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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舌姑奶奶的手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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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娘咧!

这什么鬼地方?

空气里一股子驴粪混合着劣质香粉的味儿,像谁他妈的把整个唐朝的垃圾堆倒进了二十一世纪的香水瓶。

青石板路被晒得冒油,踩上去黏糊糊的,像踩在一条刚死的鲶鱼肚皮上。

客栈木头招牌被虫蛀得稀烂,“同”字少了个点,活像缺了门牙的老妓女在咧嘴傻笑。

两盏灯笼在风里晃荡,泼洒出病怏怏的红光,照得门口那摊积水像一汪脓血。

我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热浪裹着葱花味、汗臭、还有他妈的什么百年老醋的酸气扑面而来,差点把我熏一跟头。

一个娘们儿叉腰站在柜台后面,手指头戳着账本,一口陕西腔像打机关枪:“额说展堂!你这账目咋算的嘛!昨日进项三两五钱,今日支出二两八钱,咋还能亏出个窟窿来咧?”

旁边那瘦高个伙计,手指头绞着抹布,赔笑:“掌柜的,这不郭芙蓉打碎俩碗,莫小贝偷吃半斤蜜饯,吕秀才夜读熬灯油……”

“放屁!”娘们儿一跺脚,“灯油钱能从菜钱里扣?你当额是瓜皮?”

墙角阴影里,个青衣姑娘正拿块抹布有气无力地擦桌子,每动一下都像要了她的命。

另一个胖厨子从厨房探出脑袋,油光满面地嚷:“掌柜的!新炖的肘子快好了,尝咸淡不?”

柜台边,个书生摇头晃脑:“子曾经曰过,治大国如烹小鲜,理财亦然……”

“曰你个头!”娘们儿抓起算盘虚晃一下,书生缩脖躲了。

我穿着我那身皱巴巴的西装套裙,口袋里揣着个破笔记本。

我是个记者。

《江湖八卦周刊》的特约撰稿人。

主编拍着桌子吼:“去同福客栈!挖点猛料!佟湘玉是不是克夫命?白展堂到底偷过多少户?郭芙蓉的排山倒海能不能劈开砖头?读者就爱看这个!”

可去他妈的猛料。

这地方看起来连只像样的蟑螂都养不活。

“这位……女客官?”那瘦高个伙计凑过来,眼神在我身上溜一圈,“打尖还是住店?”

他手指头细长,关节突出,摆弄抹布像摆弄什么宝贝。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我……找灵感。”

“灵感?”擦桌子的青衣姑娘猛地抬头,眼睛一亮,“小郭姐姐!她说找灵感!”

那叫郭芙蓉的姑娘把抹布一摔:“灵感?我这有的是!看招——排山倒海!”她对着空气推一掌,袖口带风,差点扫到旁边书生的鼻子。

书生扶了扶眼镜框:“芙妹,稍安勿躁。这位姑娘眉宇间隐有文气,想必是位女学士?”

“学你个头!”郭芙蓉瞪他,“吕轻侯,一边子曰去!”

那胖厨子拎着勺出来:“啥零感?饿不?刚出锅的馒头,管够!”

我胃里一阵抽搐。

操。

这就是江湖闻名的同福客栈?

一群神经病。

柜台后的娘们儿——佟湘玉——扭着腰过来,上下扫我:“额说姑娘,你这身打扮……不像本地人嘛。打哪来?做啥营生?”

我下意识捂紧口袋:“我……写字的。”

“写字?”白展堂眼睛一亮,“代写家书?诉状?还是……情书?”他搓手,“咱这业务熟!”

佟湘玉推开他:“去去去!展堂你少添乱!”又对我笑,“姑娘,额看你这气色,是缺碗热汤面。大嘴,下碗面去!多放辣子!”

胖厨子李大嘴应声钻回厨房。

我像个木桩子被按在长凳上。

郭芙蓉凑过来:“写字的?是不是那种……话本先生?专写侠客美女私奔那种?”

吕秀才挤开她:“非也非也!此乃着书立说,藏之名山,传之后世……”

“传你个头!”郭芙蓉拍他后脑勺,“上次你写那什么《论语新解》,卖出去三本,两本还是我买的!”

莫小贝从楼梯缝里钻出来,糖葫芦糊一脸:“小郭姐姐!是不是有说书的来了?我要听孙悟空大战猪八戒!”

