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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带卡帧时,我掉进了同福客栈的火种协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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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儿现在是真成砖头了。

可我隐隐觉得,我和那个像素世界的联系,并没因为这破鼠标的牺牲而断绝。

它更像是个……钥匙孔,而我,不知怎么的,已经卡在这个孔里,出不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惊弓之鸟。

剪别的片子时还好,一旦画面里出现任何类似情景喜剧的构图,或者听到罐头笑声,我手指头就下意识一抽。

我怕了。

我怕哪天正剪着美食节目,郭芙蓉突然从一盘红烧肉后面蹦出来,或者邢捕头卡在新闻主播的提词器里慢动作眨眼。

但生活总得继续。

房租要交,屎一样的网大项目还得接。

老板又甩给我一摞素材,这次是个低成本仙侠剧,特效糙得跟网页游戏似的。

我认命地打开工程文件,拖动时间线。

绿幕前,男女主正上演生离死别。

男的叫夜华(山寨版),女的叫浅浅(低配款)。

夜华抱着奄奄一息的浅浅,仰天长啸:“浅浅!我不要这万里江山,我只要你活着!”

演技浮夸,表情扭曲。

我习惯性地撇嘴,随手在效果控件里调了下色,想把男主那身廉价戏服的颜色压暗点,别那么扎眼。

就在我拖动“饱和度”滑块的瞬间——

【滋——】

一声轻微的、只有我能听见的电流声划过耳膜。

屏幕上山寨夜华的脸,极其诡异地模糊了一下。

不是画面故障那种模糊,是……他整张脸的轮廓像水滴入油一样,荡漾开一圈涟漪,五官有那么零点几秒的溶解,然后又迅速凝聚回来。

但凝聚回来的那张脸……不对了。

眉毛好像粗了点,眼神里那夸张的悲痛淡了些,甚至嘴角天生向下撇的那个弧度,都他妈微妙地改变了。

整个人……顺眼了那么一丢丢。

或者说,更接近我脑子里对“英俊侠客”的模板了。

我手僵在触摸板上,汗瞬间就下来了。

操。

不是只有《武林外传》。

是……是所有我经手的东西?

我不信邪,颤抖着手指,找到女主浅浅的特写镜头。

她正闭着眼,眼角挤出一滴透明的……看起来像甘油冒充的眼泪。

我选中这个镜头,尝试给她加一点“美颜”,磨个皮。

意念微动,想象着拖动“纹理”和“柔光”参数。

【……参数调整中……】

女主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细腻,那滴假眼泪也显得晶莹了些。

但与此同时,她头顶那塑料感十足的发钗,镶嵌的“宝石”闪烁了一下,色泽变得温润,仿佛真的有了点玉石的质感。

我猛地向后一仰,剪辑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实锤了。

我他妈……成了一个人形后期插件!

一个活着的、行走的、意念驱动的美图秀秀加特效软件!

而且效果还不限于屏幕内?

能隔着次元壁给道具打光?

这发现让我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之前在同福客栈,好歹还有个“世界”的边界感。

现在倒好,边界消失了。

我坐在二十一世纪的剪辑室里,却能随意“涂抹”任何一个我经手的影视作品,甚至可能……影响现实?

恐慌之后,一种荒诞的、病态的兴奋感,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如果……如果我能控制这种“能力”呢?

我看着屏幕上那对还在咿咿呀呀的山寨男女主。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不再满足于调整颜色和皮肤。

我选中了男主夜华接下来那句台词:“浅浅,等我,踏平了那魔窟,我便来寻你!”

这句话他念得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我尝试……给他“配音”。

不是真的录,而是在意念里,想象着一种更低沉、更饱含痛苦与决绝的声线,覆盖掉他原本的声音。

我屏住呼吸,按下播放键。

“……踏平了那魔窟,我便来寻你!”

声音出来了。

还是演员的原声,但……音色没变,语气和节奏全变了!

那股虚假的激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沙哑和坚定,甚至能听到一丝极力掩饰的颤抖尾音。

完美!

我心脏狂跳,像刚跑完百米冲刺。

但没等我高兴两秒,屏幕右下角,原本应该显示文件信息的地方,突然蹦出一行极小的、不断闪烁的红色代码:

#ERRoR:Audio_Eotion_odule_override_detected.Ref:cLIp_7781_A03.Fgged.

被标记了?!

几乎同时,我放在桌面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老板打来的。

“喂?剪子(老板给我起的外号),”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疑惑,但又带着点兴奋,“你刚才传过来的仙侠剧小样我看了……卧槽,你小子可以啊!”

