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7章 米糕香里的星图(1/1)
永龟堂的晨雾总带着股星尘味。阿碗蹲在老槐树下,看着破碗里的根须往新制的星图上爬——那是用蓝星的银沙、火星的红土、魔界的黑岩粉混合绘制的,图上的每条星轨都缠着根须,在晨光里泛着淡紫色的光,像谁用蜜香描过的线。
“阿禾姐姐说,巡星蝶在猎户座发现了新的根须群。”阿碗把脸颊贴在破碗上,根须传来轻微的震颤,是星栖虫从蓝星捎来的消息,“它们的形状像极了老槐树的年轮,只是颜色是银的,还会跟着米糕香转动。”
沈砚坐在藤椅上翻《域外根须志》,书页里夹着片蓝星的银叶,叶面上的纹路与永龟堂的“龟”字重叠。“三百年前,初代堂主在归墟海沟的石壁上刻过‘根须无界’,”老人用指尖点了点书页上的插画,画里的星舰挂着破碗形状的灯笼,“你看,蓝星的生灵已经学会用根须造星舰了,每艘舰上都有米糕炉,说要把蜜香带到所有有根须的地方。”
魔界的阿墨已经能熟练运用“焰纹传信”,他对着老槐树喷出一小簇紫焰,焰光里浮现出龙息妖的身影:“暖根盟在魔界建了根须学院,教小崽子们认‘龟’字,说这是三界通用的家的记号。”少年的犄角上缠着银蓝色的根须,是蓝星的星栖虫留下的,“你看,它在长呢,说要把蓝星的故事刻在我的角上。”深冬的星空格外亮,老槐树的影子在雪地上织成巨大的网。阿碗给破碗里的根须添新酿的花蜜时,碗沿突然泛起刺目的红光——是“虚空风暴”的征兆,比域外裂隙更凶险,据说能撕碎根须的能量场,让被卷入的生灵永远迷失在虚空中。
“嗡——嗡——”院门外的铜环发出低频震动,不是被敲响的,是被某种能量波带动的。阿碗握紧怀里的温核种,根须从破碗里钻出来,在他掌心拼出个“危”字——这是根须在示警,有熟悉的生灵正被困在风暴里。
星栖虫突然从破碗里跳出来,伞盖急促地闪烁,映出骇人的画面:虚空风暴中,蓝星的星舰“龟一号”正被黑色的能量带缠绕,舰身的根须防护罩已经出现裂痕,舰长怀里抱着块正在融化的米糕,糕上的“龟”字正一点点消失,他的身后,几十名蓝星生灵正用身体护住舱内的根须幼苗,嘴里反复喊着“家……家……”
“是蓝星的巡星队!”沈砚的声音陡然沉下去,长剑出鞘时带起股凛冽的风,“虚空风暴的能量会吞噬‘家之念’,他们的米糕正在融化,根须防护罩撑不了多久了。”他指着星栖虫伞盖上的画面,“你看,他们的根须幼苗在发光,是在向我们传递坐标,距离三界星域还有三光年。”
阿墨突然喷出一大簇焰光,焰光在半空凝成魔界的星图:“龙息妖叔叔说,魔界的‘穿星兽’能在虚空里开辟临时通道,只要有足够的‘家之念’当燃料,就能冲过风暴。”少年的爪子攥得发白,“我已经让穿星兽做好准备了,就等永龟堂的根须当引航标。”
破碗里的根须突然暴涨,将温核种、火星共生花种、南极温核籽、蓝星银沙缠成一团,在碗口形成个旋转的光球。“它说……要去救他们。”阿碗的指尖被光球烫得发麻,根须传来股灼热的力量,“根须把三界的力量都聚在一起了,说这叫‘团圆之力’,能挡住虚空风暴。”穿星兽的脊背像条流动的黑河,阿碗、阿墨、沈砚和暖根盟的石煞站在上面,手里都捧着块刚蒸好的米糕,糕上的“龟”字沾着紫菀花蜜,在虚空中发出淡紫色的光。
“还有一光年!”石煞的暖魂石在胸前发亮,根须从石缝里钻出来,与穿星兽的鬃毛缠在一起,“风暴的能量场在增强,我们的根须引航标已经开始震颤了!”
阿禾带着火星的巡星蝶群赶来了,每只蝶的翅膀上都沾着共生花粉,组成巨大的“龟”字光带,在虚空中像盏引路的灯。“培育园的根须已经与蓝星的星舰建立共鸣了!”女孩的声音透过传声符传来,带着喘息,“他们的舰长说,米糕虽然在融化,但大家都在心里念着‘永龟堂的蜜香’,根须幼苗还没枯!”
