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1/2）

放弃

五日后，清潭码头不见不散。

这个声音一只萦绕在林芫的耳畔，久久挥之不去，直到她回到雁来居，庄嬷嬷又已端上来今日份的汤药，她顺手接过来喝了，脑子里还沉浸在康颜要带她离开这件事里。

五日后，清潭码头，去还是不去呢？

分明该利落地离开，这一回她却犹豫了。

其实，早在她今日在三元巷看见那两幅画，明白了康颜的心思的那一刻，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之所以在得知康颜中意她的那一刻，表现得如此促狭，而非从前在他面前那般大方，乃是因为，当时当刻，她的第一个想法是不能对不起陆湛。

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方才让她明白，她以为自己演技精湛，完全拿捏住了陆湛，才让他这个冷面王爷对自己用情，让她成了他的例外。

却不曾想早已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渐渐地失去了本心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林芫放下药碗，整个人儿躺入圈椅的椅臂中，她明亮的狐貍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桌子上的一豆灯火，透过摇曳的火光，她仿佛看到了淮城的那个夜里，陆湛将他的汤婆子让给她用，她满足地将头贴在了他的肩上，而他非但没有如从前一般推开她，还用手将她揽得更紧。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吗？

林芫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她以为是从那个时刻，陆湛开始对她上心，毕竟自那日以后他便叫她搬进了他的主屋，每日与他同吃同睡。

殊不知，自己早已从这个时候开始，开始沦陷，不，或者说叫做习惯。

对，只是习惯，一定只是习惯，她怎么可能轻易动心。

张姨妈曾经教过她们，男女之间犹如一场战争，不是东风压过西风，便是西风胜过东风，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而她林芫绝不认输，不能给世珍她们丢人，她对陆湛从来只有利用，既然如今世珍他们的大仇已报，那么陆湛如今于她便是无用之人。

无用之人便该弃之如敝屐。

林芫捏紧拳头自圈椅中起身，步到了妆匣前面的方凳上，从中又挑选了几样首饰出来，递给一旁的庄嬷嬷，“嬷嬷，这些也都拿去当了吧。”

庄嬷嬷感到奇怪，“姑娘，这不是前几日才当了两千六百两银子？怎地又要去当？这般下去，王爷那边迟早要瞒不住的。”

林芫心里却是在想，我都要离开了，我还管他这些做甚，“嬷嬷，你听我的便是，出了任何差池，总归有我兜着。”

庄嬷嬷却是依旧拒绝，“老身熟识的那家当铺正巧就在抚宁巷，太子妃被刺身亡，如今刺客都还没有抓住，官兵包围了整条巷子，里边的当铺只怕是还没有营业。”

“那便没有旁的当铺？”

庄嬷嬷为难地道：“姑娘，你晓得你当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吗？你这些首饰，都是出自宫中，是丽嫔曾经用过的首饰，这哪里是一般的当铺敢收的？”

丽嫔乃是陆湛的生母。

丽嫔的首饰吗？

林芫捏起其中一根翡翠蝶恋花金镶玉簪子，蝴蝶那金色的翅膀纤薄似纸，仿若一阵风便能翩然起飞，倒真不是寻常工匠能做出来的。

林芫的确没想到陆湛竟然将他母亲的物件给她用，通常来说自己娘亲的首饰不是应该传给自己的正妻吗？

可笑的是，她事到如今也只不过是个奴婢。

“罢了，你先下去吧。”

原本林芫还打算离开之时，将这些首饰全都卷走，如今看来也只能作罢，她将上回庄嬷嬷典当后剩下的六百两银票小心叠好，塞入一个荷包，连同曾经贾世珍赠与她的那只翡翠玉簪一同放在一块锦帕里。

旁的可以不带走，这根簪子是世珍送给她的，她不能不带。

似乎想起什么，她又从箱笼里翻出一幅画来，那是南派祝青山的秋猎图，那是曾经贾世珍让他带着这幅画来王府求陆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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