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洛明城(1/2)
年过完了,天气晴和透亮,元照一行便决意动身离开。
这天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元照她们已将行囊收拾得妥妥当当,马车也早早套好了,四匹骏马的蹄子在地上轻轻刨着,透着几分整装待发的急切。
王喜儿拎着个沉甸甸的粗布包袱,快步上前,双手将包袱稳稳塞进元照手里,语气诚恳地说道:
“元姑娘,这是我刚做好的干粮,时间急,就只能准备这么点,你们带着路上吃,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可千万别嫌弃。”
元照她们在此借住的这些时日,不仅时常带孙家人吃香喝辣、改善伙食,还特意传授了一套外家拳法给孙有田。
虽说没有内功心法相辅,这套拳法不能帮助孙有田成就什么武林高手,但只要他勤加练习,强身健体绰绰有余,日后上山打猎也能省力不少。
正因如此,孙家人对元照一行感激涕零,早已把她们视作恩人。
“多谢嫂子费心,我们正愁路上缺些吃食,这份心意我们欢喜得很,哪会嫌弃。”
元照眉眼带笑,欣然接过包袱,指尖触到包袱上残留的余温,暖意漫上心头。
话音刚落,孙小蝶就扎着两个羊角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她小手紧紧抱住王喜儿的大腿,探出小脑袋,仰着红扑扑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噙着水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
“铃儿姐姐,你真的要走了吗?小蝶好舍不得你呀。”
金铃俯下身,笑着抬手揉了揉孙小蝶的脑袋,语气温柔地说道:
“小蝶要乖乖的,以后多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她们这一分别,山高水远,日后怕是难有再见的机缘了。
“嗯~小蝶一定听话!”孙小蝶重重地点了点头,泪珠却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孙有田挠了挠后脑勺,黝黑的脸上透着几分憨厚的局促,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讷讷说道:
“元姑娘,别的客套话我也不会说,就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平安安的。”
元照微微颔首,抬手朝着孙有田郑重抱了抱拳,目光扫过一旁的王喜儿和老妇人,语气诚恳:“孙大哥,王嫂子,大娘,你们也多保重身体!”
“保重!保重!”孙家人齐声应和,目光追随着马车,满是不舍。
一番情意浓浓的道别之后,元照她们陆续登上马车。
阿青轻轻一抖缰绳,马车轱辘轱辘作响,缓缓朝着村外驶去。
马车驶出小福村,城外的风带着几分清冽,外面驾车的阿青挺直脊背,扬声朝着车厢内喊道:
“姐姐,咱们现在就直接去洛明城吗?”
“去!!!”马车里传出元照斩钉截铁的声音。
洛明城是一座距离小福村不远的小城,莫云庭当初便是在那里身负重伤,拼尽全力一路逃到了小福村附近,才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自从太皇太后执掌朝政之后,莫云庭之父莫关山便得到了重用,一路平步青云,现如今已官至兵部尚书,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作为莫关山的长子,莫云庭自幼文武双全,自然也成了太皇太后眼前的红人,深得信任。
此次莫云庭离京,正是受了太皇太后的密令,专程前来洛明城暗中查案。
此前太皇太后就曾收到一封密报,信中言明洛明城的境况十分诡异。
按理说,但凡有人聚居的地方,难免会有磕磕绊绊的纷争,打打杀杀的事件也在所难免。
可太皇太后翻阅历年洛明城呈送到大理寺的卷宗时,却发现这座城池竟“太平”得反常。
不仅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要案发生,就连偷鸡摸狗之类的琐碎小事都寥寥无几,简直称得上是百姓和乐、风调雨顺的人间仙境。
可这怎么可能呢?太皇太后心中疑虑丛生,便有了派人参查的念头。
于是太皇太后便密令莫云庭悄悄带人前往洛明城,查明其中的蹊跷。
谁知道,莫云庭一行人抵达洛明城后,没几日便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番探查之下更是心惊——整个洛明城,上到县令、县丞这般的父母官,下到捕快、小吏等底层衙役,竟全都被人暗中控制了。
而操控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元照她们已经打过多次交道的长生会。
当初追杀莫云庭,欲将他灭口的,也正是长生会的教徒。
若非同行的护卫们拼死抵抗,舍命将他护送出城,他恐怕早就已经命丧洛明城。
而元照她们之所以执意要去洛明城,正是因为据莫云庭所说,洛明城早已被长生会暗中占据,成了他们秘密制造活尸的罪恶基地。
