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便让他与盛兴堡共存亡吧(1/2)
归宁城,大行人司衙署。
夜色已深,衙署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周兴礼此时并没有端坐案后,而是提着茶壶给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添着茶。
而那男子也不敢怠慢,双手举起手中的茶杯,恭敬道:“周大人,属下自己来就行。”
周兴礼微笑道:“盛勇,我给你倒茶可不是因为你是大帅的兄弟,而是这几年你和吴婴他们在天阳城受苦了。”
“周大人,我和二哥只是按大帅和你命令行事,只是大哥(秦冲)……”盛勇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周兴礼放下茶壶,叹声道:“做我们这一行,随时随地都在生死之间,你和吴婴这次平安……。”
正说着,亲卫在外禀报:“大人,吴婴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吴婴一身风尘,快步走入,对周兴礼抱拳行礼:“周大人。”
又对盛勇点了点头,“老三。”
周兴礼示意他坐下,递了一杯茶给他:“吴婴,眼下有另一件要紧事,需你走一趟。”
吴婴神色一肃:“请大人吩咐。”
周兴礼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看向盛勇,语气缓和了些:“盛勇,大帅这次特意交代,你如今既已回到归宁,便先回家好好休息,陪陪妻儿。”
盛勇张了张嘴,他本能地想说自己不累,可以继续效力,但看到周兴礼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想起家中翘首以盼的亲人,最终点了点头,抱拳道:“是,属下明白,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他拍了拍吴婴的肩膀,转身离去。
看着盛勇离开,周兴礼才重新看向吴婴,脸色凝重起来:“刚接到大帅密令,我们需要一个人,潜入盛兴堡,面见守将涂顺。”
“盛兴堡?”吴婴眉头微挑,“如今那里被西夏军团团包围,局势危如累卵。去见涂顺所为何事?”
“劝降。”周兴礼吐出两个字,随即将严星楚的战略意图和洛天术信中的建议,简明扼要地向吴婴说了一遍。
“……大帅之意,若能兵不血刃,收编涂顺这支精于守城的兵马,于我鹰扬军大有裨益。但此行凶险异常,不仅要穿过西夏军的封锁,更要取得涂顺的信任。我和大帅想了许久,你身手最好,心思也缜密,是最佳人选。”
吴婴沉吟片刻,问道:“凭何取信于涂顺?空口白牙,他岂会轻易相信?”
周兴礼从案下取出一个锦囊和一份封好的信件:“这是大帅的亲笔信,阐明了利害。另外……”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是太子的金印。你带去,但切记,不可明言太子在我军手中,只说是受人所托,证明太子至少未曾落入伪周之手,且有人希望保全他们这些忠良之士。”
吴婴接过锦囊和信件,入手只觉得那金印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他郑重点头:“属下明白。只是……若涂顺坚持要见太子,或索要更多凭证,该如何?”
周兴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便是无缘。你便撤离,不可强求,保全自身为上。大帅要的是一支生力军,不是一个宁死不屈的忠臣雕像。若他冥顽不化,便让他与盛兴堡共存亡吧。”
“是!”吴婴将信物小心收好,“属下即刻准备,连夜出发。”
“务必小心。”周兴礼起身,亲自将吴婴送到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魏若白不是易与之辈,盛兴堡周围定然戒备森严,活着回来。”
吴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中却尽是冷静:“大人放心,吴婴别的本事没有,溜门撬锁、潜形匿迹,还算在行。”
夜色中,吴婴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归宁城,向着南方战火纷飞的盛兴堡方向疾驰而去。
二日后,子时刚过。
盛兴堡在连绵的营火和隐约的刁斗声中,显得格外孤寂与压抑。西夏大营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巨兽,将堡垒紧紧缠绕。
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盛兴堡一段相对僻静的城墙。
守城的士兵虽然尽责,但连日的鏖战和紧绷的神经已让他们疲惫不堪,加之此人动作实在太快太轻,竟无人察觉。
吴婴如一片落叶般飘入堡内,落地无声。
他伏在阴影中,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堡内气氛凝重,往来巡逻的士兵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和焦虑。
他根据之前获取的堡内布局信息,避开主要通道,在断壁残垣和屋舍阴影间穿梭,目标直指守将涂顺的衙署。
衙署位于堡内相对安全的后方,但此刻也是灯火通明。
吴婴猜测,以涂顺的责任心和眼下局势,他大概率不会回后衙休息,而是在公房值守。
他潜行到衙署附近,果然见到涂顺的公房还透出昏暗的灯火。周围有亲兵守卫,但人数不多,且显得有些精神不济。
吴婴屏息凝神,观察了片刻,抓住守卫交替巡视的一个空隙,身形如烟般掠过,指尖一枚小石子弹出,精准地打在远处一个瓦罐上,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谁?”守卫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吴婴已如狸猫般窜至公房窗下,侧耳倾听,里面只有粗重而疲惫的呼吸声。
他轻轻推开一条窗缝,向内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文官服饰,却身形瘦削、头发散乱的人,正伏在案上,似是睡着了。
案头凌乱地堆着军报地图,一盏油灯如豆,映照着他憔悴的侧脸。
吴婴心中暗叹一声。
资料上说涂顺还不到四十,可眼前这人,看上去竟像是四五十岁,这是被重担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制住涂顺,确保自身安全后再谈。
但见此情景,他改变了主意。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入,又反手将门掩上。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站在几步外,轻声呼唤:
“涂大人——涂大人——”
涂顺猛地惊醒,布满血丝的眼睛愕然抬起,瞬间锁定在吴婴身上,手下意识地去摸案边的佩剑,声音沙哑而警惕:“你是谁!”
他心中惊骇,此人能无声无息潜入他的公房,若要行刺,他此刻已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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