“什么时候偷偷进修了?这段男女主对戏,感觉……感觉对了!尤其男主最后那句,有点味儿了!”

“你咋弄的?是不是找了哪个大神做了声音后期?”

我喉咙发干,支吾着:“啊……就……随便调了调音轨,加了点混响……”

“牛逼!”老板显然没多想,语气激动,“就这么弄!保持这个水准!这片子有戏!”

“对了,还有个急活,一个广告片,客户贼他妈难搞,点名要你剪,说明天就要看初版,资料发你了,你赶紧弄!”

挂了电话,我看着屏幕上那行已经消失的红色错误代码,冷汗涔涔。

这能力不是免费的。

它在某个我不知道的“系统”里,留下了痕迹。

我点开老板发来的广告片资料。

是个高端矿泉水广告,画面唯美,模特逼格很高。

要求在冰川、溪流等自然画面中,凸显水的“纯净”与“生命力”。

我硬着头皮开始剪。

吸取教训,不敢再做大动作,只是规规矩矩地拼接镜头,调整节奏。

但当我把一段展示水滴从冰川融化的冰棱上滴落、汇入溪流的慢镜头组合在一起时,那种“本能”又来了。

这段画面本身很美,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灵魂”。

我下意识地,用意念轻轻“抚摸”过那些水流的光泽,试图让它们看起来更……“清澈透亮”,更有“流动的韵律感”。

效果立竿见影。

屏幕上的溪流仿佛被注入了真实的生命力,水光的折射变得更加自然灵动,水滴坠落的轨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美。

甚至,我好像隐约闻到了一股……冰川边缘特有的、混合着冰雪和岩石的冷冽气息?

【……环境质感微调完成。嗅觉模拟信号轻微溢出。】

又一行提示闪过,这次是黄色的。

我瘫在椅子上,看着那条仿佛能流出屏幕的溪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破班,真是越来越他妈没法上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活得像个小偷。

不,像个带着放射性物质的病原体,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把身边的世界给“污染”了。

剪片子时,我精神高度紧张,得像拆弹专家一样,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引发“灵异事件”的意念波动。

给综艺节目加花字,我死死控制住脑子,生怕一个念头滑脱,给嘉宾脸上p个同福客栈的鸡毛毽子上去。

可越是压抑,那些念头就越他妈活蹦乱跳。

看到颜色饱和度不够,就想给它“提亮”;听到干瘪的音效,就想给它“灌点混响”。

我甚至开始怀疑,街上那些广告牌格外醒目、网红店的食物照片格外诱人,是不是也有我这样的“人形插件”在暗地里动了手脚?

这世界,到底有多少看不见的“剪辑师”?

疲惫和恐惧像两条毒蛇,缠得我喘不过气。

我试着请假,把手头活儿都推了,老板在电话那头吼得震天响,语气暴躁:“剪子!你他妈撂挑子?这几个项目甲方催命呢!你可是咱这儿的顶梁柱!”

“……是不是累了?行,放你两天,就两天!回来请你去捏脚!”

顶梁柱?我他妈现在像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关机,拔网线。

我把自己锁在家里,拉上所有窗帘,试图切断一切与外界信号的连接。

安静,我需要绝对的安静。

可那“能力”却像耳鸣一样,在绝对的寂静中反而更加清晰。

我甚至能“感觉”到隔壁夫妻在看什么电视剧——一部哭哭啼啼的家庭伦理剧,那女主角的哭声尖锐得像是能刮破耳膜。

我下意识地一个念头闪过:“小声点……”

【……音频增益调节:-3db……】

隔壁的哭声真的瞬间减弱了!

我操!隔空?隔着一堵墙?!

这玩意儿根本不讲物理定律了!

我惊恐地看着自家的墙壁,仿佛它能透出隔壁电视的蓝光。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我得做点什么,至少,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福客栈是起点,也许答案还在那里。

我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重新打开了电脑,点开了那卷该死的《武林外传》母带。

这次,我没急着剪辑,而是像个考古学家,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

尤其是那些群戏、背景板、角落里的细节。

我看到第四十七回,佟湘玉回忆杀那段。

画面闪回她刚嫁到七侠镇,客栈还没开业,院子里堆满杂物。

镜头一角,有个极模糊的、靠在墙边的旧梳妆镜。

镜子里,反射出一个不是佟湘玉、也不是任何已知角色的、穿着现代夹克衫的模糊侧影!

我心脏骤停一瞬。

那侧影……他妈的眼熟!