他们会从各地暗中掳掠、运送人口到洛明城,再在这些无辜者体内植入特制蛊虫,硬生生将他们转化为没有自主意识、只知杀戮的活尸。
长生会那支令人闻风丧胆的活尸大军,便是这么来的。
事实上,在摸清洛明城的大致情况后,莫云庭心中已然生出更深的疑虑——长生会的秘密据点,恐怕远不止洛明城这一处。
马车一路疾驰,不多时便抵达了洛明城的城外。
马车稳稳停在城外茂密的树林里,枝叶遮天蔽日,正好隐匿身形。
元照掀开车帘一角,远远望着不远处巍峨的洛明城城门,城楼上旌旗招展,城门下人流往来,看似与寻常城池无异。
她随即扭头对着车厢内的莫云庭说道:“云庭大哥,你和铃儿还有若檀嫂子在这里等候,我和阿青进城探查一番。”
莫云庭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却还是郑重点头:“好,你们务必小心。”
元照微微颔首,语气笃定:“放心吧,我们会多加留意。”
阿青转头看向金铃,眼神带着几分叮嘱:“铃儿,好好照顾莫伯伯。”
金铃挺直小小的身板,一脸郑重地点头,眼神坚定:“放心吧,师父。你和师伯早去早回,我会看好莫伯伯的。”
阿青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与元照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闪,便朝着洛明城的城门口快步走去。
黑蝎、大白蛾、黑玉蜂都被留下保护金铃他们,阿青身边只随身带着金环鬼面蛛和焚髓焱,以备不时之需。
到了城门口之后,姐妹俩放缓脚步,混在人群中仔细观察,发现这里表面看上去与普通的城池并无二致。
只见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进城贩卖的商贩,也有背着行囊出城远行的旅人,秩序井然。
姐妹俩不动声色地跟着其他进城的商贩一起,递上些许入城费,便很顺利地进入了洛明城。
洛明城中。
冬日的暖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均匀地铺在青石板路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泽,映得两旁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愈发鲜亮夺目。
年节虽过,红灯笼的残红尚未褪去,有些灯笼的边角还凝着细碎的冰碴,在日光下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添了几分冬日的清冽。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纷纷开门纳客,门板开合间传来吱呀的声响,透着几分烟火气。
杂货铺的木门敞开着,掌柜的踩着木凳,踮着脚尖,正小心翼翼地擦拭货架上的灰尘,瓷碗、竹篮、农具等物件摆放得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不远处的点心铺飘出浓郁的甜糯香气,刚出炉的枣泥糕、桂花酥冒着袅袅热气,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掌柜的手脚麻利地用油纸将点心仔细包好,递到踮着脚尖、满眼期待的孩童手中。
孩童接过油纸包,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大口,香甜的糖霜沾在嘴角,浑然不觉,蹦蹦跳跳地跑向牵着手等候的爹娘,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路人们大多穿着厚实的棉袍,领口袖口缝得严严实实,抵御着冬日的寒意。
也有家境殷实之辈,裹着华贵的羊毛披风,领口袖口露出簇新的绸缎镶边,行走间透着几分体面。
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担子两头挂着针头线脑、糖人泥偶等小物件,嗓子里喊着清亮婉转的吆喝,声音穿透人群,格外引人注意。
阿青看着街道两旁热闹祥和的景象,忍不住凑近元照,压低声音说道:“姐姐,你看多热闹啊,家家户户安居乐业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有哪里不对。”
元照目光扫过人群,眼神锐利,同样低声回应:“真的没有不对?你再仔细看看。”
阿青闻言,便收起了好奇的神色,再次仔细地观察起城中的情况来,目光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不多时便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姐姐,这城里竟然一个乞丐都没有!”她眉头微蹙,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现在距离先帝去世不过短短几年。
当年先帝在位时,朝政混乱,赋税繁重,把整个大梁折腾得民不聊生,流民四起。
就算后来太皇太后及时出手整治朝纲,轻徭薄赋,可积弊已久,哪能立竿见影?
