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经年归来尘嚣起(2/2)
我心里一紧:“我……在家啊。怎么了哥?你声音不对啊,出什么事了?”
“哪个家?”张九龄追问,“你回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儿?”
我瞬间哑然。他怎么会知道我回国了?我明明瞒得很好。
“哥……我……”我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玖儿,”张九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腔。难道……哥哥知道了?不可能啊!怎么会?
“哥,你说什么呢?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就是培训结束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强装镇定,试图蒙混过关。
“刚回来?”张九龄的声音猛地提高,“那儿童医院那个带着孩子的人是不是你?!那孩子是谁的?!啊?!”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医院……孩子……被拍到了?!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我拿着手机,手指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沉默,无疑等于默认。
电话那头传来张九龄粗重的喘息声,像是气到了极点,也伤到了极点。良久,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林玖儿,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把你地址发给我!立刻!马上!”
说完,他根本不容我拒绝,猛地挂断了电话。
我瘫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脑子里乱成一团麻。完了……哥哥知道了……他那么生气……他一定会追问到底……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间休息室里,张云雷正闭目养神,准备接下来的演出。杨九郎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过去。
“辫儿……”杨九郎的声音有些干涩。
张云雷睁开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蹙眉:“怎么了?又有什么事?”
杨九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页面停留在那张高糊照片和面有点……风言风语……”
张云雷漫不经心地接过手机,目光扫过屏幕。起初,他的表情是淡漠的,甚至带着一丝不耐,似乎觉得又是无聊的八卦。但当他看清那张照片,以及帖子内容里提到的“张九龄妹妹”“孩子”这些字眼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张模糊的孩子侧脸截图,手指无意识地放大,再放大。尽管像素很低,但那熟悉的轮廓,那鼻梁的弧度,那抿嘴的样子……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和他内心深处从未真正愈合的伤口。
两年多前,她决绝的分手话语再次回响在耳边:
“我不喜欢你了……”
“我累了……”
“你除了说相声,还会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别让我看不起你,死缠烂打太难看了。”
那些话语曾经像刀子一样凌迟着他的心。他恨过她的无情,怨过她的现实,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如此不堪。可后来,更多的是不解。他不相信那个曾经用那么崇拜爱慕眼神看着他的女孩,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残忍。
他也曾想过,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但她消失得那么彻底,切断了所有联系,让他所有的疑问和不甘都无处安放,只能化作冰冷的硬壳,将自己层层包裹。
而现在……这张模糊的照片,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撬开了那坚硬的壳,露出了里面从未熄灭的怀疑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希望火光。
如果……如果她当初离开,不是因为不爱了,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因为……因为这个孩子?因为她生病了?(他隐约记得她分手前似乎脸色不好,但当时被怒气蒙蔽了双眼)?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疯狂滋长,瞬间席卷了他的理智。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辫儿?辫儿你没事吧?”杨九郎被他骤然剧变的脸色吓到了,赶紧扶住他,“这肯定是瞎拍的!你别当真!九龄刚才也看见了,正发火呢,估计是去找他妹问清楚了……”
张云雷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翻涌着震惊、痛苦、愤怒、懊悔,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急切。他一把推开杨九郎,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手机给我!地址!张九龄去哪儿了?!他知道地址对不对?!”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那股死气沉沉的冷漠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失控的激动和恐慌。他必须立刻知道真相!现在!马上!
“辫儿!你冷静点!马上要上场了!”杨九郎试图拉住他。
“上什么场!”张云雷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眼睛赤红地看着杨九郎,“九郎!那可能是我的孩子!我的!你明白吗?!”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投下,杨九郎彻底惊呆了。
张云雷不再理会他,疯了一样地翻找通讯录,拨打张九龄的电话,但那边一直在通话中。他急得团团转,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外面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纷纷探头来看。郭麒麟和孟鹤堂也闻讯赶来。
“怎么了这是?辫儿哥?出什么事了?”郭麒麟惊讶地看着状若癫狂的张云雷和一脸震惊的杨九郎。
张云雷看到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冲过去抓住郭麒麟的胳膊,声音颤抖而急切:“大林!手机!给我张九龄的地址!他妹妹的地址!快!求你了!快给我!”
孟鹤堂看着他那副样子,又瞥见杨九郎手里还没熄屏的手机页面,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后台一片混乱。而风暴的中心,却悄然转移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公寓。
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像是催命符一样。
我抱着被吵醒、正在小声哭泣的安安,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了门外我哥哥那张铁青的、盛怒的脸。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