我猛地扭头看旁边玻璃柜门上自己的模糊倒影。

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有点像。

我又往前倒,找到莫小贝逃学去西凉河那集。

河边草丛里,有个一闪而过的、绝不属于明朝的、亮蓝色的塑料瓶盖!

这些“穿帮镜头”,以前看只觉得是剧组疏忽,现在再看,却像是这个世界不堪重负的裂缝,是另一个现实维度渗透进来的“杂质”!

一个更疯狂的猜想浮现出来:也许,根本不是我“卡进”了《武林外传》。

而是《武林外传》这个世界,本身就不稳定,它是一个……不断被后期修改、打满补丁的漏洞百出的项目!

而我,这个倒霉的剪辑师,在接触母带的过程中,不知怎么的,获得了部分“修改权限”,成了这个破烂项目的“临时维护员”?

所以白展堂会腰疼,所以吕秀才能“看见”我,所以我能影响其他片子——因为我手里的“权限”,本质上是对“虚构世界”底层数据的微调能力!

这能力就像一把螺丝刀,能拧紧松动的螺丝(修复道具),也能不小心捅出更大的窟窿(引发系统错误)!

这个发现让我浑身发冷。

如果真是这样,那“同福客栈”就不是唯一的异常点。

任何我经手的影视作品,都可能因为我的“维护”或“误操作”,变得岌岌可危,甚至……与现实进一步混淆?

就在这时,我家门铃响了,催命一样。

我浑身一僵,警惕地走到猫眼前往外看。

门外站着楼下的邻居大妈,手里端着一盘水果,脸上堆着笑:“小剪啊,在家呢?阿姨切了点水果,给你尝尝鲜。”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哎哟,谢谢阿姨。”我勉强挤出一个笑。

大妈把水果递给我,却没走,眼神往我屋里瞟,压低声音,语气神秘:“小剪,阿姨问你个事儿啊……”

“你这两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唱戏?还是陕西腔的?咿咿呀呀的,怪瘆人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血都凉了。

陕西腔?唱戏?!

大妈看我脸色不对,连忙摆手,语气慌张:“哦,没听到就算了,可能是我看电视声音开太大了……你忙,你忙哈!”

说完,像是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快步下楼去了。

我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手里的果盘,里面最大最红那个苹果上,靠近果蒂的地方,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像是被什么尖利东西划出来的痕迹。

那痕迹,细细看去,像极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同”字。

侵蚀,已经开始了。

不再局限于我的屏幕,开始渗透进我所在的这个“现实”。

我看着那个苹果上的刻痕,又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空。

下一个“穿帮”的,会是什么?

我看着那个苹果上的刻痕,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那不是巧合。

绝不可能是。

“同”字。同福客栈的“同”。

这破世界不仅在我脑子里阴魂不散,现在开始在我家水果上搞雕刻了?

我猛地将那个苹果扔进垃圾桶,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炭。

后背紧紧抵着门板,冷汗浸湿了t恤。

楼下大妈听到的陕西戏腔……苹果上的刻痕……侵蚀的速度在加快,范围在扩大。

从视觉、听觉,现在蔓延到了……实物?

或者说,是某种能影响实物的“信息残留”?

不能再躲了。

躲在家里,等着这诡异的侵蚀把我彻底吞没?

等着某天早上一睁眼,看见佟湘玉坐我床头问我“睡醒咧”?

操!

我猛地站起身,冲回电脑前。

屏幕还定格在母带文件上,佟湘玉那张带着算计精明的脸,此刻看起来无比刺眼。

根源在这里。

答案,或者说,控制这失控局面的方法,一定还隐藏在这卷该死的母带里。

我不是什么“临时维护员”,我是那个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傻逼,现在得想办法把盒子关上。

这次,我不再小心翼翼地查看,而是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我拖动进度条,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搜寻着任何不寻常的“噪点”、“穿帮”、或者逻辑上说不通的地方。

我不是在欣赏剧情,我是在解剖一个系统,寻找它的漏洞和后台入口。

我看到第十八回,郭芙蓉和祝无双比赛干活那集。

背景里,吕秀才的账本上,墨迹有一次极其短暂的、不自然的晕染,像是信号干扰。

我看到第三十二回,白展堂做梦自己成了锦衣卫,梦境边缘的景物有明显的、低分辨率的贴图重复。

我看到第五十六回,李大嘴研究新菜谱,那本破书上有一个瞬间,闪过几行绝非菜名的、扭曲的符号,像是损坏的字体文件。

这些细微的异常,以前都被我当作无关紧要的瑕疵忽略了过去。

但现在,在我这个“感染者”眼中,它们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如此醒目。

我尝试着,不再是用意念去“修改”它们,而是去“接触”、“读取”这些异常点。

当我的意念集中在那本菜谱闪过的扭曲符号上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混杂着葱油和糊锅底味道的信息流,伴随着几段破碎的画面——李大嘴挠着头、灶台上冒起的黑烟——涌入我的脑海。

【对象:李大嘴.菜谱-破损数据片段读取。关联事件:烹饪失败。】

有用!