各地的乞丐和流民虽一直在减少,但数量依旧不少,寻常城池里总能见到几分踪影。
可这洛明城里,却连半个乞丐的影子都寻不到。
不仅没有乞丐,就连平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混混和流氓也不见半个踪影。
这种本就无人在意的群体,就算莫名失踪了,也不会有人过多过问,所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看来这洛明城果然不对劲。”阿青忍不住低声说道,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
“再看看再说,先摸清情况。”元照缓缓点头,语气沉稳。
随即元照和阿青便装作寻常路人,在城里慢悠悠转悠了许久,目光暗中观察着各处动静。
时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傍晚。
就在姐妹俩打算找一处客栈暂时落脚,住上一晚再做打算时,突然一队捕快押着几个犯人,从她们不远处昂首阔步地经过,捕快们腰间佩刀,神色严肃。
阿青突然脚步一顿,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用眼神示意元照看向走在最前方的捕头,低声说道:“姐姐,你看那人!”
此时那捕头已经快要走远,后背对着元照,看不清面容。
元照便疑惑地问道:“那人怎么了?”
阿青鼻翼微动,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芙蓉膏的味道,很淡,但绝不会错。”
阿青常年与药草打交道,对各类药物的气味格外敏感,嗅觉比元照要敏锐得多,自然不会判断失误。
元照闻言,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随即低声说道:
“走,跟上去看看。”
随即姐妹俩便收敛气息,如同两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队捕快的身后,一路尾随着他们来到了县衙门口,看着那捕头与其他捕快说说笑笑地走进了衙门。
不过没过多久,那捕头便独自一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府衙,口中还哼唱着轻快的小曲儿,脚步轻快,透着几分惬意。
此时已然到了下衙的时候,这捕头自然是径直回家去了。
捕头的家住在城中一处位置不错的巷子里,院落不算奢华,但青砖黛瓦,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看便知家境还算殷实。
他刚走到院门口,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踮着脚尖在门口探头张望,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小男孩一看到他,立刻眼睛一亮,像只小炮弹似的飞奔到他跟前,仰着小脸喊道:“爹,你回来啦!”
捕头脸上瞬间堆满慈爱的笑容,弯腰一把将小男孩抱起,高高举过头顶,又笑着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双手稳稳扶住孩子的小腿。
小男孩顿时高兴地又笑又叫,小胳膊小腿胡乱挥舞着。
“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听娘亲的话?”捕头笑着问道,声音温柔得很难让人把他跟芙蓉膏这种东西联系到一起。
“嗯!孩儿可乖了,今日还帮娘亲干活了呢!”小男孩得意地拍了拍小胸脯,声音脆生生的。
“是吗?我的儿真乖!”捕头笑着夸赞道,语气中满是宠溺。
父子俩说说笑笑地进了院门,不多时,院内便飘出了女人的说话声、孩子的嬉笑声,还有饭菜的香气,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只看这些表象,实在像极了幸福美满的寻常人家。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夜里,万籁俱寂,唯有几声犬吠偶尔划破夜空。
原本正在熟睡中的捕头突然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满是挣扎,浑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艰难地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还在熟睡的妻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咬咬牙,轻手轻脚地起身下床,生怕惊醒妻儿。
接着,他又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来到了隔壁的偏屋。
他走到一张旧木桌前,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在抽屉底部的暗格里摸索片刻,最终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和一杆烟枪,随即扶着桌子,颤抖着手点燃了烟枪。
烟枪点燃的瞬间,暗褐色的芙蓉膏在火光明灭中缓缓化作缕缕青雾,带着一股甜腻中裹着苦涩的奇异香气,顺着捕头的口鼻缓缓钻入肺腑。
他原本颤抖不止的身躯骤然一僵,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瘫坐在桌前的木椅上,双眼半眯,瞳孔渐渐涣散,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一抹痴迷又恍惚的笑容,脸上的挣扎与痛苦瞬间烟消云散。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青雾缭绕中,胸腔里的灼痛感、四肢百骸的酸麻感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腾云驾雾般的极致快意——仿佛踩在云端之上,浑身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往日缉捕盗贼的疲惫、养家糊口的压力,甚至白天在街头强撑的威严与体面,都在这氤氲的烟雾中消融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纯粹的舒坦。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烟枪光滑的枪杆,指腹细细划过冰凉的铜箍,眼神迷离得像是失了魂魄一般,嘴里喃喃自语,含糊不清的音节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好……好得很……比神仙还快活……真是快活……”
可这虚假的快活不过持续了片刻,随着烟膏的效力渐渐消退,一股钻心的痒意突然从骨髓深处冒了出来,如同潮水般顺着经脉迅速蔓延至全身,痒得他浑身难受。
他猛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抓住桌椅的边缘,指甲深深嵌入木头的缝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额头上的汗珠瞬间滚成了串,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衫。
