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2）
当晦暗阴沉的光线如浆糊般大面积不均匀地涂抹过发霉残破的房间时，贝纱睁开了眼，昏沉无力感慢慢从指尖流走，她坐起身揉了揉略肿的眼睛，三秒钟的迷茫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流星街了。
“你醒了？”
贝纱循着这丝嘶哑低沉却隐隐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转过头去，那个身穿深蓝长袍的矮个子男子背对着她盘腿坐在阴湿的泥地上，此刻正专心又愉悦地将一根血锈斑斑的铁签扎进另一个中年男人的指甲缝里。
从这个中年男子布满窟窿眼和泥污血痕的身躯来看，显然已经在此之前遭受过几次非人的待遇了，此时此刻似乎连挣扎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个男人是谁？”
贝纱双手抓着被用来当做床的木板边缘，俯身向前凑近了些，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喂！问你话呢！”飞坦正反手“啪啪——”甩了那人两耳光，霎时，铁链拽住钢管叮铃浜啷发出尖锐的叫嚣，那个狼狈伤重的男人只剩呼呼喘着粗气的余力，根本说不出话来。
“妈的！”飞坦啐了一口，操起散落在地上的一把短匕首捅进了那人的膝盖里，微微一使力，一整块白森森的膝盖骨被挑了出来，“问你话呢！说不说！”
立刻，那个男人便吱吱呀呀胡乱摇着头，接着不堪承受的身体痉挛抽搐了起来，贝纱看到他不受控制的眼睛向上翻起，露出了布满血丝眼白。
血腥气混合着霉湿味冲鼻而来，贝纱微微皱起了眉。
“啊！我忘记了！这个老家伙的舌头已经被我割掉了。”飞坦扭过头来，一脸不怀好意邪邪地勾起嘴角。
贝纱白了他一眼，“你故意的吧。”
飞坦没有搭腔，伸手换了个刑具，顿时一道血注喷溅了出来。
“我刑讯的技术很好的。”飞坦停顿了下，“要不是团长不许动你，说不定你现在也会这么认为的。”说完，他随意拽过那个男人残破不堪布条状的外衣擦了擦手上的血渍。
“谢谢诶，不用了。”贝纱趁飞坦背过身的时候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个老家伙是兔耳那边的人，叫什么来着？哦，Irs。芬克斯泡妞的时候逮着的。”飞坦还是埋头嘀咕了句。
闻言，贝纱跳下床，在飞坦头顶弯腰凑近。
“哦。”她歪了歪头，“飞坦大叔的手法果然精湛啊。”
“哼。”飞坦不动声色地擡起了唇角。
“可是，飞坦当初为什么要加入旅团呢？”
蓦地，飞坦神色一凛，“这点你不需要知道。”
吃了瘪的贝纱无趣地耸了下肩，“是是。人家只是觉得奇怪嘛，飞坦大叔和你们库洛洛团长的兴趣爱好相差这么多，是出于什么理由愿意始终追随呢。”贝纱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库洛洛坐在基地大厅那张破沙发上看书的情景。
当然了，对于初代团长又是因为什么理由被驱逐出了幻影旅团这点她更是好奇。
飞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隐约露出丝丝杀气，“你想套我的话？”
“拜托，又不是什么机密情报。”
这时，飞坦的眼神却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他装腔作势地哼了一下，接着用暧昧轻佻的语调说道：“没发现你对我的事还这么感兴趣。”
贝纱被飞坦邪魅的眼神烫得有些惶恐，于是她立刻岔开话题，“不过，蜘蛛终究不能真得胡作非为的对吧。虽然库洛洛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
“不管怎么样，出了流星街，旅团或多或少会受到一些限制吧，比如还是会忌惮一下姓揍敌客的啦什么的。8号被杀也好，让柯特入团也好，甚至当初绑了三区婆婆的人最后还好好的把人送还回去也好。”
“你的意思是说团长是个胆小鬼么！你小心一点！”这番话显然激怒了飞坦，“团长只是把姓揍敌客的当玩物般耍弄而已！”
最先遭殃的还是那个被绑住休克过去的可怜的男人Irs，飞坦泄愤般二话不说直接挑断了他的脚筋，并将那一整段白惨惨的脚筋抽离了肌理甩在了阴湿的泥地上，血肉模糊看着就疼得不得了。
贝纱龇着牙浑身打了个颤。
“你去哪儿？！”
一柄短匕首倏地飞了过来直直地钉在了门板上。
贝纱默默地扭过头去，略带哭腔，“沟通障碍沟通障碍，我刚刚随便问问而已的嘛。那个……我出去透透气，这里血腥味和霉味太重了，我想吐。”见飞坦没什么表示的神情，她又嘻皮笑脸补充了一句，“哎哟，不要盯那么紧么，当心操心过度长皱纹啦。”
“你要是敢偷溜，天涯海角我都能追回来，至于下场么……”不留情面的威胁警告溢于阴沉嘶哑的声线。
贝纱尴尬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连连点头保证。
“喂！”临关上门时飞坦又叫住了她，贝纱转过头去。
飞坦伸出食指指着这边，“哪里都别想走，只许待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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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扇畸形歪扭的木板门在身后关上时，贝纱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连同飞坦末尾那句意味并不十分明朗的“威胁”或者“表白”一起统统关在了身后。
环顾一圈空旷的基地大厅，半个人影也没有。疑似建筑废材的一截截露着钢筋的水泥管孤零零地堆叠在一边，那是她前些日子最常待的地方，坐在水泥管的顶端，视线可以扫过每个死角，仿佛她正以旁观者的视角居高临下的俯视所有的蜘蛛们，只可惜那些可以肆无忌惮偷瞄的日子里最想偷看的他却不在。
贝纱转过头。橘红的夕阳穿堂而过，在库洛洛那张靠窗的长条沙发扶手上抹下一笔浓墨重彩。她走上前靠在基地敞开的大门旁，双手抱于胸前眯起眼睛望着对面连绵不绝的垃圾山顶上那轮硕大橘红的落日。
又是一个无风的夏日要过去了。
橘黄流转的恍惚间，贝纱突然发现对面的垃圾山山坡上似乎多出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心跳漏了半拍的同时一丝难以抑制的喜悦沁入心田。
她两手并用快步爬上那个并不算陡的垃圾山坡，定睛一看，果然是他。贝纱在原地稍稍缓了缓略喘的气后才慢慢挪了过去。
她在他身边小心地坐下，他身上独特的香氛似乎盖过了垃圾的腐臭轻轻向她飘来，她知道这都是她自己的错觉，怎么可能有什么香味盖得住这里四季都在发酵的腐臭呢，更不用说还是这种淡淡的清香了。可是，她觉得她还是捕捉到了他身上那微微涣散在空气中的独有的清香。
贝纱双手抱着膝盖，坐在仰天躺倒在垃圾坡上的柯特身边，静静地望着那片朦胧的夕暮，他轻阖着眼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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