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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

最终，林芫还是随陆湛上了马车，康颜顾忌林芫的安危，到底没有再派人追杀。

毕竟是南梁亲王，陆湛直接将马车驾至白城知府宅邸，李知府连夜自榻间起身相迎。

陆湛将林芫带至知府安排的宅院后，虽她饮食起居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但林芫却不曾见到他，直到三日后，她见到了一个熟人。

这一日午后，她同往常一样去到外厅用膳，饭桌上不同于寻常的菜色，多摆着一碗鱼汤，这鱼汤清淡得连片姜都看不到，有些似曾相识。

难道说陆湛回来了，这是他亲自做的鱼汤。

林芫转头望向门外，来的却并不是陆湛，而是朱总管，她松了一口气。

陆湛对她避而不见，她倒也乐得轻松，向朱时茂点点头，“朱总管你来了？”

“洒家来了有几日了。”

朱时茂是在陆湛到白城的第二日赶到的，他赶到的时候，陆湛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足足熬了两日两夜，直至今日，他方才脱离险境。

今日晨间，他想方设法，也未能从自家王爷口中撬出一星半点，反倒是在陆湛询问白城李知府康颜是否捉拿归案一事时，猜到了其中的因果。

林芫之所以出逃，竟是为跟那个状元郎康颜私奔。而自家王爷之所以受伤，乃是为那康颜所刺杀。且仿佛，即便自家王爷寻来，林芫却半分也不想回去，自家王爷昏迷这几日，她更是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朱时茂也坐了下来，他给林芫盛了一碗鱼汤，“林姑娘，你一定觉得，我们爷很凉薄，是吗？”

林芫没有出声，也没有用朱时茂盛的汤，只夹了一筷子胭脂鹅脯，细细嚼着。

朱时茂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道：“那个时候，丽嫔惹了圣上厌烦，被罚去了冷宫，这一去就是三年。在冷宫的日子，她们母子说起来是妃嫔和皇子，却是连发放粮食的太监也可随意欺辱，为了生存，当时才不过六七岁的王爷，就学会在御湖周围找寻食物，他从湖里钓鱼，从御湖旁的土里刨食，那个时候，丽嫔母子的饭桌上若是能有一尾鱼，那便是当天最大的喜事了。”

“夏天还好，哪怕是草根树皮，亦或是从湖里掏出一些小虾小鱼，总还能够果腹，可是到了冬日，御湖周围寸草不生，湖面经常冰封，想要获取一些肉腥，就须得要凿破厚厚的冰层，然后再将吊钩放入湖里，但能不能钓到鱼，却是全凭天意了。我记得有一回，他们母子已整整饿了两日，在第三日的这一天，殿下终于从冰洞里掉出了一尾大鱼，可高兴坏了丽妃母子，简直是比过年还高兴。”

当时朱时茂并不知道陆湛是自己从前主子岐王殿下的骨肉，但是当时他负责管理御湖周围的花木，有时候见陆湛实在可怜，有时候会叫小太监下水给陆湛的鱼钩上挂上市集上买来的活鱼，起初陆湛只当自己运气好，几次之后，就发现是有人故意为之。

“当时，小殿下才不过七岁，得知我时常往他的鱼钩上放鱼之后，他首先想到的并非是感谢洒家，而是趁着半夜无人时，偷摸到了洒家居住的寮房，将匕首横在了洒家的脖子上，他问我：“谁指使你这么做的，他们有什么目的。””

朱时茂说完这些，林芫已用了小半碗饭，闻言倒是附和了一句，“这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他本就是个不识好歹的人。”

朱时茂摇了摇头，“洒家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殿下他从小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只是对你。殿下他心里是有你的，你就别再同他怄气了。”

林芫却似乎一丁点也不关心这个话题，只道：“朱总管，你不必跟我说这些，我并不关心他以前是如何的一个人，也并不关心他如何对我。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之所以非要将我带回京城，不过是为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罢了。”

陆湛今儿一早清醒过后，首先召见了白城李知府。他昏迷之前就已安排下去，让李知府派人去那客栈捉拿康颜。哪想到康颜那厮狡猾，事发之后马上便带着人成功逃离，李知府去的人自然是空手而归。

陆湛亲笔写了信，告知李副将这边的情形，并继续白城对康颜的追踪。

等做好这一切，陆湛擡眸看了眼天色，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就想着来林芫院子里陪她用膳。

不论如何，她还在他身边，孩子也还安好无事，这便够了。

从前她能爱上他，以后她也能重新爱上他，如今不过是受了康颜那厮的诱惑罢了，等日子久了，她自然会发现他的好。

门口的丫鬟要通报，被陆湛挥手制止了。

他正要擡手打帘子进入厅内，只听得里头朱时茂道：“林夫人，从前你如此爱慕我们王爷，大家都看在眼里。怎地不过一月不见，你就变心了？”

是啊，月余不见，就仿若变了个人似的。

林芫如今却是装都不想装了，左右世珍他们的仇已经得报，左右陆湛便是看着她肚子的份上，也不会真要了她的命，至少她生下这个孩子以前。

“朱总管，你也说了，你家王爷性子不好，凉薄自私。我从前如此上赶着，自然是有我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朱时茂刨根问底地道：“什么原因？”

“朱总管可还记得我有两个扬州一同来的姐妹？”林芫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了一口才道。

朱时茂点点头，他自然是记得，三姐妹感情极为要好，比寻常人家亲姐妹还亲。

“我之所以接近陆湛，委身于他，不过是......”

原本要进门与林芫说她两个姐妹如今在京城境况的陆湛，忽然停了脚步，凝神屏息。

林芫讽刺地笑了笑，“不怕朱总管你笑话，我接近陆湛是为了替她们报仇。你大概不知道，当时我那两个姐妹被卖去了青楼，后来她们不堪受辱，双双自缢身亡，而这一切皆是拜太子妃所赐。我接近王爷，不过是想要借王爷的势，帮我报仇罢了。结果小半年过去了，却是半点进展也没有，我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妾，根本动不了李芊芊分毫。而康大哥，我不过随意跟他一说，他便马上杀了太子妃。朱总管，如果你是我，你会感激谁呢？”

陆湛对于林芫的殷勤，他想过很多原因，少女慕艾也好，纯粹为了攀高枝也罢，却是没有想过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他不过是林芫报仇的工具罢了，对一个工具，哪里又会有什么感情？

一口鲜血喷在了门口雪白莹润的珠帘上，陆湛的身子一晃，又倒了下去，摔在了门口。

“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朱时茂立刻起身，奔到门口，对着外面大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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