心耿耿?
唐俭乘势进言:“某有一计,或可解今日之困。可汗不如暂屯于此,修书一封,由某代呈长安,向陛下请罪。就说此次南侵,乃奸臣蛊惑,可汗本无意犯边,愿献战马千匹、牛羊万头,永为大唐藩属,岁岁朝贡,年年称臣。”
他语气诚恳,目光澄澈:“陛下素以仁德着称,若见可汗诚意,必会应允。待来年春暖花开,雪化路通,粮草充足,可汗再徐图后计,岂不胜于今夜冒死突围?”
颉利久久不语,眼中阴晴不定。他知道唐俭所言未必可信,但此刻四面楚歌,北逃凶险万分,而“请罪”至少能拖延时间,或许真能等到天气转好,甚至迎来援军。
“你敢立誓,所言非虚?”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冰。
唐俭整衣肃容,拱手道:“某乃大唐正使,若有半句虚妄,甘受凌迟,魂不得归故乡!可汗若不信,可派亲信随某同往长安,亲眼见证陛下降诏纳贡之礼。”
颉利与赵德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与权衡。
最终,颉利咬牙道:“好!本汗便信你一次!但你若敢耍花样……”
“可汗放心。”唐俭微微一笑,“某这就修书,说明可汗悔过之意,明日便遣使出发,务必让陛下知晓这份诚意。”
说罢,告退出帐。
待唐俭离去,赵德言忧心忡忡道:“可汗,此人诡计多端,怕是缓兵之计啊!”
颉利长叹一声,望着帐顶摇曳的烛火:“本汗何尝不知?可眼下别无选择。传令下去,暂缓北逃,全军戒备,加强巡哨。若有唐军异动,立刻备战。”
与此同时,唐俭回到侧帐,立即取出密笺,以矾水写下暗语:“颉利已信缓兵之计,暂止北逃。大军可速合围,七口关为南锁,定襄为北网,雪夜最佳总攻之机。”写毕,交予一名伪装成炊事兵的亲卫,命其趁夜色混出营地,直奔定襄报信。
那亲卫接过密信,藏入靴底,默默点头,随即披上破旧皮袄,挑起菜筐,混入运粮队列,悄然消失在风雪之中。
风雪愈烈,天地一片混沌。
而在千里之外的定襄城中,李靖正立于城楼之上,手握密信,唇角微扬:“唐俭果然不负所托。天助我也,大雪封路,敌不能走,我军正好收网。”
他转身下令:“点齐飞虎铁骑五千,备好火把、雪橇、强弓劲弩。待信号烟火起,即刻出击,直扑颉利大营!”
七口关上,苏定方亦接到李绩密令,命将士加固工事,封锁所有小道,并在雪地中埋设陷马坑、绊索,静候猎物自投罗网。
夜更深,突厥大营篝火渐熄,士兵蜷缩帐中瑟瑟发抖,许多人已无力言语。炊事兵煮的最后一锅稀粥也被抢夺一空,几个老兵围着快要熄灭的火堆低声祷告祖先,祈求黎明不要到来。
而就在他们头顶的风雪之中,大唐的铁骑正如幽灵般悄然逼近,刀锋映雪,杀意凛然。
一场决定北疆命运的大战,已在无声中拉开序幕。
而帐中的颉利,仍抱着“请罪换生”的幻想,在火盆余烬前闭目假寐,浑然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一张由智谋、风雪与忠诚织就的天罗地网。
瓮中之鳖,只待收网。
远处山脊之上,一道红色烟火划破夜空,如流星坠地——那是总攻的信号。
李靖翻身上马,银甲映雪,目光如电:“出击!”
五千铁骑踏雪而行,蹄声如雷,撕裂寂静长夜。
历史的车轮,在这一刻滚滚向前。
欲知李靖何时挥军总攻,颉利能否识破唐俭之计,飞虎铁骑踏雪而来又有何惊人之举,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