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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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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灵萱怎么和元元玩儿在一起了?

晓珠忽然想起,刚才县令大人说,灵萱吃儒平和她表姐的醋。那么……小灵萱和元元一起玩儿,一定也是想让儒平吃醋了?

她想着想着,转过头去,冲着裴屹舟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后者也回之以一笑。

两人同在树上,纵然隔了半臂远,呼吸也几乎可闻。

这心有灵犀的一笑,给了晓珠一种感觉: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不是高高在上的县令大人和小厨娘,而仅仅是一个郎君和一个小娘子。

她心里忽然也明白了“吃醋”的意思。——若县令大人现在是和另外一个女孩儿,譬如什么庞二姑娘靠得这样近,那她……她也是很不高兴的……

“哈哈!”

晓珠见她扒拉开一堆草,松开两个捕兽夹,一边手一个地拎起了两只大灰兔。

“跑了一只,逮了两只,今儿个晚上,不亏不亏!”她一面说着,一面豪气干云地把一只兔子给了宋元元:“这只给你了,你家做兔子的时候,一定把窗户开大些,把你的邻居周儒平馋死……”

宋元元傻中带着精明,忙不叠点头,又指着另外一只兔子道:“你那只呢?准备怎么吃?”

灵萱拍了拍胖兔子的肚子:“哎呀,这只这么肥,先养着呗。等下个月初十,我哥哥过生日的时候,让晓珠姐姐做盐都的麻辣冷吃兔。”

两个小伙伴儿叽叽咕咕地说着,一人拎一只大灰兔,下山去了。

树上的晓珠还在一脸震惊,转头对裴屹舟道:“大人,你下个月初十过生日?!”

裴屹舟再次搂住她的腰飞身下了树,有点好笑地道:“怎么看你的样子,我好像不该那天过生?”

今日要做的事儿都做完了,后山又黑灯瞎火、霜寒露重的,不宜久待,牵起晓珠的手就要往前走,还一面说着:

“下个月初十,我就二十一了,秦嬷嬷少不了要唠叨一阵我的婚事。希望我们能早些找到盈盈,也不让你久等我……”

晓珠却站住了,不肯往前走,声音里有些激动:“我……我有一件事情要说……”

裴屹舟停了脚步。

“什么事?”

“大人!”晓珠的眼睛里盈满了泪,像是暗夜森林里的小鹿一般动人,“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吧,我……我也是下个月初十过生日……”

她一说完,生出一股勇气来,似归巢倦鸟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裴屹舟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也是十分震惊,心里又是酸又是甜的,良久,才抚着她黑缎子般的长发道:“傻姑娘,这是好事儿,何必又哭呢。”

晓珠道:“我只是觉得……觉得这一切像是梦一样……”

裴屹舟抱着她,长久无言。

是梦吗?从最初的竹叶花椒,到现在同月同日的生日,他与晓珠的缘分,好似天生注定的一般。

如果真的是梦,他也希望不要醒来。

……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东市曲娘子家卖的热饮,也渐渐换成了加些薄冰的清凉饮子,什么乌梅饮子、冰雪冷圆子啦,最是卖得好。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曲娘子忙完了,人也闲了下来,嗑着瓜子儿,往晓珠的铺子这边过来。

她心里奇怪:怎么铺子开着,却一整天也没瞧见晓珠人影儿?因在往日,再怎么的,她俩也会出来,说一会子话的。

曲娘子施施然往屋里一去,正见得小姑娘身前摆了个大簸箕,捏了根针,正在极为专注地做着什么。

“晓珠,做针线活儿呢?”

哪曾想,她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把晓珠吓得一抖,手指都给扎出了血。

小姑娘面色一红,忙把东西往簸箕里的碎布堆里一藏,支支吾吾地道:“啊,是曲娘子,我……我给我们家二姑娘做布老虎呢。”她说着,把手里做了一半的布老虎扬了扬。

曲娘子一看,那布老虎通身黄红相间,两只眼睛又黑又圆,威威武武的,而额头上的“王”字,将将绣了一半。

曲娘子方才那一眼,明明看见晓珠是在做白色的东西,哪里是又黄又红的布老虎?

再说,晓珠最近老是一副粉面含春的样子,没事儿还自己发笑。曲娘子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儿子都十几岁了,什么不知道?

她搁了手里的瓜子儿,提起裙子,坐在晓珠身旁:“好妹子,你给姐姐说说,是不是裴家的老嬷嬷给你说了人家了?我听说,糯米巷那个甄微老是请秦嬷嬷去吃茶,是不是他家?”

