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1/2)
第67章
他的神色温柔缱绻,眼神清润爱惜地望着她。
在雷电交织的天幕里,在春雨淅沥的山亭里,在浮光碎影的云雾里。
元栀的心蓦地漏了一拍,片刻后,元栀这才回过神来,声音温软:“凤大人说话还是要注意些,若是被旁人听去,只怕不好。”
她不敢再擡头看他,飘忽不定的眼神带着股若有似无的羞怯。她有些懊恼,适才自己竟然失神一般望着凤玄歌的脸好半晌,即便元栀不是什么端庄女子,但到底……也是要些脸面的。
大庭广众之下,她这样盯着凤玄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恨不得将自己贴上去呢。
凤玄歌的眼尾抿着一丝促狭,他意味深长地睨着元栀滴血一般的耳垂,喉头上下起伏:“适才雷声轰鸣,她们没听见,即便听见了,你怕什么?本相自会迎你入门。”
元栀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她可没忘记适才那个名唤月儿的女子口口声声地唤他‘凤哥哥’。
雨势渐大,不少人慌不择路地去找遮挡的地方,元栀则是在凤玄歌的拥护下暂且入了亭间。
妖月尚在雨间。一身衣裳本就玲珑贴身,如今又遭雨淋,轻薄的纱衣更衬托出她的婀娜曲线,眼下还有不少人没有离去,瞧见此景,周遭的视线逐渐热络起来。
她倏地站起身,擡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也顾不得找地方避雨,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元栀,长眉冷竖,愠声道:“凤玄歌,你可知我是谁?若是我想要你,哪怕是大凉皇……”
“月姑娘。”凤玄歌猝然开口:“按照大齐上报给我朝的行程,你此时不应在大凉,怎么,若是本相将你擅自入境的事情上报天子,只怕你会有些苦头要吃。”
妖月仿佛被戳中心事,咬牙不语,只是瞪了元栀一眼。
李承泽见状,终于从另一处缓步而出,众人瞧见李承泽皆是骇了一跳,忙行礼问安。李承泽直直走向元栀这处,朗声道:“本宫听闻您的贴身侍卫正在到处找您,眼瞧着就要入长安了,若是他一个‘不慎’被巡防营发现……”
他话未言尽,但妖月却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大齐与大凉从前虽称得上友好,但近些年,大凉势大,兵强马壮。大齐却内忧外患,正多事之秋。妖月的身份本就敏感,若在此时被大凉抓住了辫子,只怕不好。
李承泽捏着扇子,神情惬意,见她如此神情,轻笑一声,略擡手示意:“无一,遣人护送妖月殿下回国!”
无一应声,身后出现一列黑衣侍卫,侍卫拥簇着妖月。她心知自己今日非走不可。临行前,妖月遥遥望了元栀一眼,旋即绽出一抹略有挑衅的笑意。
元栀只觉得被鱼刺噎了一下,心中着实不爽。
雨势不停,成华公主安排了数个厢房以供众人沐浴更衣。眼下,没有人敢多看元栀他们一眼。
几个世家女子走在长廊之上,赵佳韵一面走,一面挤着尚在滴水的墨发。她适才站的位置不好,自己几乎被淋了个透,身上发寒。
一个黄衣女子忍不住同她嘀咕:“那元栀十有八九与凤玄歌有一腿,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不知廉耻。”
谁都瞧见了,那落石激起水花之时,是凤玄歌替她挡去。那桃花枝也好端端地簪在元栀的发间。
若是这还瞧不出两人只见的旖旎暧昧,那她们也枉嚼那么多年的舌根。
元蔷跟声附和:“嫡姐与凤大人交好,即便有些不妥之处,我这个做妹妹的,自是无法指责什么……”
赵佳韵睨了她一眼,上下打量一圈,嗤笑出声:“元栀虽脾性顽劣,生得却美,你与她有三分相似,怎么没见你能攀上这样的夫家?说到底,那元将军先夫人故去多年,你的那位姨娘却还没扶正,你娘是个妾室,你嘛……也只是个庶出罢了。”
说罢,几个世家贵女顿时掩嘴笑出声,看向元蔷的视线满是讽刺。
元蔷笑容一僵,隐在袖中的手紧攥成拳,她梗直了脖子,乖觉道:“我自然是不能与长姐相比,她得父兄疼爱,入书院后,顾公子与谢公子皆与她交好。虽然顾公子说与长姐不过君子之交,但我总觉得他对长姐,总归是与旁人不同的……”
她边说话,瞬势瞟了赵佳韵一眼。果不其然,在听闻顾惜花对元栀别有用心之时,她的脸色猝然一沉。
赵佳韵乃大理寺丞赵谦独女,区区一个大理寺丞之女本不该对元家人如此态度。但谁让她是庶出的女儿。
大夫人故去多年,但将军府从未有将孙氏扶正的风声传出。久而久之,即便他们对元家,对元栀毕恭毕敬,至于元蔷,他们这些嫡出子女始终瞧不上。
“要我说,那元栀在祭祀大典时只怕就与那位大人……”不知是谁忽然说起这话,话虽未尽,但在场几人皆心知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异样的笑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割断赵佳韵正飘起的鬓发,长剑直直钉入几人面前的木柱上!