他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原本平和的面容扭曲得狰狞可怖,眼白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一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还……还要……还不够……再来点……”他喘息着,眼神变得急切又疯狂,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
他不顾手指被烟锅烫得发红,慌忙又往烟枪里添了些芙蓉膏,动作急促而狼狈。
火苗再次亮起,青雾重新缭绕,他的理智早已被蚀骨的瘾头彻底吞噬,只顾着贪婪地吸食着,连窗外悄然掠过的两道黑影都未曾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烟膏再次耗尽,他才迷迷糊糊地收起烟杆和那包芙蓉膏,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回抽屉的暗格。
就在他扶着桌子,打算返回房间继续睡觉时,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朱捕头,你刚刚吸食的,可是芙蓉膏?”元照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谁?!”突如其来的身影和声音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
他浑身一哆嗦,连忙后退数步,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警惕,双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这大晚上的,佩刀自然不可能在身上。
“朱捕头,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阿青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盯着他,再次追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
“你们到底是谁?深夜闯入我家,想要做什么?”朱捕头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喝道,却依旧没有回答阿青的问题,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试图看清她们的来历。
只是他刚刚吹灭了油灯,此时房间里光线昏暗,只能借助窗外的月光,隐约看到两人的轮廓。
阿青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看来不先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了。”
话音刚落,她便轻轻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响在屋内回荡。
随即朱捕头便听到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细小的虫豸在暗处爬行。
朱捕头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身后的木桌挡住去路,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窜头顶。
很快他便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裤腿往上爬,带着细密的痒意。
他刚想伸手拍打,小腿后侧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细针狠狠扎入,紧接着便是火辣辣的灼感,瞬间蔓延开来。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眉头拧成一团,冷汗瞬间从额角渗出。
这痛感来得又快又烈,没有丝毫缓冲,顺着经脉疯窜而上,直钻骨髓深处。
骨头发烫发胀,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炙烤着,每一次脉搏跳动都带着牵扯般的钝痛,仿佛骨头要被烧裂开来。
经脉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浑身肌肉僵硬发酸,连抬手的力气都难以凝聚,呼吸也变得沉重滞涩,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吸入了滚烫的火星,灼烧着喉咙与肺腑。
一时间,冷汗顺着他的额角、脊背滚滚而下,瞬间浸透了里衣与外袍,贴在身上又黏又凉,却丝毫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灼热。
这种痛感尖锐又绵长,简直堪比长久不吸食芙蓉膏后的戒断之痛,疼得他浑身抽搐,眼前阵阵发黑。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牙齿死死咬着下唇。
尽管疼的要死,但他还是压抑着即将冲出口的嘶吼。
他怕惊醒里屋熟睡的妻儿。
“说不说?”阿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呃……啊……”朱捕头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脸色因极致的痛苦而涨得通红,又迅速褪去血色,最终变得惨白如纸。
可他依旧死死咬着牙关,哪怕下唇被咬破,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也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
阿青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倒是条硬气的汉子,可惜骨气用错了地方。”
突然,她眼珠子一转,语气陡然变得阴恻恻的,带着几分吓唬的意味:
“你能咬牙硬撑,可别忘了,里屋还有你的妻儿。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得住。顺带告诉你,这种疼可是能疼死人的哦~已经不止一个嘴硬的人生生疼死在了我的手上。”
“你敢!!!”朱捕头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原本压抑的痛苦瞬间被滔天的愤怒与恐惧取代,“我跟你拼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从地上窜起,不顾浑身剧痛,张开双臂就朝着阿青扑去。
可阿青身形何等敏捷,见状只是轻轻侧身,脚下微微一勾,同时伸出脚尖,精准地踹在他的膝盖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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