我精神一振,像个在沙漠里快渴死的人终于找到了水源。

我开始疯狂地、系统地扫描整卷母带,捕捉每一个微小的错误和异常。

吕秀才账本上的墨迹晕染,带来的是【对象:吕轻侯.账本-数据冗余。关联事件:算账错误。】

白展堂梦境边缘的低分辨率贴图,带来的是【对象:白展堂.梦境-渲染资源不足。关联事件:噩梦惊醒。】

我像一只织网的蜘蛛,将这些破碎的、看似无关的信息流一点点串联起来。

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在我脑中形成:这个“同福客栈世界”,确实是一个庞大、古老、且极不稳定的数据构造。

它运行了太久,积累了太多的错误和冗余,就像一个满是补丁和内存泄漏的远古程序。

我的“能力”,本质上是对这些错误数据的感知和微调权限。

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

我猛地想到那最开始的黑屏,那个诡异的、穿着戏服扭动的弹窗广告——“同福客栈沉浸式体验游”。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广告。

那是一个……接口?一个陷阱?

我尝试在网络上搜索这个广告,相关信息寥寥无几,像被刻意抹去过。

只有一个极其冷门的、界面粗糙得像上世纪产物的论坛里,有一条几个月前匿名用户发的帖子,标题是:“有没有人看过一个‘同福客栈’的弹窗,点进去就黑屏?”

帖子内容只有一句话:“我好像卡住了,能听到他们说话,闻到味道……怎么办?”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我不是第一个。

这个“漏洞百出的项目”,它在主动寻找“维护员”?

或者更糟……它在寻找“宿主”?

我必须找到切断联系的方法。

既然能读取这些错误数据,那能不能……删除?

或者,至少是“屏蔽”它对我现实世界的影响?

我再次将意念集中到那些异常点上。

这次,我不再是温和地接触,而是带着强烈的排斥和“拒绝”的意志。

我想象着有一道防火墙,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这些试图渗透过来的数据流彻底隔绝在外!

【警告:尝试建立反向信息隔离……权限验证……】

【错误:核心关联权限缺失。无法执行隔离操作。】

【提示:检测到高浓度异常数据纠缠。建议进行“深度清理”或“系统重置”。】

深度清理?系统重置?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随便能按的按钮。

尤其是在一个可能拥有自我维护意识的“世界”里。

“重置”会不会把同福客栈那帮人也一并抹掉?

虽然他们可能只是一堆数据,但……

我脑子里闪过祝无双浅浅的笑,莫小贝狡黠的眼神,白展堂偷偷给我倒酒的样子……

操!我居然会对一堆像素点产生同情?

但“深度清理”呢?清理什么?怎么清理?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母带。

那些错误数据……它们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寄生虫”,或者“癌细胞”。

我的“修复”能力,之前只是治标不治本地把它们抚平、掩盖。

而“深度清理”,或许意味着要将这些错误的根源找出来,彻底……删除?

这很冒险。

删除关键的错误数据,会不会引起整个系统的连锁崩溃?

就像抽掉一块积木,导致整个高塔坍塌?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更强烈的侵蚀征兆发生了。

我正在厨房烧水,水壶发出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扭曲、拉长,变成了佟湘玉那标志性的、带着陕西腔的抱怨:“额滴神呀——这日子没法过咧——”

我手一抖,水壶差点打翻。

紧接着,我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屏幕自己亮了起来,上面不是熟悉的屏保,而是快速闪烁、扭曲的同福客栈大堂的画面,夹杂着刺耳的、像是金属刮擦的噪音。

窗外的天色,也在那一瞬间,诡异地暗沉了一下,仿佛被拉上了一层油腻腻的、同福客栈厨房抹布颜色的滤镜,虽然只有一刹那,但足够让我毛骨悚然。

它们等不及了。

或者说,这个正在死机边缘挣扎的“世界”,正在不顾一切地试图抓住我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或者“替死鬼”)。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我冲回电脑前,双手重重按在键盘上。

眼神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些被我标记出来的异常数据点。

“深度清理”……妈的,拼了!

我闭上眼睛,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

不再针对某个具体的异常点,而是将我的意念,像一张大网一样,撒向整个《武林外传》的母带数据流。

我要找到那个最核心的、最根源的“错误”!那个可能是一切开始的“原初bUG”!