佟湘玉揪她耳朵:“听啥听!作业写完了么?昨日先生又捎信,说你逃学掏鸟窝!”

“额错咧额真滴错咧……”佟湘玉开始抹眼泪,“额就不该嫁到这地方,不然也不会沦落到被个小姑子气死……”

白展堂忙递毛巾:“掌柜的,淡定,淡定!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我坐在这一片鸡飞狗跳中间,笔记本硌着大腿。

操他妈的猛料。

这地方需要的是镇定剂,不是记者。

李大嘴端面出来,油花汪亮,辣子红得吓人。

“趁热吃!”他咧嘴笑,“咱这汤头,祖传秘方!比对面醉仙楼强十倍!”

我挑一筷子,味道……居然不错。

辣得扎实,香得蛮横。像这地方,粗糙,但活生生。

“怎么样?”佟湘玉凑近,“额这店,别看小,五脏俱全!江湖上的朋友,都给几分薄面!”

我咽

“那可不!”她挺胸,“童叟无欺!价格公道!就是……”她压低声音,“最近生意淡,愁死个人咧。”

白展堂插嘴:“掌柜的,咱不是刚接了王员外家的寿宴?”

“接个屁!”佟湘玉翻了个白眼,“他非要咱用象牙筷子,咱上哪找去?最后用了竹筷,差点没把桌子掀了!”

郭芙蓉哼一声:“要我说,直接排山倒海,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吕秀才摇头:“暴力非解决之道。子曰……”

“子曰再多,能当饭吃?”李大嘴擦着勺过来,“要我说,还是得菜好。就我那红烧狮子头,当年怡红楼的头牌吃了都流眼泪!”

“流泪是咸的吧?”白展堂嘀咕。

我看着这一屋子人,像看一台锣鼓喧天的破戏。

每个人都在唱念做打,生怕冷场。

可戏台子是漏的,演员是瘸的,观众就我一个。

还他妈是买错票的。

“姑娘,”佟湘玉给我添茶,“你真是写字的?能不能……给额这店写点啥?宣传宣传?”

她眼睛亮得吓人,像看见救命稻草。

我捏紧笔记本。

主编要的是“佟湘玉夜会神秘客”“白展堂旧案揭秘”。

不是他妈的开业广告。

“我……尽量。”我含糊道。

莫小贝爬我边上,糖渣掉我裙子上:“姐姐,你会写武功秘籍不?我想当五岳盟主,就像上回……”

佟湘玉捂她嘴:“闭嘴!嫌不够丢人?”

白展堂打哈哈:“小孩胡扯!啥盟主不盟主的,都是江湖朋友抬爱!”

我挑眉。

有戏。

“五岳盟主?”我掏笔记本,“听说莫小贝姑娘……师承名门?”

瞬间安静。

郭芙蓉咳嗽。

吕秀才望天。

李大嘴钻回厨房。

佟湘玉干笑:“娃儿瞎闹!啥盟主,就是孩子们过家家,扔石子玩……”

扔石子能扔出盟主?

骗鬼呢。

我笔尖发痒。

这才对味。

秘密。

遮掩。

欲言又止。

这才是猛料的前戏。

“佟掌柜,”我压低声音,“听说……华山派的岳先生,来过贵店?”

佟湘玉脸一白。

白展堂一步挡前头:“姑娘打听这干啥?陈年旧事,早翻篇了!”

他眼神警惕,手指无意识蜷缩,像在摸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盗圣的本能?

我笑:“随便问问。江湖传闻,说岳先生在这……输了不少钱?”

“谁说的!”郭芙蓉跳起来,“那是公平比武!小贝靠实力赢的!”

“实力?”我记一笔,“比如……屋顶上有人学乌鸦叫?”

死寂。

连厨房的剁菜声都停了。

吕秀才脑门冒汗:“此乃……战术!兵不厌诈!”

李大嘴探头:“啥乌鸦?我咋没听见?”

佟湘玉一拍大腿:“额错咧额真滴错咧……就不该让娃儿掺和这些破事……”

戏台子要塌。

我心跳加速。

对。

就这样。

撕开缝,让脓流出来。

“所以,”我慢条斯理,“莫小贝这五岳盟主,是骗来的?”

