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碎星渊下，自斩道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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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周在真界边缘险地“碎星渊”遭遇恐怖凶兽。
＞战斗中，他惯用的双修功法竟在关键时刻反噬，险象环生。
＞濒死之际，刘周发现一处残破古修士遗刻，赫然记载着斩断外道、重铸根基之法。
＞他咬牙自废双修根基，在凶兽再次扑来的刹那——
＞体内涌出纯粹浩瀚的武道真力，一剑斩出，竟引动星辰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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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星渊。
名字起得极贴切。刘周匍匐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巨大星骸碎片边缘，极目所望，只有无穷无尽的破碎与死寂。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深渊，而是真界边缘一处被恐怖力量撕裂、星辰残骸堆积漂浮的混乱绝域。巨大的岩石碎块，小的如房屋，大的堪比山岳，无声地悬浮在冰冷幽暗的虚空背景里。它们彼此碰撞，缓慢旋转，碎裂的棱角在不知从何而来的黯淡微光下，闪烁着金属或晶体的冷硬反光，如同亿万片破碎的镜子，折射出这片死亡之域永恒的孤寂。
空气稀薄得近乎于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冰冷和星尘的粗粝感。更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紊乱元磁之力，它们像无形的、带着锯齿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悄然缠来，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闯入者的护体罡气，试图侵入经脉，将血肉连同神魂一并碾磨成粉。
刘周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他紧贴冰寒刺骨的星骸岩石表面，体表覆盖着一层薄薄的、不断被元磁之力侵蚀又艰难维持的淡金色罡气护罩。每一次元磁乱流的加强涌动，都让这层护罩剧烈波动，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消耗着他本就所剩不多的真力。汗水刚刚渗出毛孔，瞬间就被极致的低温冻结成细小的冰晶，黏附在皮肤和破烂的粗布衣衫上。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进入真界已有数月，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初出小世界的微尘。碎星渊，是真界边缘赫赫有名的险地，也是资源与死亡并存的狩猎场。那些悬浮的星骸碎片深处，往往蕴藏着一些在狂暴能量和极端环境下才能诞生的奇异矿物或灵植，是淬炼法宝、炼制丹药的珍稀材料。但守护这些材料的，往往是适应了此地极端环境、凶戾无比的异种凶兽，或是同样在生死边缘挣扎、为了资源不择手段的真界修士。
刘周的目标，就在下方大约百丈外，一块相对稳定、形如巨兽獠牙的暗紫色星骸碎片根部。那里，几株通体暗紫、叶片边缘流转着微弱银芒的“蚀骨销魂草”正顽强地生长着。这种草蕴含剧毒，但若处理得当，却是炼制某些破除护体罡气、污秽法宝元灵奇毒的主药，价值不菲。足以换取他在附近一个名为“黑石集”的小型修士聚集点里，支撑一段时间的修炼所需。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每一次挪动手脚，都选择岩石最稳固的受力点，动作轻缓得如同羽毛飘落。元磁之力形成的乱流像无形的漩涡，拉扯着他的身体，必须全神贯注地调整罡气对抗。精神高度紧绷，神识化作无形的细丝，谨慎地探向四周的黑暗虚空和漂浮的碎石缝隙。任何一丝异常的灵力波动或空间扭曲，都可能预示着致命的危机。
就在他距离那几株蚀骨销魂草仅剩二十余丈，几乎能看清叶片上细微脉络之时——
轰隆！
毫无征兆！下方那块承载着灵草的獠牙状巨大星骸，猛地剧烈一震！仿佛有什么沉睡的巨物在核心处翻身。原本相对平静的元磁乱流瞬间狂暴了十倍！无形的力量如同亿万根钢鞭，狠狠抽打在刘周的护体罡气上！
“噗！”猝不及防的巨大冲击让刘周胸口如遭重锤，一口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护体罡气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光芒急剧黯淡，体表凝结的冰晶簌簌掉落。他反应极快，五指如钩，狠狠抠进身下的岩石裂缝，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乱流卷走。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显露。