距离星舰还有半光年时,虚空风暴突然掀起巨浪,黑色的能量带像毒蛇般缠上穿星兽的尾巴。“是‘噬念魔’!”沈砚的长剑划出冷冽的弧,剑气斩断能量带,“这是风暴凝聚的邪物,专吃生灵的‘家之念’,我们的米糕正在被它吞噬!”
阿碗突然把怀里的光球扔向风暴中心,三界根须凝成的光球在虚空中炸开,化作无数根发光的银线,缠住噬念魔的能量带。“根须说,让大家把最想念的画面喊出来!”他指着星舰的方向,蓝星舰长怀里的米糕突然重新冒出热气,“你看,他们在喊‘永龟堂的米糕’!”
“我想念沈太爷爷的蜜粥!”阿墨的焰纹突然暴涨,紫焰里浮现出老槐树的影子;“我想念归墟海沟的银鱼汤!”石煞的暖魂石发出红光,根须上浮现出守灯人的笑脸;“我想念火星培育园的红果干!”阿禾的巡星蝶群发出荧光,翅膀上的“龟”字更亮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念想,在虚空中汇成一股暖流,顺着根须银线涌进星舰——蓝星舰长怀里的米糕不再融化,舱内的根须幼苗突然疯长,穿过舰身的裂痕,与永龟堂的根须缠在一起,在风暴中织成个巨大的“龟”字防护罩。
噬念魔在“家之念”的冲击下发出凄厉的尖叫,黑色的能量带渐渐消散,虚空风暴的巨浪也平息下来,露出后面湛蓝的星舰,舰身上的“龟一号”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蓝星的星舰“龟一号”停靠在永龟堂的上空时,整个雾隐山都沸腾了。蓝星的生灵第一次踏上三界的土地,他们的透明伞盖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头顶的紫菀花与老槐树的花朵交相辉映,最让人动容的是他们的眼睛——米糕粒状的瞳孔里,此刻都映着永龟堂的影子,“龟”字清晰可见。
“这是……米糕?”蓝星舰长颤抖着接过阿碗递来的糕点,指尖触到温热的糕体时,伞盖突然展开,映出蓝星的孩子们围着根须唱歌的画面,“我们的祖先说,很久以前,有位带着破碗的旅人把米糕的做法教给了蓝星,说‘只要记得形状,家就不会消失’。”
沈砚请蓝星的生灵坐在老槐树下,永龟堂的“家人”们端出了所有拿手的食物:归墟海沟的银鱼羹,里面漂着根须状的面条;南极冰原的甜酪,做成了破碗的形状;火星的红果酒,杯口沾着共生花粉;魔界的黑果糕,上面印着银蓝色的“龟”字……
蓝星的生灵带来了他们的“星糕”,用虚空星尘和根须蜜做的,咬一口能尝到淡淡的紫菀香。“我们的根须终于活了,”舰长的伞盖分泌出透明的液,像在流泪,“它们说,要顺着永龟堂的根须往回长,把蓝星和三界连在一起,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阿碗看着蓝星的根须钻进老槐树的年轮,与三界的根须缠成个圆,突然明白沈砚说的“根须无界”是什么意思——不是根须能长到多远,是无论多远,只要有“家之念”,根须就能把心连在一起,就像此刻,蓝星的星尘味、火星的红土味、魔界的焰纹味、南极的冰泉味,都在米糕香里融成了“家”的味道。又是十年过去,永龟堂的老槐树已经能通过根须与蓝星的母树对话。每天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星尘时,两地的根须就会交换消息:蓝星的孩子们学会了用银沙画“龟”字,火星的共生花在蓝星开了花,魔界的穿星兽成了往返两地的信使,南极的暖须灯在蓝星的冰原上亮成了串……
阿碗把破碗里的根须分了些给蓝星的星舰,让它们带着永龟堂的蜜香去更远的星域。星栖虫的伞盖上,新的画面正在形成:无数颗星球被根须连在一起,每个星球上都有破碗形状的建筑,建筑前的老槐树下,不同模样的生灵正围着米糕欢笑,他们的手里都攥着块印着“龟”字的糕点,无论语言如何不同,眼神里的温暖都一模一样。
“你看,”沈砚的声音已经很轻,像风中的絮语,“根须真的把家带到了所有地方。”他指着老槐树顶最亮的那朵花,花瓣上的“龟”字由无数光点组成,像颗浓缩的星,“那是所有被根须记住的温暖,在替我们看着宇宙呢。”
阿碗的破碗里,新的根须正往星图外钻,带着米糕的甜香,带着“龟”字的印记,带着那句永远不变的话——
“不管你在哪,不管你是谁,只要心里装着温暖,根须就会找到你,家就会找到你。”
因为根须没有尽头,家也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