意念如同潜入深海的探测器,在庞杂混乱的数据洪流中穿梭。

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气味扑面而来——佟湘玉的算计、白展堂的轻功、郭芙蓉的排山倒海、吕秀才的子曰、李大嘴的锅勺、莫小贝的糖人、祝无双的温柔……

这些构成了“同福客栈”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同风暴般席卷我的意识。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就在我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在数据流的极深处,一个与其他所有数据都格格不入的、散发着强烈“错误”和“不兼容”气息的“节点”,出现在我的感知中。

它不在任何一集的正片里。

它隐藏在片头曲之前,那短暂的黑场与杂音之中。

那是一段……极其微弱、被反复覆盖和删除过的、不属于《武林外传》任何角色的、男人的叹息声。

伴随着这声叹息的,是一段扭曲的、几乎无法辨认的、仿佛从水底传来的画面碎片:一只颤抖的、沾着墨迹的手,正在一张泛黄的纸上写着什么。

纸上隐约有几个字……

我凝聚起最后的精神力,像一把手术刀,猛地刺向那个“原初bUG”节点!

【警告!尝试访问核心异常数据!】

【触发最高级别防御机制!】

【系统……错乱……纠错程序……强制……运行……】

眼前的电脑屏幕瞬间被刺眼的红色错误代码覆盖!

整个房间的灯光疯狂闪烁!

窗外传来邻居惊恐的叫声和汽车防盗铃尖锐的鸣响!

我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的吸力,从屏幕深处传来!

不是把我拉进同福客栈,而是要把我的意识,彻底撕碎、吞噬进那片数据的混沌之中!

我死死抓住桌沿,指甲几乎要劈开,对抗着那股力量。

就在这时,那个隐藏在片头之前的、叹息的男人声音,再一次,无比清晰地,直接在我脑海深处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解脱:

“记录者……编号零柒……任务失败……‘客栈’原型机……已失控……滋……保留火种……”

“火种”?什么火种?

没等我想明白,那股吸力骤然增强到极致!

我最后看到的,是屏幕上炸开的一片纯白的光芒。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仿佛永恒的寂静。

眼前的白,是那种医院墙壁特有的、毫无生气的惨白。

我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像是有人用钝器一下下敲打着我的太阳穴。

鼻腔里消毒水的气味异常刺鼻,但更诡异的是,这股味道底下,隐隐缠绕着一丝熟悉的、混合着葱花香和油腻抹布的气息。

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如释重负的惊喜:“醒了!医生,他醒了!”

我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一张略显憔悴却难掩关切的脸。

是林姐,我那个总催我交稿的编辑。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怎么了?”

林姐递过来一杯水,语气带着心疼:“你在剪辑室里晕倒了,昏迷了三天!医生说你是过度疲劳和精神紧张导致的虚脱。”

“你说你,剪个片子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样?”

剪辑室?

晕倒?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般涌来——定格的佟湘玉、诡异的黑屏、像素化的同福客栈、失控的“深度清理”、还有那声来自数据深渊的叹息……“记录者编号零柒……火种……”

那不是梦。

我猛地抓住林姐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吃了一惊,语气急切:“外面……外面现在怎么样?”

林姐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愣了一下才说:“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啊。”

“哦,对了,你昏迷这几天,出了件怪事,好多人的电子设备,尤其是老一点的电视、电脑,老是莫名其妙地播放一部很老的古装喜剧,叫……叫什么《武林外传》,关都关不掉,邪门得很!”

“专家说是中了什么新型病毒……”

我的心猛地一沉。

侵蚀,已经从不起眼的角落,蔓延到了公共层面。

林姐压低了声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咱们社里准备再版的那套《武林外传》原着小说,清样都出来了,结果所有校对员都反馈,书里多出了一些……原本没有的章节和细节。”

“写的全是客栈日常,什么佟湘玉抠门的新花样,白展堂怕老鼠之类的,逼真得吓人……可作者明明早就封笔了啊!”

书籍……内容在被自动“续写”?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语气急切:“我的东西呢?我的包,我的电脑?”

林姐扶住我,语气劝诫:“都在家里,警方检查过,没什么异常。你别急,先好好休息……”

休息?我再休息下去,怕是整个世界都要“同福客栈”化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名小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

她看起来很年轻,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但就在她低头核对药单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她白色护士帽下露出的鬓角处,别着一枚极其眼熟、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略显廉价的塑料珠花——那形状,像极了祝无双头上常戴的那一款。

我的血液几乎凝固。

护士似乎察觉到我灼热的目光,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感觉好点了吗?该吃药了。”

她的语气、神态都无比正常。

唯有那枚珠花,在灯光下闪烁着格格不入的光泽。

是巧合?还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我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接过水杯和药片,假装吞咽。

我必须冷静。

那个“原初bUG”提到的“火种”是什么?“客栈原型机失控”又意味着什么?

