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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述律平的愤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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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黎明,天光未亮,营寨还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静谧之中,只有远处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偶尔的战马响鼻,打破这临行前的沉寂。

顾远其实早已醒来。多年的四面斡旋生涯和军旅习惯,让他的身体如同精准的沙漏,能在需要时自动唤醒。但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静静地躺着,感受着身侧传来的温软触感和均匀清浅的呼吸。

托娅也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聪慧如她,怎会真的相信郎君只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王庭大会?昨日他召集高层时那山雨欲来的凝重,虽然他后来极力掩饰,但那份深藏眼底的决绝和偶尔闪过的忧色,如何能瞒过与他朝夕相处、心神相连的枕边人?她只是不敢问,不忍问,更不愿用自己的担忧绊住他的脚步。她只能在他沉睡时,无数次地、无声地向长生天祈祷,祈求她的郎君早日平安归来。

此刻,她贪婪地感受着身边男人温暖坚实的躯体,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独特的气息。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却微微颤抖,假装仍在熟睡,只为了能多留住这温存的一刻,哪怕多一个呼吸也好。

顾远怎能察觉不到怀中娇躯那细微的紧绷和刻意放缓的呼吸?他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与愧疚交织成网,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他知道她在装睡,知道她的恐惧与不舍。他多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直到地老天荒,将外间所有的风刀霜剑都隔绝在外。

但他不能。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最终,顾远还是狠下心,极其轻柔地动了动,作势要起身。

几乎是同时,托娅“唔”了一声,像是被惊醒般,藕臂却更紧地缠上了他的腰,小脸在他胸口眷恋地蹭了蹭,声音带着浓浓的、刻意渲染的睡意和娇憨:“嗯……郎君……再抱抱嘛……天还没亮呢……”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动,泄露着她内心的不平静。她在用这种小女儿家的赖床姿态,做最后徒劳的挽留,却又小心翼翼地把握着分寸,不敢真的耽误他的正事。

顾远的心疼得几乎要碎裂。他重新躺下,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手一遍遍地、温柔地抚过她柔顺的长发和单薄的脊背,一遍遍确认她的体温,一遍遍确认她的存在。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这无声的拥抱,诉说着千言万语。

又静静相拥了片刻,帐外的天色渐渐透出灰白。托娅知道,不能再拖了。她像是终于挣扎够了,极其缓慢地、带着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手臂,翻了个身,背对着顾远,声音闷闷的,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和一丝“蛮横”:“好啦好啦……走吧走吧……坏郎君,就知道你要去做大事……记得早点回来哦!还有……不许……不许在外面招惹别的母狼!听到没有!不然……不然银家就不让宁儿、川儿,还有肚子里这个小狼崽子认你这个坏爹爹了!”

她的语气努力装得轻松娇蛮,仿佛只是在抱怨一次寻常的短暂离别。但顾远清晰地看到,在她转过身去的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迅速从她眼角滑落,没入枕畔,留下一点深色的湿痕。

那一刻,顾远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眼眶发热。他猛地俯下身,从背后紧紧抱住她,滚烫的唇落在她的发间、耳后、颈侧,落下无数个带着咸涩湿意和沉重承诺的吻。“傻托娅……胡说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等我回来……很快……我保证……只有你,永远只有你……”

托娅用力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地起身。托娅抢过侍女手中的活计,亲自为顾远更衣。她先为他穿上贴身的软甲,动作细致而缓慢,指尖划过冰凉的甲片。然后是沉重的明光铠,每一个甲片的连接,每一个丝绦的系结,她都做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最后,她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皮囊,里面装满了精心烤制的肉干和奶疙瘩,塞进顾远的行囊。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小的、用狼皮缝制的护身符,上面用彩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只……嗯,勉强能看出是狗的小动物。“给……”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踮起脚尖,将这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香气的小吊坠挂到顾远的脖子上,塞进铠甲内侧,贴着他的胸口,“戴着它……这是银家绣的小狗狗……帮我看着你这个大坏银……不许弄丢了!”