晓珠忙摆手:“不是,不是……”

曲娘子:“我就说嘛,若是他家,凭着你这份儿关系,裴县令也用不着针对他。”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裴县令狠查他家的账,可把人给捉弄惨了。”

晓珠“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起先秦嬷嬷是想替甄家给自己说亲来着。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有些乐陶陶、醉醺醺的;一时又觉得县令大人的心眼儿也忒小了,又在瞎吃飞醋,什么甄公子假公子的,她根本见也没见过。

这些复杂的神色可全落在曲娘子眼睛里了,她一把抓住晓珠手腕儿,嘻嘻笑笑着道:“好妹子,你就招了吧,姐姐有通身的御-夫之道想要传授给你呢。”

她坏笑着,往墙角里放着的一张竹榻努了努嘴,好像在暗示说,她的“御夫之道”保罗万象,什么公开可说的、隐秘不可说的,她全都可说。

晓珠想起那天后山上的那个拥抱,脸上臊得绯红:“姐姐说什么,根本没有的事儿……”

曲娘子抄着手,嘿嘿直笑。

正尴尬间,只听“噔噔蹬蹬”有人跑了过来,接着一阵震天动地哭声由远及近。

裴灵萱扒开曲娘子,一头撞进了晓珠的怀里。

“晓珠姐姐,呜呜呜……

晓珠有点儿慌神,裴灵萱从来嬉嬉笑笑,甚少哭得这般狠过,她连忙搂住了小姑娘,哄她道:“怎么了?”

“周……周儒平是个大坏蛋!”灵萱哭兮兮着说道,正巧看见簸箕里红红黄黄的布老虎,撒气一般,一拳打在它身上,直给打了个窝窝。

“这都这么久了,他那什么小表妹小表姐的还没走!”

晓珠想起前日晚上,看见灵萱和宋元元逮兔子,还让小男孩儿拿去周儒平跟前显耀。现下这情景,一定是显耀兔子的计谋失败了。

晓珠搂着灵萱,面上也跟着吃吃发笑的曲娘子笑了笑,意思好像是,到底是小孩子家家的,心眼子也忒小了些,不过是几天没见着面,就哭成了这样。

可她心里却道:儒平也是的,以前像个跟屁虫,恨不得住在一块儿,现在什么表妹表姐的来了,就把人家晾在一边,实在可恶。

她顺手拿了串糖油果子,在哇哇大哭的灵萱鼻子下晃了晃。

这果子是以糯米粉搓成团,在油锅里炸制后裹上红糖和白芝麻而成的,又香又甜。外面的焦皮酥脆爽口,里面的糯米心软乎乎、糯叽叽。举着串糖油果子,在空中一舞,到处都是红糖和热油的香气。

蜀地的糖油果子,以奎星楼的邓记最为有名,晓珠小时候和阿娘从山里采蘑菇回来,总要买一串,举在手里,咔哧咔哧地边走边吃。

只可惜,后来邓记出名了,满街效仿,到处都是“邓记”糖油果子,真正的那一家倒还找不到了。

空气里有甜甜的油香,灵萱鼻子动了动,就从晓珠怀里擡起了头,看着香喷喷的糖油果子,嘴巴扁了扁,果然止了泪,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灵萱吃饱喝足了,惯常是要睡一觉的,今日又哭得累了,果不其然,趴在晓珠怀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曲娘子看了小灵萱这因吃醋而柔肠寸结,面上笑得意味深长,待晓珠把睡着了的小姑娘安置好,她才拉了晓珠过来,道:

“裴二小姐平日里活活泼泼的,最是开心,怎么这会儿哭哭啼啼的?好妹子,你说说,这怎么回事儿?”

晓珠道:“还不是因为儒平的表姐来了,灵萱没小伙伴儿一起玩儿了。”

曲娘子摆手:

“哎呀,不对不对,好妹子,姐姐推心置腹给你说一句,男人都是贱-坯子,你纵然把一颗真心全给了他,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了,要吊着他、冷着他,让他为你要死要活、哭哭啼啼,而不是相反。”

她朝着竹榻上的裴灵萱努了努嘴,“我要是这小妞儿,满街的男孩儿还不够我找么?他儒平有什么表姐,我难道没有表哥表弟么?”

晓珠听得怔怔的:“可是,灵萱有些时候眼睛里只有儒平呀,别的怕是看不上。”

譬如说,灵萱就看不上宋元元,和他一起逮了兔子,也想让他拿去儒平跟前炫耀。

其实,她这话说的不止是灵萱,更是她自己。自那晚后,她老神在在的,只要看见他——甚至只是想着他,心里总像吃了蜜一般甜。这满城里的人,除了裴屹舟,她还看得上哪一个呢?

曲娘子笑着摇摇头,作势要走,一副“你不信我就算了”的架势。

晓珠忙扭住她胳膊:“好姐姐,我信你,你帮帮我。”

曲娘子便凑在晓珠耳朵边,细细嘱咐了半天。

晓珠听得心惊,道:“这……这样不好吧?”

曲娘子信心满满,一双眼睛眨得灿若桃花:“怕什么,你且去试试,对付男人,要有真心,可也要手段呀。”

她对着太阳伸出五指,然后猛的一抓,像把什么抓在了手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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