我是“记录者”,还是“火种”,或者……是下一个“宿主”?

出院手续办得异常迅速。

林姐还想送我回家,被我坚决拒绝了。

我需要独处,需要思考。

站在医院门口,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城市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割裂感。

广告牌上模特的笑容,似乎比平时更夸张了几分,带着点郭芙蓉式的“排山倒海”的莽撞;街边小吃摊传来的香气里,隐约掺杂着李大嘴厨艺那种浓油赤酱的粗犷;甚至远处广场上鸽群起飞的轨迹,都莫名让我想起白展堂那蹩脚的轻功。

这种侵蚀并非翻天覆地,而是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无声无息地扩散,修改着现实的底色。

只有我这个“感染者”能察觉到那微妙的不协调。

我快步走回公寓楼,每一步都感觉沉重。

楼下大妈看到我,眼神有些躲闪,没再提什么陕西戏腔,只是匆匆点头而过。

她手腕上那条新买的丝巾,印着俗艳的大花图案,风格像极了佟湘玉的审美。

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灰尘、电脑散热和过期外卖的气味扑面而来。

但在这之中,确实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寺院里那种廉价桂花线香的味道——佟湘玉有时会点来求财神。

我的电脑还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开机键。

屏幕亮起,正常进入系统。

桌面背景是我之前随手设的星空图。

我犹豫了一下,点开了存放《武林外传》母带的硬盘分区。

文件夹还在。

但当我尝试双击打开时,弹出一个错误提示:“文件路径无效或文件已损坏。”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母带……消失了?还是被“隐藏”了?

我不信邪,尝试用数据恢复软件进行扫描。

进度条缓慢移动,我的心也悬在半空。

突然,软件界面卡顿了一下,然后,一个极其简陋的、仿佛是doS时代留下的文本文件,被强制弹了出来,文件名是乱码,修改日期赫然是——1985年7月15日。

远早于《武林外传》电视剧拍摄的年代。

我颤抖着点开那个文件。

里面只有寥寥几行字,像是某种实验记录:

【项目编号:tL-86-Inn】

【状态:原型机(失控)、高传染性、高拟态、叙事锚点稳固】

【观测记录者:零柒(信号丢失IA)】

【最后指令:若监测到“火种”共鸣,启动紧急协议“归栈”。授权代码:埋藏于“欢笑”之中。

【警告:勿与“锚点”产生深度情感联结!重复,勿……滋滋……】

文字到这里中断,后面是大量的乱码。

我的手心全是汗。

原型机失控……高传染性……叙事锚点……归栈协议……欢笑中的代码……

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可怕的图景:《武林外传》并非简单的电视剧,它更像是一个意外泄露的、拥有自我复制和修改现实能力的“叙事病毒”,或者说,一个失控的“世界原型”。

而同福客栈,就是它在现实世界中固化的“锚点”。

而我,因为那次黑屏和后续的操作,成为了能与这个“原型机”产生共鸣的“火种”。

我的“修复”能力,或许根本不是恩赐,而是……一种更深层次融合的开始?

是“病毒”在利用我完善自身,还是“原型机”在本能地寻找“维护者”?

“勿与锚点产生深度情感联结”。

我想起祝无双的那个眼神,想起白展堂递过来的那壶酒,想起莫小贝维护无双时的义愤……

我的心猛地一抽。

难道我对那些“像素点”产生的微妙情感,正是加速这一切的关键?

“启动紧急协议‘归栈’”……

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一个召唤恶魔的咒语。

是要我回到那个像素世界,去面对一切的源头吗?

可“归栈”的“栈”,是哪个“栈”?是数据层面的“客栈”,还是……物理意义上存在的某个地方?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简陋的文本文件,投向那个不合时宜的修改日期——1985年7月15日。

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片段闪过脑海。

几年前,我曾参与整理一批老旧影视资料,在一份关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地方电视台实验性节目制作的泛黄档案里,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项目名称,叫什么“……客栈计划”,但因为档案残缺,具体内容已不可考。

难道……

我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身体的虚弱,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冲出门去。

我必须去市档案馆,必须去查证!

1985年7月15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所谓的“原型机”,是否在现实世界中,也曾留下过真实的烙印?

