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您行不行？（2/2）

轮椅左侧的铜质铆钉突然蒙上水雾，晨露不知何时已在金属表面凝结成珠，折射出两个扭曲的倒影。

远处的云雀群突然变换阵型，翅膀拍打声惊醒了休憩的树蜥。那小小的生灵迅速爬过陈问天脚边的石块，鳞片在日照下泛出青铜器的光泽。

穆恩的视线追随着树蜥消失的方向，那里有株被雷劈过的古松，焦黑的树干上正抽出嫩绿的新枝。

少年弯腰拾起一枚松果，指腹抚过鳞片间空荡的果腔。几粒去年的种子从中滚落，在腐殖土上发出蚕食桑叶般的轻响。

穆恩轮椅的皮革扶手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里发黄的棉絮，像道愈合多年又突然迸裂的旧伤。

阳光偏移角度，将两人影子拉长交织在铺满落叶的地面。

陈问天的影子边缘泛着毛茸茸的光晕，而穆恩的轮廓则被轮椅切割成锐利的几何图形。

一片梧桐叶飘落在影子交界处，叶脉的阴影在地面编织出精密的蛛网。

林间一道斜阳穿过枝叶的缝隙，恰好落在轮椅与布鞋之间的落叶层上。

穆恩松弛的眼睑微微颤动，目光落在陈问天身后那株雷击木上——焦黑的树干内部已经腐朽中空，却从裂缝中斜生出三枝新杈，每根枝条顶端都簇拥着油亮的嫩叶。

少年的剪影与枯木重叠，新生的绿意在他肩头跳动，仿佛古老预言中涅槃的图腾。

轮椅扶手上的雕花突然剥落一块碎木，露出内里被虫蛀蚀的孔洞。

穆恩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覆盖上去，指腹摩挲着凹凸不平的蚀痕。

这细微的动静惊动了栖息在扶手上的凤尾蝶，斑斓的翅膀扑扇时抖落鳞粉，在阳光下幻化成细碎的金沙。

陈问天弯腰拾起一根断枝，断面处年轮显示出奇特的纹理——外层年轻的木质紧密匀称，内里老旧的芯材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他指尖凝聚一抹魂力，淡金色的光晕渗入木材裂缝，那些龟裂的纹路竟开始缓慢弥合，如同岁月倒流的河床。

少年指尖的木纹突然亮起微光，那些修复的裂痕处萌发出细小的绿芽。

穆恩浑浊的瞳孔微微扩大，看见自己映在少年眸中的倒影——轮椅上的佝偻老者与记忆里叱咤风云的龙神斗罗重叠，如同老树上将落未落的最后一片枯叶。

山风转向的刹那，满地的梧桐叶突然翻飞起舞。

穆恩的轮椅在这阵风里轻轻晃动，轮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片银杏叶飘落在穆恩膝头，叶缘还带着初生的锯齿。

老人拾起叶片时，注意到自己手背的皱褶间竟也萌发着相似的纹路。他忽然轻笑出声，藏在皱纹里的百年沧桑化作眼角的细碎星光。

与此同时，陈问天手中那截枯枝突然迸发出炫目的绿光，抽出的新枝缠绕成冠冕的形状。

暮色四合时，最后一缕光线聚焦在休憩的老者与少年之间。

“你说我收你为徒怎么样？”

“您行不行？”

针锋相对的老人笑了起来，锐意盎然的少年温和起来。

有时候惺惺相惜，其实也未必在于时间的早晚。

为了史莱克学院，穆恩能够妥协一切，也同样能够强势的横推一切！

为了自己的史莱克学院，陈问天能够接受一切，也同样能够销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