只见那块獠牙星骸根部，坚实的岩石地面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撕裂，猛地向上拱起、破碎！一个巨大的、覆盖着厚厚暗红色角质层的头颅，带着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从地底悍然钻出！头颅形似巨蜥，但比例更加粗壮狰狞，一双车轮大小的竖瞳，是纯粹凝固的熔岩般的赤金色，冰冷、残暴，没有丝毫情感，瞬间就锁定了上方如同蝼蚁般的刘周！
紧接着是覆盖着嶙峋骨刺的庞大身躯！它奋力一挣，大片大片的星骸岩石如同朽木般崩裂四溅。当它完全爬出地面，显露在幽暗虚空背景中时，其庞大的体型令刘周瞳孔骤缩——身长绝对超过二十丈，四肢粗壮如殿柱，布满尖锐凸起的骨刺和厚重的暗红色鳞甲，一条覆盖着狰狞骨锤的长尾随意一扫，便将旁边一块房屋大小的星骸碎片轻易抽得粉碎！
“地脉魔蜥！”刘周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这是碎星渊外围区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几种凶兽之一！它们以星骸地脉中的元磁精粹和特殊矿物为食，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更天生拥有操控小范围元磁乱流的能力，在这片混乱之地如鱼得水。成年的地脉魔蜥，实力绝对达到了真界修士体系中的“融元境”巅峰！甚至更强！绝非他这种刚刚适应真界环境，连“凝真境”都尚未完全稳固的修士可以匹敌！
那熔岩般的巨瞳死死盯住刘周，显然将这个胆敢靠近它领地、觊觎它守护之物（蚀骨销魂草对于某些毒系凶兽也有吸引力）的小虫子视为了必杀的目标。它没有发出咆哮，只是张开布满森白利齿、如同小型山洞般的巨口，猛地一吸！
呼——！
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降临！周围紊乱的元磁之力仿佛受到了无形巨手的牵引，瞬间汇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带着无数细小电蛇的暗灰色漩涡风暴，朝着刘周疯狂卷来！风暴所过之处，较小的星骸碎片直接被卷入、绞碎！空气被彻底抽空，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真空死域！
生死关头，刘周体内的真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他毫不犹豫，身体如绷紧的弓弦般猛地向后弹射，同时双手在胸前急速结印。丹田深处，那一直被他视为快速提升捷径、此刻却隐隐感到一丝滞涩与不安的《阴阳和合真解》功法核心——一个由至阳与至阴两股真力交融形成的太极气旋，骤然加速旋转！
嗡！
炽热如熔岩的赤金色阳元真力与冰寒刺骨的幽蓝色阴元真力瞬间涌出丹田，沿着特定的复杂经脉路径奔涌，试图在他身前构筑一道兼具刚柔、流转不息的阴阳护盾。这本是他掌握的最强防御法门，在以往的战斗中屡试不爽。
然而，就在这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真力被强行融合、即将成型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丹田内那高速旋转的太极气旋核心，猛地一滞！并非外力干扰，而是源自功法运转本身根基的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致命的“不谐”！仿佛在真界这片更高层次、规则更加稳固严苛的天地中，这依靠阴阳媾和、采补外力强行提升凝聚的根基，其内在的瑕疵与虚浮，在超越极限的压力下，被无情地放大、暴露！
噗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浸入冰水！赤金与幽蓝两股真力在融合交汇的关键节点，竟然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和湮灭！非但没有形成预想中流转不息、防御强大的太极护盾，反而在刘周身前不到三尺之处，轰然炸开！
轰——！
一股混乱狂暴、充满撕裂性的能量冲击波，以刘周自身为中心，猛烈爆发开来！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内爆”威力惊人，远比外界的元磁风暴更为致命！
“呃啊——！”
刘周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自己功法反噬产生的爆炸狠狠掀飞！护体罡气在内外夹击下彻底崩碎，狂暴混乱的能量狠狠灌入体内！经脉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鲜血再也抑制不住，从口鼻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凄厉的血线。
更可怕的是，他身体失控，正朝着地脉魔蜥制造的那道恐怖的元磁风暴漩涡中心飞去！
