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柔兰(一)(2/2)
虞岁岁心想,啊呀,真的把她给忘了。
她还能想起这人在雁阙关抱着她求她别走时的模样,哪像现在这样对她冷言冷语。
一对比起来,虞岁岁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轻哼了一声:“你管我。”
玄赐没说话,只是抽出大腿上箭筒里的箭矢,弯弓朝她射了一箭。他没拔剑,这支箭矢像是在试探。
“是你先动手的,将军。”虞岁岁手中长剑挑出一个剑花,将箭矢击落,忽然瞬移掠过去,手中长剑挥出一道剑招。
玄赐拔出了孔雀剑,接下了她这一剑。长剑与长剑撞在一起发出清鸣,两人相互角力。
孔雀剑伴着凶煞之气,却并不伤她,凛冽剑气都绕过她。
虞岁岁不是过来和他逞凶斗狠的,她只是过来调戏人的,所以她伸手,熟练地挑下了少年的发带,然后手上收了些许力气,借力被他的剑势荡开,与他拉开距离。
玄赐的长发在夜风中散落下来,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她。
一旁的玉将离和柳如絮也怔住了。
虞岁岁踏在揉云碎剑刃上,扬了扬手里的红绫发带,眨了眨眼睛对玄赐说:“将军,来拿你的发带。”
既然被当做土匪,那不做些土匪该做的事情,岂不是太憋屈了。
玄赐估计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调戏,他沉着脸,策马追了上来。
虞岁岁御剑往开阔的地方跑,清凉的夜风迎面扑来,头顶是璀璨繁星。
她开始嘴上不饶人:“将军这么急做什么?哦——根据你们烟州的风俗,我拿了你的发带,那你就是我的了。”
“胡扯!”玄赐一边策马追她,一边挽弓撘箭,虞岁岁轻灵如燕地躲过了,躲不过也没关系,她手镯上的红莲业火可以把箭矢给烧掉。
虞岁岁很是嚣张地甩了甩手里的发带,开始一些土味发言:“你迟早都是我的人!”
“胡说八道!”玄赐咬牙切齿,直接擡手掷过去一把长剑。
可惜天色太黑,看不到他的耳朵是不是红了。
虞岁岁的灵根和他一体同源,他的剑怎么可能伤她?反而虞岁岁一招手,孔雀剑都要把剑柄往她手里凑了。
“妖法。”玄赐皱眉,又把袖中香召了出来。
“香香,来我这里。”虞岁岁唤了一声,袖中香就化作一只红尾白鸢飞过去,停在她肩上。
玄赐:“岂有此理。”
这些到底是谁的佩剑?
虞岁岁觉得他都快炸毛了,她继续激他:“将军,你的剑是我的,干脆连人也送给我好不好?这次我会好好疼你的。”
玄赐策马疾冲,马蹄下扬起风沙,他看准时机,忽然整个人从马上腾空而起,将她从剑上扑了下去。
虞岁岁“嘶”了一声,赶紧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避免把自己摔疼了。
玄赐绝不是好惹的,立刻伸了手要扣住她的双腕,近身作战虞岁岁绝对是干不过他这个行伍出身的将军,她甩了一张定身灵符贴过去,就要开溜,先与他拉开距离再说。
灵符只让玄赐的动作慢了一些,他继续扑上来,要去拿回她手里的发带。虞岁岁靠着和某位魔尊在床榻上打闹的身体记忆,灵活地扭身逃过他的禁锢。
不过他们掉落的地方本就是沙丘,没几下就顺着坡度一起滚了下去,虞岁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沙丘后就是一片细软的沙地,玄赐趁机锁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牢牢按在身下。
他有些用力,虞岁岁就“哇”了一声:“好疼。”
其实并没有很疼,但她撅嘴皱眉,看上去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似的。
玄赐怔了一下,竟然觉得自己好像是那种欺负姑娘家的混账东西。
虞岁岁眼中浮出笑意,双手用力一挣,挣开了他锁她手腕的手,然后甩了好几张定身灵符过去贴在他身上。
这些高阶灵符都是师尊给她画的,她的灵符印刷机道侣。
玄赐竟然还能动,他手上捏了个法诀,迅速锁了她周身灵脉。
可惜他不知道虞岁岁的灵根就是来自于他,所以他这一招并没有用,虞岁岁又贴了他好几张灵符。
所以他只好锁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按在她头顶,低声道:“别动。”
先是追逐再经历一番扭打,两人都出了些汗,少年压在她身上,长发缭乱,额前碎发微湿,显得有些凌厉。
他的呼吸还有些不稳,大漠夜间降温极快,他呼出的气息凝成细密薄雾。
猫咪一样的异色瞳,生气了也是别有风情啊。
虞岁岁的双眼眨出些许狡黠的笑意,她忽然擡头,“啪唧”一下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你……”玄赐瞬间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猫猫炸毛了。