“放屁!”一声吼从楼梯口炸开。

祝无双系着围裙,拎着锅铲,脸涨通红:“不许你诬蔑小贝!那是……那是策略性调整!”

连她都急了。

好。

很好。

我合上笔记本。

“各位,”我起身,“《江湖八卦周刊》下期头条,有了。”

他们僵住。

像一排被点穴的木偶。

佟湘玉手指发抖:“你……你是记者?”

“特约撰稿人。”我微笑,“笔名‘毒舌姑奶奶’。”

白展堂喉结滚动:“那个专写名人丑闻的毒舌姑奶奶?”

“如假包换。”

郭芙蓉拳头硬了:“你诈我们?”

“是你们请我吃面的。”我指空碗,“等价交换。”

沉默。

只有莫小贝舔糖葫芦的咂嘴声。

然后。

佟湘玉突然笑了。

不是哭惨的笑,是冷的,带刃子的笑。

“额当是谁。”她慢悠悠坐下,“原来是城里来的大记者。”

她给白展堂使个眼色。

白展堂瞬间变脸,堆笑:“哎呦!早说嘛!姑奶奶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展堂,上茶!最好的碧螺春!”

吕秀才扶了扶眼镜:“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子你妈!”郭芙蓉踹他凳子,对写!看江湖人信你那张破嘴,还是信我们同福客栈的口碑!”

李大嘴举勺出来:“咋了?菜不行?我重做!”

祝无双拉他耳语,他眼瞪圆:“记者?哎呦喂!姑奶奶!我这有新研制的冰糖肘子,赏脸尝尝?”

戏台子又敲锣打鼓了。

换戏码。

改捧角了。

我冷笑:“不必。料够了。”

转身要走。

“姑娘。”佟湘玉叫住我。

她没哭,没闹,腰板笔直。

“你写额克夫,写展堂偷窃,写小贝骗人,都行。”她说,“但写完了,你得加一句。”

“什么?”

“同福客栈的茶,是热的;馒头,是实的;人,”她一字一顿,“是站着活的。”

我愣住。

这词儿。

不像她水平。

白展堂接话:“就是!咱这可能破,但童叟无欺!姑娘你摸摸良心,那碗面,收你一分钱没?”

确实没。

辣子还加倍了。

郭芙蓉抱臂:“排山倒海劈不开砖头,但能劈歪心眼!”

吕秀才点头:“然也!君子坦荡荡……”

“坦你个头!”郭芙蓉又拍他。

我站在那,门缝漏进的风吹我后颈。

操。

这什么展开?

不该是跪地求饶,或武力威胁吗?

这伙人……不按剧本走。

莫小贝把糖葫芦递我:“姐姐,你写呗!反正他们都叫我魔头,不差这一回。”

她眼睛亮晶晶,没一点阴霾。

像说今天太阳不错。

我捏着笔记本,边角硌手。

主编的胖脸在眼前晃:“要劲爆!要颠覆!读者就爱看英雄跌粪坑!”

可这伙人……

本来就在粪坑里扑腾,还自以为在游泳。

颠覆个屁。

“额知道,”佟湘玉轻声说,“你们写字的,要吃饭。额不怪你。”

她掏出一小块碎银,放桌上。

“这是茶钱。”她说,“文章发了,记得给额留一本。”

我盯着那银子。

脏兮兮,带着油烟味。

够我吃三天饱饭。

也能买断这点可怜的真相。

去他妈的真相。

这世道,真相不如个肘子实在。

我推开银子。

“面钱抵了。”我扯张纸,刷刷写几行,拍桌上。

“这啥?”佟湘玉愣。

“下期头条。”我拉开门,“自己看。”

我走出去,没回头。

背后死寂。

然后爆发出佟湘玉的尖叫:“‘同福客栈:江湖最后的热汤面’?!这啥标题?!”

白展堂嚷:“姑奶奶!这不对吧!说好的猛料呢?”

郭芙蓉喊:“你咋不写我的排山倒海?!”

我走进七侠镇的夕阳里。

风还是腥的。

路还是黏的。

但那碗面的辣味,还烧着喉咙。

操。

这差事,搞砸了。

主编得撕了我。

可去他妈的吧。

有时候。

粪坑里,也能开出花来。

哪怕只是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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