城市的喧嚣在耳边模糊成一片背景噪音。

我快步走在街上,感觉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对话,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同福客栈特有的、既真实又滑稽的滤镜。

这个世界,正在被悄无声息地“同化”。

而唯一的线索,或许就埋藏在几十年前的一堆故纸堆里。

我抬起头,天空湛蓝,却仿佛能看到一层无形的、正在缓缓收拢的、由笑声和市井烟火气构成的巨大罗网。

“归栈……”我喃喃自语,脚步更快了。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市档案馆坐落在这座城市的老区,一栋五十年代的苏式建筑,灰扑扑的墙面爬满了常青藤,像一座刻意被遗忘的纪念碑。

午后的阳光在这里也变得沉静、肃穆。

我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一股陈年纸张、灰尘和轻微霉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瞬间冲淡了萦绕在我鼻尖那股若有若无的桂花油味,让我精神稍振。

阅览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管理员靠在椅子上打盹。

我的脚步声在空旷高耸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管理员被惊醒,眯起眼睛,语气带着被打扰的不悦:“查什么?”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想查一下……八十年代中期,大概是1985年左右,本地电视台或者相关文化单位的一些实验性项目档案。”

“可能涉及一个叫‘客栈’或者类似名称的计划。”

管理员浑浊的眼睛扫过我,慢悠悠地指向角落里一排深绿色的铁皮柜:“八五到八七年的部分项目摘要和批复文件在那边,没电子化,自己翻吧。”

“记得戴手套。”

我道了谢,走向那排档案柜。

柜门发出生涩的“嘎吱”声,仿佛开启了一段尘封的岁月。

里面堆满了牛皮纸档案袋,标签上的字迹大多已经模糊褪色。

我小心翼翼地翻找着,手指拂过那些脆弱泛黄的纸页,时间的气息浓郁得几乎让人窒息。

“地方戏曲数字化尝试……”“早期计算机图形学应用……”“群艺馆文艺汇演资料……”一个个看似无关的项目名称从我眼前掠过。

我的心脏在期待与恐惧中煎熬着,既怕一无所获,又怕找到的东西超出我的承受能力。

突然,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正式标签的牛皮纸袋吸引了我的注意。

它被塞在一堆“广播电视技术革新”的文件最底层,袋口没有密封,只用一根白色的棉线随意地缠着。

抽出里面的东西,只有寥寥几页纸,是那种老式打字机敲出来的油印文件,字迹有些模糊,边缘还带着油墨晕开的痕迹。

抬头一行字,让我的呼吸瞬间停止:【关于“情境构筑原型机-tL-86-Inn”第一阶段测试的中止说明及后续处理意见(内部传阅,绝密)】

日期:1985年7月20日。

我的心跳如擂鼓。

找到了!真的存在!

我强压住激动,快速浏览下去。

文件用语非常官方、晦涩,但结合我之前获得的信息,大致能读懂其中的意思:

……项目旨在利用早期计算机模拟与潜意识投射技术,结合传统叙事艺术,构建高沉浸度、高互动性的“情境模型”,用于心理治疗、教育培训及文化传播等领域……

……原型机tL-86-Inn基于“同福客栈”这一民间故事蓝本进行初步构筑……

……于1985年7月15日进行首次真人意识连接测试,测试员编号零柒……

……测试过程中,原型机表现出超预期的环境拟真度与情感模拟能力,但同时出现严重的不稳定现象……

……测试员零柒报告称“难以区分模拟情境与现实边界”,并观察到模拟角色(“佟湘玉”、“白展堂”等)出现超出预设剧本的自主行为交互……

……更严重的是,测试结束后,原型机并未按预设关闭,其核心叙事逻辑表现出强烈的“自我维持”与“现实吸附”倾向,开始微弱地影响测试环境周边的物理规则及人员感知……

……确认为“原型机失控”……

……经研究决定,立即无限期中止tL-86-Inn项目。

所有相关数据封存,物理载体(据信是几盘特制的磁性录像带)进行隔离处理……

……建议对测试员零柒进行长期心理评估与隔离观察……

文件末尾的“处理意见”部分,有几个字的字迹明显不同,是用钢笔后添上去的,显得格外突兀:【零柒失踪。载体去向不明。所有接触者签署保密协议。此事封存,永不开启。】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纸张发出簌簌的响声。

原来如此!一切都有了解释!

《武林外传》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电视剧!它是一个失控的、拥有可怕活性的“情境构筑原型机”!

那几盘作为“物理载体”的母带,不知为何流落了出来,甚至被当成了普通电视剧的拍摄素材?