顾远低头看着胸口那丑萌丑萌的“小狗”,又看看托娅那泛着红晕、强作镇定的俏脸,心中涌起滔天的爱意和酸楚。他握住她微凉的小手,紧紧贴在自己心口,那里,护身符和小狗图案正隔着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嗯,戴着。让这只小狗狗替我的小醋狼天天盯着我。”他努力让语气变得轻松,眼底却是一片深沉的海。

一切准备就绪。帐外,墨罕、何佳俊、银兰、铁狼以及五百赤磷卫精锐、一千部众青壮早已整装待发,肃杀之气弥漫在黎明的寒风中。

真的要走了。

顾远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托娅,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帐篷,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他怕再多看一眼,那强筑的心防就会彻底崩塌。

“出发!”他声音冷峻,不带一丝感情,马鞭一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卷起漫天烟尘。

托娅强撑着走到帐外,寒风瞬间吹乱了她的长发。她望着那决绝而去的背影,望着那逐渐消失在晨雾与尘土中的队伍,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如同断线的珍珠,汹涌而出。她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瘦削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早点回来……郎君……”她对着空荡荡的前方,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和祈祷。

……顾远率队一路疾驰,日夜兼程。正如他所料,从太子河下游到炭山这一路,并未遇到大队兵马的阻拦或盘查,偶尔遇到的零星游骑,看到他们这支装备精良、杀气腾腾的队伍,也早早避让开去。契丹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战争潜力,显然都已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汇聚向了炭山那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七日的急行军,人困马乏,但在顾远冷峻的催促和严令下,队伍硬是如期抵达了炭山以北的地界。这里的气氛已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紧张和肃杀。山峦起伏间,隐约可见连绵的营帐和巡弋的骑兵,旗帜各异,分属不同的部落。

刚进入炭山地界不久,一队衣甲鲜明、约两百人的骑兵便迎了上来,为首者正是耶律德光的亲信将领。双方迅速确认身份。“左贤王!殿下派末将在此等候多时了!情况紧急,请速随末将来!”将领语气急促,脸上写满了焦虑。

顾远点头,刚要随其前往耶律德光的营地,侧翼突然烟尘大作!又是一支规模更大的骑兵,约两千人,打着品部的旗帜,如同一堵移动的墙,蛮横地拦在了前方,刀出鞘,箭上弦,杀气腾腾!

为首的品部小队长,一脸倨傲和挑衅,用马鞭指着顾远,声音洪亮却充满恶意:“站住!来者何人?炭山重地,岂容尔等擅闯!”

顾远勒住马缰,目光冷冽如冰,缓缓扫过品部的阵列,最后定格在那小队长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乃大汗亲封羽陵部古日连部族长,契丹左贤王顾远!特来参加王庭大会!阁下率兵持刃,拦阻本王去路,是何道理?莫非这炭山,已非契丹王庭,而是你品部的私产了?还是说……阁下认为本王前来参会,本身便是‘出格之事’?”他刻意将“左贤王”和“王庭大会”几个字咬得极重。

那小队长被顾远的气势和话语噎了一下,脸上横肉抽搐,更加嚣张地吼道:“左贤王?我呸!不过是阿保机养的一条咬人的狗罢了!告诉你!阿保机已经不是可汗了!现在是八大部共推新汗!你算哪门子左贤王?识相的赶紧滚!”

顾远闻言,非但不怒,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怜悯的嘲讽笑容。他朗声道,声音清晰地传遍双方阵营:“哦?原来如此。依阁下之言,大汗征渤海大胜而归,未及庆功,便被尔等‘遮道劫持’,夺其旗杖,这便是尔等口中的‘共推新汗’?此等行径,与谋逆何异?!”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本王之位,乃大汗金口所封,印信俱全!王庭大会,乃契丹旧制,大汗亦曾遵之!大会未开,伟大的天可汗依旧是我阿保机大汉!何来新可汗之说?本王依制前来,何错之有?尔等拦截参会首领,刀兵相向,是想将这延续祖制的王庭大会,变成你品部一言堂的屠宰场吗?!是想当着长生天和所有部落的面,坐实这‘谋反’的罪名吗?!”

他句句诛心,站在礼制、法理和道德的制高点上,将一顶“谋反”、“破坏祖制”的大帽子狠狠扣了过去!那品部队长不过一介莽夫,哪里经历过这种唇枪舌剑?被顾远连珠炮似的质问驳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握着刀柄的手都在发抖。他身后品部的骑兵们,也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不少人眼神闪烁,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你……你血口喷人!”小队长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苍白的反驳。“是不是血口喷人,数日后王庭大会之上,自有公论!”顾远冷哼一声,不再看他,对耶律德光的亲信将领道,“我们走!”说罢,他一抖马缰,竟无视品部那依然锋利的刀枪,径直从他们阵前穿过!墨罕率领的赤磷卫紧随其后,冰冷的眼神扫过品部士兵,无形的煞气让对方竟无一人敢真正动手阻拦!那品部队长脸色铁青,僵在原地,进退维谷,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顾远一行人扬长而去,气得几乎吐血,却不得不下马,对着顾远离去的方向草草行了个礼,算是勉强挽回最后一点颜面。

一路无话,迅速抵达耶律德光的营地。营地气氛凝重,巡逻士兵脸上都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和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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