熔岩巨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残忍戏谑。这渺小的猎物，竟如此不堪一击，甚至自己就炸了？它巨大的头颅微扬，吸力骤然再增三分！暗灰色的元磁风暴漩涡发出尖锐的厉啸，要将刘周彻底吞噬、撕碎！
千钧一发！死亡的阴影冰冷刺骨，瞬间淹没了所有感官。剧痛、混乱、惊骇……所有的情绪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都显得苍白无力。身体失控翻滚，视野被扭曲的暗灰色风暴充斥，那魔蜥熔岩巨瞳中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针，狠狠扎进灵魂深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皮肤在狂暴元磁之力的拉扯下寸寸欲裂，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内被功法反噬炸得一团糟的真力更是如同脱缰野马，在破损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不！绝不能死在这里！”一个近乎咆哮的念头在刘周濒临崩溃的意识核心炸响。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肉体的痛苦和内心的惊惶。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刺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身体还在倒飞，距离那死亡漩涡的核心不足十丈！腥风扑面，几乎能闻到元磁风暴中蕴含的毁灭气息。
没有时间思考，只有身体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锤炼出的本能反应。刘周强行提起一口几乎溃散的真力，不顾经脉的哀鸣，双手猛地向侧后方虚空狠狠一拍！
“给我转！”
砰！两股混乱的气劲在虚空中炸开，形成一股微弱的反推力。同时，他腰腹猛地发力，身体在高速旋转中强行扭出一个极其别扭、几乎要将脊椎折断的角度！
呼！
整个人险之又险地擦着元磁风暴最致命的漩涡边缘掠过！狂暴的乱流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将他破烂的衣衫撕扯成漫天碎片，暴露出的皮肤上更是被割开数十道深浅不一的血口，鲜血淋漓。巨大的拉扯力几乎将他半边身体都拽向漩涡深处，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被彻底卷进去。
然而，危机远未解除！
那地脉魔蜥见猎物竟从嘴边溜走，熔岩巨瞳中的暴虐瞬间被点燃！它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惊人敏捷，覆盖着骨锤的长尾如同攻城巨杵，撕裂空气，带着沉闷的呼啸，朝着刚刚稳住一点身形的刘周拦腰横扫而来！尾锤未至，那恐怖的劲风已压得刘周呼吸停滞，皮肤刺痛欲裂！
太快！太强！避无可避！
刘周双目赤红，一股狠戾之气冲上心头。躲不过，那就拼！丹田内残存的真力，连同那股因反噬而变得狂躁暴烈的《阴阳和合真解》之力，被他不管不顾地全部压榨出来，疯狂涌向右臂经脉！右臂瞬间膨胀了一圈，皮肤下青筋如虬龙暴起，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滚开！”他嘶吼着，右拳紧握，一层极其不稳定、时而赤金时而幽蓝、甚至夹杂着混乱黑气的罡气光芒包裹拳头，迎着那横扫而来的巨大骨锤，悍然轰出！
轰咔——！！！
拳与锤，渺小与庞大，不成比例的碰撞，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炸开，将周围漂浮的星骸碎片瞬间清空了一大片！
噗！
刘周如遭太古神山撞击，整条右臂传来密集如炒豆般的骨骼碎裂声！包裹拳头的混乱罡气瞬间炸散，拳头乃至小臂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他整个人被沛然莫御的巨力狠狠砸飞，如同出膛的炮弹，速度比之前更快数倍！
轰隆！一声巨响，他整个人狠狠撞进了数百丈外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大星骸碎片之中！坚硬的岩石表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深达数丈的人形凹坑，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开去。烟尘碎石弥漫。
“咳咳…咳…”深坑底部，刘周蜷缩着身体，每一次咳嗽都喷出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右臂软绵绵地耷拉着，彻底废了。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全身经脉火辣辣地剧痛，真力近乎枯竭，丹田内那个太极气旋黯淡无光，布满了裂纹，每一次微弱的旋转都带来钻心的痛楚。最糟糕的是，《阴阳和合真解》功法反噬带来的那种阴寒与灼热交织的混乱感，如同跗骨之蛆，在体内乱窜，疯狂侵蚀着他残存的生机。
完了吗？