或者,后来拍摄的《武林外传》电视剧,根本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到了这个失控原型机泄露出的“叙事辐射”影响而产生的衍生品?

而那个测试员零柒,他失踪了?

他最后那声叹息,“记录者……任务失败……保留火种……”难道我就是他保留的“火种”?

通过某种方式,将这种与原型机的“连接权限”或者说“诅咒”,传递给了我?

“归栈”协议……是要我回到那个失控的原点,去解决这一切吗?

可怎么回去?那几盘作为载体的母带又在哪里?

我猛地想起那行手写的提示:“授权代码:埋藏于‘欢笑’之中。”

欢笑?同福客栈最大的特征就是欢笑,那些市井的、温暖的、没心没肺的笑声……

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手指几乎是自己动了起来,点开了《武林外传》的片头曲。

当那熟悉的、欢快又带着点无厘头的“嘿~兄弟!”响起时,当画面里闪过佟湘玉抠门的表情、白展堂怂怂的样子、郭芙蓉莽撞的排山倒海时……

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放松或怀念,而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就在片头曲即将结束的瞬间,在最后一句“这世界有太多不如意,但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唱响,画面即将切入正片的那一帧黑场中——我集中全部精神,像之前读取数据错误一样,将意念沉入其中。

来了!

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的信息流,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无数角色混杂在一起的欢笑声、吵闹声,冲进了我的脑海!

在这片信息的风暴中心,一个由纯粹光影构成的、不断旋转的、类似旧式客栈门扉的复杂图案,一闪而过!

【紧急协议“归栈”验证中……检测到“火种”共鸣……授权代码(碎片1\/3)确认……】

【目标坐标锁定:tL-86-Inn核心叙事锚点-[七侠镇同福客栈天井古井]】

【通道稳定性:极低。预计通过时间:&*%¥#……】

【警告:非正常接入!可能引发叙事结构崩塌!现实锚定脱落风险极高!】

剧烈的头痛让我几乎晕厥,手机也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屏幕瞬间黑了。

但我顾不上了。

古井!同福客栈天井里的那口古井!那是“通道”!

管理员被我的动静惊动,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我苍白的脸和掉在地上的手机:“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慌忙捡起手机,勉强笑了笑,将那份绝密文件小心翼翼地塞回档案袋,放回原处。

手指接触到那粗糙的牛皮纸时,仿佛能感受到其下隐藏的、长达数十年的冰冷与寂静。

管理员随口问:“查到想要的了吗?”

我低声说,声音有些沙哑:“……查到了。也……更糊涂了。”

离开档案馆,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城市依旧喧嚣,但我看这个世界的眼光已经彻底改变。

街道、行人、车辆、广告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由那个失控原型机散发出的“叙事力场”之中,脆弱而虚假。

“归栈”的坐标已经明确。古井。

但我该如何“通过”?

像之前那样,依赖那个已经报废的鼠标,再次制造系统错误和混乱?

那太冒险了,上次就差一点让两个世界一起崩溃。

“授权代码(碎片1\/3)……”我回味着刚才脑海中的信息。

片头曲的“欢笑”只是三分之一?剩下的在哪里?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本市那家以“仿古”闻名的影视主题公园门口。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公园里传来各种影视剧主题曲和游客的喧闹声。

然后,我看到了它。

就在主题公园入口广场的侧面,一个明显是新搭建的、挂着红绸的仿古建筑轮廓。

巨大的广告牌上写着:“‘同福客栈’沉浸式体验区——即将盛大开幕!原汁原味,再现经典!”

广告牌的天井里,赫然有一口用塑料做出的“古井”!

我的脚步钉在了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现实世界的模仿……主题公园的复制品……这口仿制的古井,会不会因为聚集了太多游客对“同福客栈”的认知和情感,而正在变成一个……弱化的、不稳定的“次级锚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自动亮起,显示出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却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火种,归栈。”

我猛地抬头四顾,广场上人来人往,笑容洋溢,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的异样。

发信人号码是一串毫无规律的乱码。

它知道我在哪里。

它……在催促我。

我看着那口仿制的古井,又看看手机屏幕上那冰冷的四个字。

下一个“碎片”会在哪里?

是在这喧闹的主题公园里,还是在……那即将被“同化”的、我熟悉的现实深处?

我没有选择。

我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许……也是为了这个正在被悄然修改的世界。

我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无法开机的手机,像即将赴死的囚徒,迈步走向那片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乐园”。

每一步,都感觉离我熟悉的那个世界远了一步,离那个像素棺材般的同福客栈,近了一步。

古井就在前面。

是终点,还是另一个更加疯狂的起点?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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