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秋风里的落叶(2/2)
咋着?能走远道不?要不要跟我去胡同口看人下象棋?那老几位昨儿还念叨你呢!”
这份能自由外出的优越感,是他几十年跟易中海比,唯一能让易中海无话可说的地方。
易中海每次都是眼皮都不抬一下,拐杖往地上戳了戳,回:
“刘海中,没啥事你就该干啥干啥去!别跟我这儿装大,
你心里想啥我还能不知道?不就是显摆你能遛弯儿嘛!”
“嘿嘿!”刘海中一点也不恼,搓着手笑:“得嘞!
你自个儿待着吧,我可要遛弯去了,回见!”
说着,还故意把脚步放得慢了些,晃悠着出了院门。
有回闫埠贵也在,瞅着刘海中走了,凑到易中海跟前小声说:
“老易,你也别跟他置气,他那德行,也就这点能耐了。”
易中海叹了口气,摇摇头:“甭提他,废物点心一个。没劲!”
正说着,后院刘光福跟媳妇的吵嚷声传了过来,隔着墙都听的清:
“你丫不挺能哏吗?刚才跟我妈跟前儿怎么就蔫了?”
他媳妇也不含糊,嗓门比他还亮:“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还敢跟我嚷嚷!”
易中海跟闫埠贵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乐了。
闫埠贵咂咂嘴,没法接话——他家里那点破事也够闹心的,提起来就头疼。
易中海慢悠悠摇摇头,手指头敲着桌沿儿:
“这哪是过日子啊,天天跟唱大戏似的,听着就烦!”
闫埠贵扯出个假笑,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一块儿了:
“可不是嘛!好好过日子不好,非得逗闷子,有啥可吵的?”
十月底的风早带了凉劲儿,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的,
可南锣鼓巷南口倒突然热闹起来——嚯!
几台印着“基建工程队”红标的拖拉机突突地开进来,排气管冒着黑烟,
震得地面都发颤,说是要在胡同东边的空地上盖居民楼。
这消息一出来,整个南锣鼓巷都炸了锅,成了最火的话题,
大伙儿全屁颠屁颠凑到胡同口看新鲜,嘴里还不停念叨:“新鲜了欸!这是要盖新楼啊?”
刘清儒家东厢房里倒暖和,炉子里的煤烧得正旺,
橘红色火光裹着暖意漫在屋里,连空气都带着股煤烟子的温乎劲儿。
靠墙的红木柜擦得锃亮,上头摆着台黑色外壳的14英寸黑白电视机,
屏幕蒙着浅灰色防尘布,旁边立着台牡丹牌老式收音机,
正低声放着评书《岳飞传》,刘兰芳的声音抑扬顿挫,清清楚楚飘出来:
“话说那岳飞岳鹏举,手持沥泉枪,胯骑乌骓马,一声断喝:
‘兀那贼子,休要猖狂!某家在此,岂容尔等胡作非为!’”
墙面上崭新的“农业学大寨”标语旁,挂着刘家孩子们的奖状,红彤彤的一片特显眼。
墙角立着台老旧的缝纫机,机身上还留着经年累月的划痕,桌案上的搪瓷盘里,
糖块、晒干的红枣摆得满满当当,连装热水的暖水瓶都是印着“先进单位”的新款,
亮闪闪的特体面。
收音机里的评书还在继续,又传出几句:“岳家军纪律严明,素有‘冻死不拆屋,
饿死不掳掠’的美名,这才让金兵闻风丧胆,直呼‘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啊!”
秦淮茹穿着藏青色卡其布罩衫,领口绣的浅灰色碎花针脚细密,
袖口熨得没有一丝褶皱,正跟陶小蝶凑在炉边闲聊。
她手里捏着块烤得温热的红薯,时不时掰一小块放进嘴里,眉眼都带着温软,
还顺着收音机的声儿念叨:“这岳将军是真英雄啊!”
陶小蝶裹着深灰色羊毛开衫,头发用黑色发网拢得整齐,没一根乱飘的,
手里剥着颗红枣,枣核随手扔在桌边的小碟里,眼神里满是笑意:
“昨儿我家安玲跟我闹,非要我带她去逛百货大楼,我只能哄着她,
说等天暖和了再去,这会儿风大,冻着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