意识在剧痛和冰冷的侵蚀下开始模糊。外面传来地脉魔蜥沉重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带着胜利者的残忍与戏谑，正一步步逼近这个深坑。它在享受猎物临死前的恐惧。
刘周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海洋中沉浮。死亡的冰冷触感，如同最粘稠的淤泥，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试图将他彻底吞噬。地脉魔蜥那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次落下都像是踩踏在他濒临破碎的心脏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它那低沉、带着血腥味的嘶吼，如同地狱的召唤，越来越近。
“要死了吗…像尘埃一样…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个念头虚弱地划过。
不甘！如同沉寂火山骤然喷发的熔岩，瞬间冲垮了所有软弱的念头！从凡人小世界挣扎而出，历经千辛万苦才打破囚笼，踏足这浩瀚真界，难道就是为了无声无息地葬身兽腹，成为这破碎星渊里一具无人问津的白骨？
“不！绝不！”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这咆哮点燃了残存的所有意志力，如同风中残烛，倔强地燃烧起来！
他猛地睁开被血污糊住的眼睛，视线模糊而摇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如同受伤的野兽，在深坑的底部艰难地挪动身体。碎石和尖锐的岩棱摩擦着伤口，带来新的剧痛，他却浑然不觉。左手唯一能动的手指，死死抠进身下冰冷坚硬的岩石缝隙里，拖着残破的身躯，一寸一寸，向深坑更幽暗、岩石更密集的角落挪去。每一次移动，都在身下留下刺目的血痕。
刚挪开丈许，将自己勉强藏在一块凸起的巨大岩石阴影之后——
轰！
一只覆盖着暗红色鳞片、前端长着三根巨大弯钩利爪的恐怖前肢，如同陨石般狠狠砸落在他刚才蜷缩的位置！大地猛烈震颤，碎石如同暴雨般迸射，砸在刘周藏身的岩石上噼啪作响。狂暴的气浪裹挟着浓烈的腥风，几乎将他掀飞。
地脉魔蜥那熔岩般的巨瞳，带着一丝疑惑和更深的暴怒，扫视着深坑底部弥漫的烟尘。它显然没料到这个气息奄奄的猎物还能动弹。它巨大的头颅低垂下来，鼻孔翕张，喷出带着硫磺味的灼热气息，仔细嗅探着坑底的每一寸空间。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刘周藏身的岩石阴影。
刘周死死屏住呼吸，将全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强行压制住紊乱的心跳和体内乱窜的混乱真力。身体紧紧贴在冰冷刺骨的岩石上，一动不动，仿佛自己也成了岩石的一部分。汗水混合着血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岩石上，瞬间冻结成细小的血珠。他能清晰地闻到魔蜥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感受到那庞大身躯移动时带来的气流变化。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就在那冰冷的目光即将扫到他藏身之处的刹那，魔蜥似乎被坑底另一个方向残留的浓烈血腥味吸引了注意力，巨大的头颅微微偏转。
机会！
刘周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左手猛地在地上一撑，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深坑底部一个被巨大落石半掩着的、仅容一人勉强钻入的狭窄缝隙扑去！动作迅捷得不像一个重伤之人，那是燃烧生命潜能换来的爆发！
嗖！
他的身体险之又险地擦着魔蜥再次拍下的利爪边缘，如同泥鳅般钻进了那幽深的裂缝！
吼——！！！
身后传来地脉魔蜥暴怒到极点的咆哮！恐怖的声浪震得整个深坑都在摇晃，碎石簌簌落下。巨大的利爪疯狂地扒拉着裂缝入口处的岩石，试图将其扩大。碎石飞溅，裂缝入口在可怕的力量下不断崩裂、扩大！
刘周根本不敢回头，也无力回头。他拖着残躯，在狭窄、黑暗、崎岖不平的裂缝通道中拼命向前爬行。通道曲折向下，弥漫着万年不散的阴冷和岩石粉尘的气息，尖锐的棱角不断刮擦着他遍体鳞伤的躯体，留下新的血痕。身后是魔蜥愤怒的咆哮和岩石不断被撕裂粉碎的巨响，每一次都如同死神的脚步在逼近。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的咆哮和挖掘声似乎被厚重的岩层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通道似乎也开阔了一些，斜向下延伸。刘周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极度的疲惫和重伤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意识再次模糊。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的刺痛。
