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5章 老槐树的年轮日记(2/2)
阿碗把破碗里的火星红土球扔向虫雾,球炸开时,根须喷出无数火星记忆:阿禾在培育园给共生花唱歌、巡星蝶衔着米糕飞过星轨、仙人掌上的“龟”字在沙里闪光;阿墨举起魔界的根须瀑布拓片,水雾里浮现出龙息妖与暖根盟的人一起修补裂隙的画面;石煞将暖须灯掷向空中,灯光里流淌着南极冰原的根须与科考站的人握手的剪影……
沈念举起竹笛,吹起了初代堂主教的调子。笛声里,老槐树的根须疯狂生长,在半空织成道巨大的网,网眼里嵌着所有记忆碎片——从三百年前的归墟海沟,到此刻的永龟堂,每个画面里都有“龟”字,都有根须,都有分享米糕的笑脸。
蚀时虫在网前嘶吼,灰雾却在一点点消散,那些眼睛里的贪婪渐渐变成迷茫,最后化作点点光尘,被根须吸收。裂隙边缘的时光波动渐渐平息,沈念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是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告诉曾祖父……”少年的声音越来越轻,竹笛被根须缠在槐树枝上,“我们把家守得很好,根须结的果,比他想象的还甜。”沈念消失后,竹笛在枝头轻轻颤动,每天清晨都会自己吹出一段调子,与巡星蝶的鸣叫、魔界的风笛声、南极冰原的暖须灯闪烁频率,正好组成永龟堂的“家之音”。
阿碗在老槐树的树洞里发现了个暗格,里面藏着本泛黄的账簿,是初代堂主亲手写的,记着三百年前每个来过永龟堂的人的名字、喜好,甚至谁爱多放半勺蜜,谁吃米糕不爱削皮。最后一页写着:“根须缠万物,万物皆家人,若见此页者,可往灶房取新蒸的米糕,记着给树也留一块。”
灶房的蒸锅上,果然放着个小小的竹笼,里面的米糕正冒着热气,糕面上的“龟”字被蒸汽熏得发亮。阿碗取出一块放在树下,根须立刻缠上来,将米糕慢慢裹进年轮里,那里的木质很快透出淡淡的米黄,像时光被染上了甜。
“看,他收到了。”沈砚笑着擦掉阿碗嘴角的米糕屑,“初代堂主说,家不是一砖一瓦,是有人记得你爱吃什么,有人等你回家吃饭,有人把你的名字刻在时光里,永远不会忘。”
破碗里的根须突然往镇上爬,阿碗跟着跑出去,发现根须正往每个街坊的门口送东西:给王铁匠家的是火星红土做的小铁锤,给李大夫家的是魔界黑果泡的蜜茶,给卖杂货的张婶家的是南极冰原的暖须灯……每个物件上,都缠着根须,根须上都有个小小的“龟”字。
“它们在发邀请函呢。”阿碗蹲在张婶家门口,看着根须把灯挂在门楣上,“邀请所有人,来永龟堂分新蒸的米糕。”又是十年过去,永龟堂的老槐树已经需要三个人才能合抱。阿碗的破碗被嵌在了树干里,成了树的一部分,碗里的根须顺着树干往上爬,在每个枝桠上都开出带“龟”字的花。
沈砚已经很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坐在树洞里,听根须讲外面的事:阿墨成了魔界最年轻的“根须使者”,正带着幼崽们在根须瀑布下修行;石煞的暖根盟在火星建了个培育园,种的紫菀能在星尘里开花;阿禾成了火星与地球的“根须信使”,每年都会骑着巡星蝶回来,给老槐树带把火星的沙。
这年的中秋,阿碗扶着沈砚坐在树下,看着来自三界的“家人”围满院子。魔界的根须瀑布水流进了永龟堂的池塘,火星的沙堆成了假山,南极的冰原融水酿了新的蜜酒,归墟海沟的贝壳挂在枝头当风铃。
“你听。”沈砚的声音很轻,像怕被风吹散,“根须在唱歌呢。”
阿碗侧耳细听,根须摩擦的沙沙声、贝壳风铃的叮当声、三界亲友的谈笑声,真的组成了首歌,调子和三百年前初代堂主哼的一模一样。他突然明白,永龟堂从来不是一个地方,是根须织就的网,是蜜香漫过的时光,是所有被记住的温暖,是那句永远不变的话——
“有人在等你回家,带着米糕和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