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1/2）

观音

飞檐上漆金的瑞兽似要乘风而去，为雨水洗刷得一尘不染的青瓦流淌着几个朝代的香火气，古老的钟声似从千百年前传来一般亘古悠远。

陆湛牵着林芫的小手，两人刚走到山脚，便有一个手执佛珠小沙弥走了过来，“晋王，慧元大师恭候你多时，还请随小僧而来。”

因着慧元大师的话，对林芫伤害太大，陆湛不欲林芫一同前往，便吩咐小沙弥带林芫先去寮房歇息，“报国寺甚大，你如今又有了身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闲逛。报国寺的寮房，环境甚是清幽，你且先休息片刻，吃一盏茶，我也就回来了。”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香客并不多，更何况报国寺的寮房花费不菲，寻常人家便是来上香，也不会特意住在寮房中，是以格外清净，倒是个静养的好去处。

如今已是盛夏，林芫出门穿的是薄衫，到这山中寺庙，空坐在临窗的扶手椅里，山风一吹恁地有些冷。

于是，林芫离开了半山的寮房，朝着山顶寺庙走去，一走动起来，人便暖和多了。向上的沿山石道，道旁古树枝桠遒劲，林芫扶着雕以莲花的石阑干，走几步，停几步，倒也不甚乏累。

钟声再度敲响，林芫已抵达了寺庙门前，擡眸凝视着山门烫金的报国寺三个大字，林芫只觉得恍如隔世。

说来也奇怪，虽然今日才不过第二回来报国寺，但林芫却觉着似乎来过千次，百次，莫名有种熟稔之感，又想到曾经她在报国寺请的一枚玉观音，竟然救了陆湛两次，更是感念此间观音菩萨的佛法无边。

踏着藏经阁传出梵音，林芫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来到了观音殿门口。

观音殿外的黄铜香炉前，林芫竖举着三炷佛香，青烟萦绕在她素净的脸蛋上，平添几分出尘之气，她微微弯腰，向着大殿内的菩萨金身行了个大礼，心中默默念道：“菩萨啊菩萨，希望王爷永远不要知晓他母亲的身世。”

林芫之所以来这报国寺，不是真的为了让陆湛在菩萨面前发誓，乃是魏茗临走前说与了她一桩惊天秘密，秘密事关晋王的母妃，且听魏茗所说皇后随时欲要揭开这个秘密，用以重伤晋王。

“菩萨啊菩萨，王爷一声孤苦，打小爹不喜娘不疼，好容易才熬到如今这个地位，求菩萨看在王爷赫赫战功的份上，让上一辈的事随着丽嫔永埋于黄土之下。”

“不求菩萨佑他权大势大，但求菩萨保他一生平安。”

祷告完毕，林芫手举佛香，朝着观音宝相拜了三拜，这才睁开眼，卷起袖管，将三炷香插入香炉当中。

做完这一切，林芫便提起裙摆，往观音殿内走去。

这时一个小沙弥匆匆过来，“这位施主，今日观音殿，暂不对外开放。”

林芫还不曾听说过那家寺庙，开着门，却不让进的，“小和尚，报国寺便是这观音菩萨最是灵验，你打开山门迎接香客，却不让我拜观音，你倒是说说，这是甚道理？”

小沙弥得了晋王的吩咐，不允许林芫进那观音殿，小沙弥是成日里看着殿内那玉观音的，再看林芫这张一个模子刻下来的脸，当即便猜想到什么。

从前，这玉观音是为替晋王的内眷修功德，以便来世投个好人家，可如今人还好好地活着，这自然是有所避讳，于是自作主张道：“观音座下的童女，这两日正在修缮，不便香客观瞻，还请这位施主海涵。”

林芫是拜观音的，又不是拜那童女，是以执意地提起裙摆，便往里头走去。

小沙弥擡手正要去拦，这时候，里头一个红衣女子见到林芫，惊奇地走了出来，“阿芫，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观音殿内，还有一个大婶，眼神极好，一见林芫便捂着唇惊呼，“哟，这小娘子怎地和这玉面菩萨长得如此像？”

“你该不会就是晋王的媳妇吧？”

林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观音菩萨座下那童女位置的玉雕，“苏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先前那婆子道：“前段时间，京城有传，晋王的王妃香消玉殒，为了纪念亡妻，晋王不眠不休整整一个月雕刻了这座玉雕，并供奉在观音座下，替代了童女的的位置，只是希望亡妻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林芫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在龙城，听爹爹说过的玉雕一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当时她心心里对陆湛没有好印象，便也没有细问，不曾想他竟然连身后事都想得如此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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