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跋涉死域与余晖低语（1/2）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海伦背负着两个失去意识的孩子，在绝对黑暗与死寂的废墟中跋涉。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碎玉和岩石，冰冷而坚硬，不断硌痛她早已麻木的双脚。没有光线，她只能依靠对那灰白余晖的模糊感知和脚下的触感来艰难地判断方向，如同一个在墨池中盲目摸索的蝼蚁。
身体的疼痛早已从尖锐变得钝重，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嗡鸣。肌肉在抗议，骨骼在呻吟，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不知名的伤痛。但更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重压。小艾琳伏在她背上，呼吸微弱却还算平稳；而怀中的艾琳，则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那微弱到极致的心跳间隔长得让海伦不得不一次次屏息凝神去确认，生怕下一次等待就再也感受不到搏动。
绝望如同跗骨之蛆，时刻试图吞噬她。她不知道自己在走向什么，那灰白的余晖是希望还是另一个形态的终结？那微弱的呼唤是真实的救赎，还是绝望深渊产生的幻听？
但她不能停下。
停下，就意味着放弃。意味着她们三人将无声无息地冻结在这片被遗忘的宇宙坟场，成为死寂的一部分。艾琳付出的一切，小艾琳承受的痛苦，都将失去最后的意义。
“坚持住…艾琳…小艾琳…我们…有希望…”她喘息着，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既像是在鼓励孩子们，更像是在榨取自己最后的那点意志力。
黑暗无边无际，那灰白的余晖看似恒定，距离感却完全模糊。它像是一个永恒悬挂在前方的、冰冷的海市蜃楼，无论她走多久，似乎都丝毫没有拉近。这种感知上的折磨几乎要摧毁方向感本身。
途中，她几次被突出的碎石绊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废墟上。每一次跌倒，她都本能地蜷缩身体，用自己承受大部分的冲击，死死护住怀中的艾琳和背上的小艾琳。碎石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膝盖，温热的血液渗出，瞬间变得冰凉粘腻。她挣扎着爬起，重新调整好两个孩子，继续前行。
体力在飞速流逝。干渴和饥饿感开始尖锐地浮现。在这个能量彻底死寂的环境里，她的身体无法得到任何补充，纯粹是在消耗最后的本源。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到达极限，视线开始模糊涣散时，背上的小艾琳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痛苦的呻吟。
海伦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小艾琳？”她艰难地侧过头，试图感知背后的情况。
小艾琳没有再发出声音，但海伦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细微颤抖，仿佛在昏迷中依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细微的反应却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海伦即将枯竭的身体——至少，还有一个孩子保留着一丝生命的活力。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迈开脚步，步伐似乎比刚才坚定了一点点。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海伦的意识几乎要再次沉入黑暗的疲惫深渊时，她忽然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密度”变化。
绝对的虚无感似乎减轻了那么一丝丝。空气中（如果这还能称为空气的话）不再那么绝对的空洞，开始弥漫起一种极其稀薄的、冰冷的“介质”。同时，脚下破碎的玉石化成的齑粉似乎更多了，踩上去更加柔软，但也更加寒冷。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那灰白的余晖，似乎…稍微清晰了一点？
不再是遥远天际一个模糊的光点，而是能隐约分辨出，那是一个极其微小、却自我完满的“结构”。它悬浮在那里，散发着那恒定不变的、灰白交织的、死寂的光芒。
而那一丝微弱的呼唤，似乎也随着距离的拉近（或许是幻觉？）而变得稍微清晰了些许。它不再是一闪而逝的波动，而是变成了一种持续存在的、极其低频的“嗡鸣”，如同某种沉睡巨物的心跳，穿透死寂的时空，直接回荡在她的意识深处。
这嗡鸣没有带来温暖，也没有带来能量。它带来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存在感”。一种冰冷的、亘古的、超越了生与死的“确认”。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处有“物”存在，无论其性质如何。
这并没有让海伦感到安慰，反而更加毛骨悚然。那灰白余晖散发出的“平衡”气息，靠近之后感受，更像是一种绝对的“冻结”，一种万物归寂的终极状态。它不像虚噬那样充满侵略性的吞噬欲望，但却更加令人绝望——因为它连“欲望”本身都似乎否定了。
但呼唤确实源自那里。
海伦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刚从毛孔渗出就变得冰凉。她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灰白之光，心脏因不安而剧烈跳动。
她看到了更多细节。
在那灰白光芒的周围，空间的形态是扭曲的、不自然的。仿佛一块被强行缝合的布，留下了狰狞的疤痕和褶皱。偶尔有极其细微的、黑白交织的电弧在那疤痕处一闪而逝，那是法则被强行扭曲粘合后残留的不稳定湍流，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里，就是最终战场的外围。是艾琳拼尽一切创造出的“奇迹”，或者说，“畸迹”。
而她们，正一步步走向这个奇迹的核心。
海伦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比周围的低温更加刺骨。她真的要带着孩子们进入那里吗？那里面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是被那绝对的平衡同化，化为永恒的冰雕？还是触发那不稳定的法则湍流，被彻底湮灭？
那微弱的呼唤再次传来，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催促？
海伦低头，看了看怀中艾琳苍白的面容。
如果没有这呼唤，她们迟早会死在这片死寂的废墟里。艾琳的努力最终依然会化为乌有。
如果进入那里，或许也是死，但或许…有一线极其渺茫的、无法理解的生机。
赌一把。
她别无选择。
海伦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死寂尘埃的空气，将背上的小艾琳再往上托了托，将怀中的艾琳搂得更紧，然后迈出了更加坚定的一步，正式踏入了那灰白余晖所笼罩的、扭曲而危险的法则疤痕区域。
一踏入其中，感觉瞬间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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