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令出太原惊（2/2）
省财政厅，厅长拿到那份沉甸甸的密函，看到唯一指定和均须通过等字眼时，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这是对整个山西财政运行模式的颠覆！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锁紧办公室门，召集几位绝对心腹的处长，进行秘密传达。
财政厅内部，一场无声的风暴开始酝酿，有人震惊，有人惶恐，也有人看到了攀附新贵的机遇。
当“民字第三号令”的抄本内容（主要是允许全省开分行和自建武装部分）通过各种渠道泄露出来后，整个太原金融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绝望！
大德通票号内，二掌柜面如死灰，手中的茶碗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完了！全完了！督军府这是要捧晋兴当亲儿子啊！
全省开花，还能自己养兵！
这还让我们怎么活？！”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晋兴本就势大，如今又有了这尚方宝剑和私人武装，其扩张之势将无人能挡！许多中小钱庄的东家已经开始考虑关门或者被晋兴收购了。
消息灵通的地方军头眼线/权贵门人纷纷将抄本内容传回各自的主子。
晋北某镇守使府邸，“哼，阎老西儿这是唱的哪一出？让个钱庄子到处开分号，还准他们养家丁？钱多烧的？还是怕人抢他银子？嗤，商人就是商人，胆小如鼠！”
军头嗤之以鼻，只当是晋兴人傻钱多怕死，并未深想其背后的政治意图。
晋南某旅长，“允许组建护卫团？有点意思。看来这晋兴是真肥啊，怕人惦记。也好，让他们养着，省得老子分兵去护那些穷乡僻壤的商路。不过得派人盯着点，别让这帮拿钱的家丁坏了规矩。”
警惕性稍高，但也局限于看家护院的认知。
太原权贵赵举人，幕僚分析道：“东翁，此令看似给了晋兴天大的便利，实则是督座借晋兴之手，将触角伸向全省啊！那护卫团，名为护行，实为楔入地方的钉子！阎督这是要以商代政，不动声色地收拢地方控制权！”
赵举人捻着胡须，眼神深邃：“此乃阳谋！借商贾之名，行控扼之实！高明，却也凶险。晋兴已成阎百川手中最利的刀，亦是最显眼的靶子。我等静观其变，必要时，或可锦上添花。”
外国洋行（非合作）：
三井洋行的小野次郎拿到文件抄本（缺失密函部分），脸色阴晴不定。
“全省扩张？自行组建武装护卫？规模自定？”
他敏锐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绝非单纯的商业行为！阎长官在下一盘大棋！晋兴银行就是他的先锋和马前卒！
这护卫团，就是披着商业外衣的准军事力量！
他们的目标，是控制！控制山西的经济命脉，进而控制基层！”
小野次郎感到了巨大的威胁，立刻下令：
“动用一切关系，务必搞到晋兴银行与省府财政合作的真实内幕！
同时，密切关注其首批分行选址和护卫团组建情况！此乃帝国在山西利益之重大变局！”
东方汇理的杜邦拿着文件抄本，在办公室里踱步，雪茄烟雾缭绕。
“哦，我亲爱的阎督军，您可真是位深谙平衡术的大师！”
他用法语自语，“一边用唯一合作的蜜糖把晋兴牢牢绑在省府战车上，一边又给他们武装自卫的权杖，让他们去地方上开疆拓土，为您扫清障碍？
真是绝妙的代理人策略！
晋兴银行，已经从金融新贵，变成了阎长官整合山西地方势力的核心工具！”
杜邦虽然看破了部分意图，但对晋兴未来可能拥有的能量，评估再次升级，充满了忌惮。
督军府。
送走副官和机要秘书，书房内只剩下阎长官一人。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山西地图前，背着手，久久凝视。地图上，代表他嫡系力量的蓝色区域依旧被代表各方势力的杂色所包围、切割。
他拿起一支朱笔，在长治、晋城两个点上，用力地画了两个醒目的红圈。然后，笔尖悬停，开始在脑海中勾勒林砚规划的蓝图：以晋兴银行为触角，在太原、榆次、太谷、平遥、大同、运城、临汾，一个个重要的府县节点上，落下红色的标记。
每落下一个标记，都意味着将有一家灯火通明的晋兴分行拔地而起，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护行保卫团悄然进驻，一张以银行为核心、串联起地方武力和行政触角、并最终带动实业扎根的巨网，将开始编织。
他仿佛看到，这些红色的节点如同燎原的星火，在山西大地上蔓延、连接。那些代表割据势力的杂色区域，将被这红色的网络无声地渗透、包围、挤压，最终要么融入，要么消散。
“借商行之名，掩兵锋之实……”
“以金钱开道，夺警权之要……”
“银行、保安、警察、实业，四位一体……”
林砚昨夜清晰的话语在耳边回响。阎长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深沉而充满期待的笑意。这笑意中，有对林氏父子能力的激赏，有对破局之路豁然开朗的畅快，更有对三年后那个铁板一块、根基深厚的山西的无限憧憬。
他提起朱笔，在地图边缘的空白处，饱蘸浓墨，挥毫写下四个遒劲大字：
“润物无声”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这四字，既是他对林砚方略精髓的概括，也是他对自己未来三年施政的最高要求。
将朱笔掷于笔架，阎长官负手立于窗前，眺望着远方。太原城的轮廓在冬日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他心中的棋局，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晋兴银行，这把由他亲手锻造并赋予无上权柄的金融利刃，已然出鞘！它携着公债售罄的赫赫威名，带着督军府全省通行和自建武装的护身符，更肩负着财政唯一合作的滔天权柄，即将以不可阻挡之势，刺向山西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阎长官仿佛已经看到，三年后的今天，这张地图将被一片象征着绝对掌控的、统一的红色所覆盖。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中，似乎已能嗅到那来自未来的、根基深厚的泥土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