一缕青丝轻飘飘落到地上。
赵佳韵登时吓白了脸,险些站不稳。其余几人更是花容失色,连礼仪都顾不上,赶忙聚在一起。
金月抱剑站在身后,俊脸黑沉,银月跟在一侧,面色亦是不佳。适才扔出的是他的剑。
赵佳韵心中惊疑不定,但在内院瞧见外男,她还是稍许找回理智,她捂着自己的上身,尖声怒骂:“你们是谁?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内院,你们——”
说时迟那时快,金月瞬间拔剑而起,不过一息,凛冽冰冷的剑尖抵在赵佳韵的脖颈,只差一寸便可入喉。
赵佳韵眸子骤缩,肩头止不住地抖动,未说出的话也咽回肚子里。
“我家大人与元家小姐的清誉岂是尔等能妄加议论?若是再被我听见,下一回,此剑便会刺入你的喉咙。”
金月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他的眼神冷冽荒芜,赵佳韵不敢怀疑他话的真实性,颤声道:“知、知道了……”
素日嬉皮笑脸的银月适才听见那些编排的话时,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元栀得救却不出现是为了揪出刺杀的幕后凶手,是功臣。怎料在这些人眼里,竟是这样肮脏不堪!
若是因为这些流言,害得他的师娘落荒而逃,他定要将这些贵女痛打一顿,再丢到伏龙崖上。
绿柳山庄占地不小,厢房甚多。凤玄歌领着元栀到其中最宽敞的一间。
“我让人准备了衣裙,你先去沐浴换衣,随后便有驱寒的姜汤。”凤玄歌推开房门,里间的浴桶上早已盛满热水,热气氤氲。
元栀的脸气鼓鼓的,却也不理他。
凤玄歌自说自话许久,这才反应过来。他挑眉望着正使性子的元栀,忍不住笑出声:“生气了?”
“没有!”
他强行掰回元栀的下颌,捏了捏她圆润的脸,声色低哑:“怎么不理我?”
略有圆润的脸被他捏成一团,红唇被挤得嘟起。
元栀满是幽怨地瞪了他一眼,口齿不清道:“我理你作甚,你不是有月儿妹妹么?”
她今日正是火大,要搁往日,元栀是绝不敢这般对凤玄歌说话。
凤玄歌望着正吃醋的元栀只觉得好笑,心中却觉暖融。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我与她不熟,不过是数年前在南齐边境随手救了一回。而且那次也不是我亲自出手,是金月救的她。”
说罢,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不够,又补了一句:“本相所言句句属实,你莫生气。”
“我哪敢生气哦,凤哥哥。”元栀睨了他一眼,强势地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凤玄歌无奈叹声,外头又传来无一的声音。
他揉了揉元栀略有湿气的墨发,温声叮嘱:“太子还在等我,那妖月的事情一时间无法解释清楚,过些日我再给你个解释,你沐浴完后喝了姜汤再出去。”
元栀虽还在生气,但她也不是往日那般无理取闹的元栀了,当即点头,也不作妖,只是别扭地嘱咐了一句:“你也去沐浴更衣。”
凤玄歌满含笑意地应声。
适才石块坠落激荡起的水花都被凤玄歌遮了去,他的衣袖都还在湿漉漉地滴水。但他想到的却是先给元栀准备。
檀木雕花浴盆中的热水温度正适,元栀锁紧房门,这才脱衣入水。
她泡在热水中,耳力极好的她直到再听不见凤玄歌的脚步声,她的脸色这才‘唰的’飘起红晕。
她的肤色本就极白,脸颊上染起的绯色像一朵烟霞,直直蔓延至她的耳尖与脖颈。
这个男人太妖孽了……
单是瞧着他的那张脸,就需要元栀费尽力气去掩饰自己的脸色与心跳。
更何况,他温声软语哄她的时候。
热水上飘着栀子花瓣,眼下虽是春季,但只有春夏交接之时才是栀子大放异彩的时候。元栀擡手捏着花,举至鼻尖。栀子清新的香气扑面而来。
凤玄歌是用了心的。
“哼,驭夫计上写着的,这就是公子骗取姑娘芳心的伎俩!”元栀轻哼一声,她嘴上说着凤玄歌的言行举止一定有迹可循,自己定要小心谨慎。莫要如之前那般,他一个眼神,一个吻,便扰她心绪。
元栀这般说着,可唇角的笑意却愈加浓郁。
连心尖都泛着甜蜜。
她沐浴完毕,才换好衣裳,门外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一名侍女征得同意后便推门而入,手上的端盘上正放着一碗姜汤,还有一碟酸杏。
姜汤辛辣,常人若是觉得不适,便会吃一颗蜜饯。但这酸杏……
她忽然忆起,她和凤玄歌说过自己最近喜欢食酸。
他竟然记着。
扎着双丫髻的侍女见元栀这般模样,心中的猜测愈发笃定,她咯咯笑出声,一脸艳羡:“原先奴婢是准备了桂花糖的,但那位大人特意交代奴婢,要酸杏。姑娘真是有福。”
元栀一脸娇羞,连声音都带着酥软:“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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