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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吊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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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音的眼里有疑惑,也有意外,她还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原来他当年还在梁言的父亲手下任职过。小时候,喻音只知道父亲很忙,经常出去一个月只能回家两三天,她大概知道他在忙什么,但工作上的事情父亲回到家后不经常提起,也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随便过问的。

“感谢二位,您们能来送常华最后一程是他的荣幸,他地下有知定会很欣慰。”林女士说着,又浅浅鞠了一躬,随后跟梁言说道:“长途劳累,你快带你父亲和爷爷去偏厅稍坐一下。”

梁父示意梁言先将爷爷扶进去休息,自己留在了大厅。

他主动去敬了一炷香,随后站在喻父的遗像前注目着,脑海里闪过了当年他们一起共事的种种回忆。

在出神的片刻,有前来吊唁的其他人认出了梁父,这些人都是喻父身前的老同事,自然觉得梁父有些眼熟,向前确认了再三,终于开口低声寒暄了起来。

梁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三个人围在父亲的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没有理会,只是径直又靠近了喻音身边,开口安抚了她:“你别胡思乱想,我刚刚问了爷爷,他确实就是陪父亲回来吊唁的。”

喻音的眼神空洞,眉间仿佛压着一片乌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事。

“你相信吗?我父亲在他面前就是个无名小卒,配得上老爷子亲自跑一趟?”

“……”

“我不管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因为你在这里。总之爸爸明天就出殡了,等葬礼结束后,你先跟他们回北京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收尾,怕是抽不出时间来应付他们。”

梁言无意识的捻着自己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像是要从中拧出一丝安定来。

他搞不清爷爷的来意,内心就一直不安着,他盯着某处虚空,目光却涣散着,仿佛所有注意力都耗在了控制那几根手指上。很少见的,他产生了一些无声的、循环往复的焦虑。

其实梁老爷子来的目的很简单,他们都想复杂了。

一来,他担心梁言感情用事,会当着众人的面以喻家女婿的身份为喻父守灵,发丧。甚至在喻家的家祭名册、或喻父的墓碑上留下他的名字。他跟喻音二人的关系并未得到梁家的认可,梁老爷子是万不能同意梁言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家的族谱上。如果只让梁父过来,梁老爷子怕他压不住梁言,所以才选择亲自跟着。

二来,莫女士其实猜测得没错,他就是要找准时机,在喻音的心理防线极其脆弱,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再次挑唆她主动离开梁言。

梁老爷子并没有多虑,梁言在回到潼川的那个晚上,确实是想要陪着喻音一同跪在灵前的,只是当时的他还残存着一些理智,他觉得这样的事情还是得尊重喻音和林女士的意见,要先经过她们的同意,他才能有那个身份来帮着操持葬礼。

要不是梁老爷子现在亲自来了,他今晚就会正式跟喻音母女提出,明天一早,他要以喻父女婿的身份参与出殡仪式。

梁言黯淡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好像想明白了些什么。

他隐忍着不甘,指尖摩挲的节奏泄露了他的挣扎,时而急促地搓动,时而停滞在半空中,越是控制,越显得徒劳。

夜幕降临,小雨停了,开始起风。

灵堂内烛火轻晃,檀香的白烟在凝滞的空气中盘绕,喻父的遗像挂在正中,慈祥的目光仿佛笼罩着众人。前半夜,喻音还是跪在灵前,腰背挺得笔直,她时不时往火盆里添着纸钱,跳动的火焰映得脸上忽明忽暗。

她白天的时候断断续续睡了一个上午,所以到了晚上她决定先看守上半夜,让林女士去偏厅睡了,等到下半夜两人再交换,今晚两人都必须要休息一下,明天才能打起精神送喻父上山。

亲朋好友们都被安排在了殡仪馆的接待房去休息,梁言早早的安顿好了父亲和爷爷,回到灵堂去陪喻音。

他从昨晚熬了一个大夜,到现在没有合过眼,上午喻音休息的时候,他守在她身边看护着,寸步都没有离开。

喻音见他眼下挂着两片青黑,眼皮沉重得仿佛压着铅块,每次眨眼都像是慢动作回放,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疲倦的阴影。原本利落的动作变得黏稠迟缓,连喝水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不久前陈咏凌有工作上的事给他汇报,喊他的名字,他愣上了两三秒才缓缓转头,瞳孔涣散得像是怎么也对不准焦。

“梁言,你去休息会儿吧。”喻音也是心疼他这副模样的。

穿堂风掠过,挽联沙沙作响,梁言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不用了,我陪你。”

“我想跟我爸爸单独待一会,说些体己话。”喻音又看了看他:“你也必须要休息了,不然熬坏了身子,明天如何有精神照顾我?你放心,我一个人可以,你就去偏厅睡一会儿,林女士房间的隔壁还有间空房,我有事自然会去叫你。”

其实在之前,在厦门出差的那几天他因为忙碌都没怎么休息好,直到现在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闭眼了,梁言确实感觉到疲惫已经浸透了他的每一寸筋骨,他的身体虽然还站在这里,却像随时会坍塌的一堆沙子,这会儿如果来阵风,都能将他吹垮。

他再不休息,明天说不定会比喻音先倒下。

思考了几秒后,看着喻音坚定的模样,他最终松了口:“好吧,那我去睡一会儿,有事一定要及时叫醒我,知道吗?”

喻音点头,目送他疲倦的背影消失在往偏厅去的门口。

灵堂便只剩下了喻音一人。

快到凌晨,霜气渐重,这个季节虽然已经入春,但夜晚的寒气依然可以让人后背发凉。

喻音盯着手背上被香灰烫出来的灼痕发呆,她突然想起来十四岁那年她发烧,林女士紧急把父亲从工作岗位上叫了回来,到了半夜,父亲蹲在她的床边,用酒精给她擦拭手心降温。当时月光透过蓝格子窗帘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长得足够笼罩她整个压抑的童年。

小时候的她,对喻父是有怨恨的,在那些稀有的相处时间里,喻父大多时候对她是严肃的,没有太多的温情,只有不断地责备。所以她觉得她自小对亲情淡薄,都来自于父母对她精神上的打压和控制。

可是他们将她养育成人,倾尽所有悉心培养,未曾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一分,喻音被他们教养得很好,她谦逊礼貌,有很好的三观,不爱慕虚荣,不喜物质浮夸,单单是她身上那份对世俗的淡然,是很多家庭都培养不出来的珍贵品质。

所以喻音明白,哪怕自己的童年有多么不幸,父母没有重视到她内心所受到的伤害,她也不能否认他们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他们是她的亲人,依然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而喻父的病发,归根结底是自己惹出的祸端,喻音在长期的愧疚中挣扎,从未有一刻真正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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