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讲和(2/2)
他双手负在身后,声音低沉而森冷:“敲钟吧,召诸位家主过来。
嘿嘿,他们以为我只是为千军复仇,觉得宁某上蹿下跳。
他们清高,不屑与我宁某人为伍。
现在好了,薛向回来了,我倒要看此贼会不会仔细分辨,咱们之中,谁捅了他一刀,谁骂了他两句。”
众皆默然。
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色更深,宁家正厅的灯火烧得愈加明亮。
厚重的琉璃宫灯一排排悬下,映得廊下的风影都退避三分。
各家家主已陆续到齐,人人面色凝重。
见礼后,宁海涛深吸一口气,含笑说道,“薛向回来就回来呗,天塌不下来。
只要咱们齐心合力,薛向有再大本事,也只能束手。”
话声落下,厅中并无人附和,反倒多了几声低低的冷哼。
良久,鬓发灰白的沈家家主沈君远缓缓开口:“宁兄,话可不能说得这般轻巧。
咱们各家,可都在薛向手下折过面子。
千军之死还历历在目。
冤家宜解,此事若再拱火,只怕祸端无穷。
如今薛向已有能力惊动中枢,显然今非昔比,依我之见,得派人前去和谈,早日善了。”
此言一出,几人面上闪过一丝认同,然而宁海涛脸色已沉如铁,霍地一拍案几,声如闷雷:“和谈沈兄,咱们还要不要脸!
难道还要我们去他面前摇尾乞怜你这是要叫天下寒门笑话么”
他目光一一扫过四周,字字如刀:“我承认此獠难斗,但别忘了优势依旧在我们手中。
便是冤枉了他,他洗清冤屈,也找不到咱们的错处。
他不就是凭官身压人么难道真敢大开杀戒,屠尽世家
他有这个实力嘛”
他言辞铿锵,厅堂灵灯随之微颤,光影里映出他冷厉的面容。
楼家家主缓缓点头:“宁兄说得未尝无理。
薛向虽翻身,却未必能真翻天。
与其说和,不如说是讲个条件。
我们可以退让,但绝不可自辱。”
吕家家主亦微微颔首:“正是。若一味低头,世家颜面何存
须得叫他知晓,我们可以和解,但绝不叫他凌驾在我们之上。”
几句话落下,厅中立刻多了几声低声的附和。
沈君远却摇头苦笑,眼神里透出一抹无奈的悲凉。
他直起身子,声音愈发沉重:“诸位对薛向的了解,浮于纸面。
却不知,这人睚眦必报!
你们动了他家人,已是死仇。
若是诚心实意,任由他开出条件,补偿与他,再推出一二替死鬼,此事还有善了的可能。
若是只顾着颜面,我只怕再无宁日。”
此言让厅堂再度安静了。
有人神色动摇,有人眉头紧锁,也有人暗自冷笑,觉得沈君远过于危言耸听。
“未必如此。”
“薛向还敢与天下世家为敌不成”
“是啊,若真要拼命,他也讨不到好处。
咱们也不是泥捏的,不给他抓住把柄,他那点修为,能有几分本事”
“…………”
沈君远见状,眼底更添一分绝望,他长叹一声,却不再多言。
霎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终于,宁海涛再度开口,语气比先前低沉几分,却依旧冷硬:“罢了。
此事既然争不出个章程,便折中一回。
派人去接触薛向,试试他的口风。但须记住,我们不是去求和,而是去议和。
若他识趣,自可两下相安;若他不识趣,哼……”
这已是妥协的结果,沈君远也不再劝。
次日傍晚,宁家正厅内依旧灯火通明。
青铜鸟再度亮起,灵光一闪,虚影浮现。
“诸君,幸不辱命,薛向……同意和解了。”
厅堂骤然安静,随后一片低声骚动。
虚影道:“但他提出,要一千灵石的赔偿。”
片刻沉寂后,厅堂内便爆出一阵哄笑,压抑许久的空气仿佛突然被戳破。
“哈哈哈!一千灵石原来如此!”
“穷措大到底是穷措大,不过如此!”
“这样的眼界,能成得了气候”
有人摇头失笑,有人仰天大笑,更有人举起酒盏,连连称妙。
原本沉郁的氛围一扫而空,厅中渐渐弥漫起快活的气息。
“我就说嘛,”
吕家家主抚掌大笑,“薛向纵有些本事,终归只是寒门小子。
咱们就有这个底气,想打便打,想和便和。
如今看来,他也分得清谁大谁小。”
“正是!”
楼家家主冷哼一声,“还以为他联系上了中枢来人,有些变化,现在看来,终究是乡下人。”
沈海涛神色轻松地抱着膀子,“我看应该是桐江学派出手了,薛向毕竟是郡生中的魁首。
桐江学派还是很看重他,了大力气联系了中枢。
不然,不足以解释薛向怎么和中枢建立的联系。
现在看来,也许薛向拎不清,但桐江学派不会。
多半姓薛的也是被桐江学派捏着鼻子,和咱们和解。”
就在这时,厅中青铜鸟再度亮起,虚影复现,“又有新消息。
薛向要求,当面和诸位签订文书,正式终战。
时间在明日午时,地点就定在宁家,要求各位家主都出席,各家继承人也必须出席。
到时候,所有人在文书上签字,就此言和。”
此话一出,有人低声道,“这是怕了啊,想寻个保证。”
“只是,我们出面就好,为何还要继承人也出面”
“这还不明白么这是怕咱们老的没了,将来小一辈不认账。
看来,这回咱们的犁庭扫穴行动,让此獠深深害怕了。”
“这哪里是求和,我看是求饶,哈哈……”
“…………”
场中一片欢腾,唯独沈君远眉头紧锁,手指缓缓摩挲着茶盏边缘,半晌未言。
他总觉得薛向的要求,有些反常,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薛向敢来,还要求各大世家家主齐聚,讲和。
不论他怎么想,都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因为说破大天,薛向也只是个低阶小官。
他调动不了多少兵马,想兴风作浪也没这个能力。
可他心底却隐隐发寒,觉得这一切这一切过于顺遂。
“不管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沈君远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