虞岁岁趁着他被自己亲懵了,再次挣开他的手,直接甩了一沓灵符过去。
为了方便使用,她的锦囊里的灵符都是按照分类一沓一沓放好的,为了定住玄赐,她足足用上了所有的定身灵符。
虞岁岁抓着他的肩,轻巧地翻了个身将他反制于身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嘀咕了一声:“好凶。”
“你无耻!”玄赐瞪着她,眼里都要冒火星了。
“无耻就无耻,但我有你呀。”虞岁岁已经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女土匪,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跟他炫耀一样地说,“喏,现在你是我的了,将军。”
“你……”玄赐已经要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了,到底是哪里来的姑娘,长得乖巧可人,可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她凑近,撩开他鬓边的长发,轻喃了一声:“果然,和我猜的一样,耳尖红了耶。”
“你…别碰!”他的语气很凶。
他想要转头躲开,但那么多张灵符还贴在他身上,他一丝一毫都动不了,只能乖乖任虞岁岁摆布。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语气更凶了:“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我等你想起来我是谁。”虞岁岁轻哼一声,她暂时把发带绑在手腕上,伸手穿过他的腋下,想要将他提起来,不行,太重了,做不到。
“什么意思…”玄赐听了她这句话,皱了皱眉,“我以前认识你?”
虞岁岁:“可不止是认识。”
单靠她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把他倒腾起来,于是虞岁岁看了看旁边停在孔雀剑上的白鸢,道:“香香,来搭把手。”
“啾啾啾——”红尾白鸢扑打着翅膀欢快地飞了过来,叼起玄赐的后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玄赐气得,“你到底是谁的佩剑?”
白鸢:“啾啾啾——”
它不知道,因为它只会啾啾啾。
虞岁岁说:“当然是你的,将军。”
只不过师尊的就是她的。
她擡起玄赐的一只手臂撘在肩上,看了看周围,都是荒凉的沙地,一眼望不到边际。
客栈旅馆这样可以落脚的地方又不知道在哪个方向,虞岁岁看了看臭着一张脸的玄赐,觉得他肯定不会告诉她。
嗯……总不能真的回土匪窝吧?
那她就真的成那些土匪的姑奶奶了。
虞岁岁拿了一张寻找水源的灵符,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不远处就有一处水源。
走过去的时候,一直拉着个脸的玄赐开口问她:“为什么我的佩剑会听你的话?”
他一直觉得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你猜。”虞岁岁哼唧一声应付过去。
“无聊的把戏。”他才不猜。
灵符把她带到一处戈壁滩里面的山洞,内里还算宽敞,行吧,还能凑合一晚上。
她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将玄赐放了下去,从锦囊里拿出了铃兰花藤缠绕的灵石灯,绘着竹叶和小团雀的茶杯,还有其他物件。
借着灯火,虞岁岁看到了那边的低洼处有一滩浅水,已经被蒸发得所剩无几,不过她有储水的灵符,不碍事。
玄赐看着她把灵符甩过去放满了水,又拿出了四卷软巾,白色和浅杏色,卷得整整齐齐,像是四只毛绒绒的仓鼠。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双桃花眼微睁,“你要在这、在这沐浴?”
“对啊。本来我好好地御剑,是你把我扑下来滚了一身的沙子。”虞岁岁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伸手指了指那四卷软巾,对他说,“一人两个,洗澡和擦头发。”
“你!”少年看上去一副想要扑上来咬人的神情,“你自己看看,周围什么遮挡都没有!”
“你想看就看呗,我又不会少块肉。”虞岁岁耸了耸肩。
这有什么啊。
虽然师尊还是很黏她,甚至越来越黏了,但在虞岁岁心里,他们都老夫老妻了,谁还纠结这个啊,有时候她犯懒了都是师尊帮她洗漱的。
“……”少年咬牙切齿地道,“我的锦囊里有一架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