就在他即将彻底昏死过去之际，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温润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投入的一缕微光，轻轻拂过他近乎枯竭的感知。
这波动…不同于狂暴的元磁之力，也不同于地脉魔蜥的凶煞之气，反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古老、平和与坚韧。
是什么？
求生的本能和对未知的警惕，让刘周强行提起最后一丝精神。他挣扎着抬起头，循着那微弱波动的来源望去。
前方通道的尽头，似乎有一个稍微开阔些的空间。借着不知从何处岩壁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仿佛某种矿物发出的幽蓝磷光，他隐约看到了一副令人心神剧震的景象——
一具人类的骸骨！
那骸骨并非随意散落，而是盘膝端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岩石之上。骨骼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温润玉色，在幽暗的磷光下流转着微弱却坚韧的光华，历经不知多少岁月，竟无丝毫腐朽迹象，反而透出一种不朽的韵味。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化为尘埃，但在其盘坐的膝前，似乎摆放着几件东西。最吸引刘周目光的，是骸骨身后那片相对平整的岩壁。
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纹路，而是被人以绝大的毅力、用某种尖锐之物，一笔一划，深深地镌刻进坚硬无比的星骸岩石之中！刻痕古朴苍劲，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即便隔着一段距离，刘周也能感受到字里行间透出的那股直指本源、斩断虚妄的凛然决绝之意！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刻字者最后的生命烙印和不灭的武道意志！
那微弱而精纯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具玉色骸骨和这些刻痕文字中散发出来！
刘周的心脏，在重伤垂死的虚弱中，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压过了肉体的剧痛。他挣扎着，用左手和膝盖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一步一步，向着那具骸骨和那片刻满文字的石壁挪去。
每靠近一步，那股温润平和的古老气息就浓郁一分，仿佛在抚慰着他体内狂暴的混乱真力和濒临崩溃的经脉。骸骨散发出的玉色微光，也似乎变得明亮了一些，柔和地照亮了这方小小的地下空间。
终于，他挪到了骸骨之前，仰起头，布满血污的脸庞上，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那片岩壁上的刻字。
文字是真界通用的古篆，笔画间带着一种难以模仿的沧桑道韵。开篇几行，字迹最为深重，力透石壁，带着一种大彻大悟后的决绝与悲怆：
“余，天衍宗末代弟子，玄真子。道基尽毁于‘万化归墟魔气’，道途已绝，寿元枯竭，困守此绝域残骸。恨！恨！恨！”
三个“恨”字，一个比一个深，一个比一个凌厉，几乎要破壁而出！刻痕边缘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刻写时倾注了无尽的悲愤与不甘。
“然，万载枯坐，观星骸生灭，感元磁流转，察己身之衰朽…终有所悟。”字迹到这里，变得沉稳而深邃，那股冲天的恨意沉淀下来，化为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
“吾道虽毁，然‘道’之本身，何曾毁之？昔年所习诸般妙法，皆如镜花水月，依托外物（灵根、丹药、双修炉鼎…），根基浮华。魔气噬道，非噬吾身，实噬吾所依之外壳虚影耳！”
“外道可依，亦可斩！虚基可筑，亦可碎！唯…真我灵光不昧，唯…己身意志不熄！此乃超脱一切法、一切相之根本种子！舍此之外，皆可弃，皆可…斩！”
“斩”字一出，笔锋骤然变得无比凌厉，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枷锁、粉碎一切虚妄的莫大勇气！
刘周看到这里，呼吸骤然停滞！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狠狠劈入他混乱的心神！外道可依，亦可斩！虚基可筑，亦可碎！这说的…这说的不正是他此刻的困境吗？！那《阴阳和合真解》，不正是他依仗的“外道”？那依靠双修采补、看似勇猛精进、实则隐患深藏的道基，不正是“虚基”？
他如饥似渴地往下看去，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石壁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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