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真界弱肉强食（2/2）
刘周瞳孔缩到了极致。
所有的愤怒、不甘、绝望，在这一刻，被那冰冷恐怖的悟性尽数吞噬、转化，提炼成唯一一个念头，一个基于绝对洞察后产生的、最简单直接、也最匪夷所思的应对方案——
他残破的身体，在那队长和另一名护卫戏谑的注视下，在那挥刀护卫看来绝无可能动弹的情况下，以一种微小到极致、扭曲到诡异的角度，猛地抽搐了一下。
像是濒死的痉挛。
恰好让开了颈动脉要害。
同时，他仅存的、凝聚了刚刚优化出的所有新生力量的一缕真气，依照那超绝悟性瞬间推衍出的、完美针对对方此刻功法运行唯一薄弱节点的路线，从一根几乎断裂的经脉末梢，艰难地、无声地刺出！
不是攻向刀，不是攻向人。
而是精准地、提前零点一瞬，点在了那护卫因扬刀发力而微微鼓胀的右脚踝某处无关紧要的穴道上！
力道微弱得可笑，连只蚊子都拍不死。
时机、位置，却妙到巅毫！
“呃？”
挥刀的护卫只觉得右脚踝像是被蚂蚁叮了一下，一股极其细微的酸麻感闪过，扬刀发力的完美节奏出现了一个微不足道、却无法忽视的凝滞。全身气血和真气的流动，被这突如其来、恰到好处的一刺，引得微微一乱。
刀势不可避免地偏斜了那么一丝。
噗嗤！
血光迸溅。
长刀狠狠劈下，却未能斩断脖颈，而是深深砍入了刘周的左肩锁骨，卡在了骨头里。
剧烈的疼痛袭来，刘周却哼都未哼一声，眼神冷静得可怕，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妈的！废物！砍个半死的人都砍不准？！”那小队长一愣，随即骂骂咧咧。
挥刀的护卫脸上挂不住，又惊又怒，猛地用力想要抽刀再砍。
就在此刻——
轰隆隆！！！
天地骤然失色！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分之一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苍穹之上，那万年不变的灰蒙被硬生生撕裂，无尽高远的虚空深处，亿万法则神链浮现，哀鸣、颤抖、然后崩断！难以描述的色彩疯狂奔流，交织成一幅幅开天辟地又终焉归墟的骇人景象。
一种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古老、至高、令人灵魂崩灭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碾压过整片天地！
葬尸谷深处，传来了无数恐怖存在惊惶欲绝的嘶吼与哀鸣，下一刻又死寂下去，仿佛被彻底抹除。
三个黑煞卫脸上的狞笑、怒骂、不屑，瞬间冻结，然后转化为极致的恐惧和茫然！
噗通！噗通！噗通！
根本无法承受这股威压，甚至生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三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山砸中，双膝狠狠砸进泥地里，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鲜血从七窍中飙射而出！
他们手中的刀掉落在地，身体筛糠般颤抖，连抬头都做不到，只有无尽的恐惧淹没了一切。
发生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界边缘，何时出现了如此恐怖的存在？！这威压……比他们宗主，比他们所知的一切存在，都要可怕亿万倍！仅仅是气息，就让他们道心崩裂，修为溃散！
刘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变压得几乎窒息，肩头的剧痛都仿佛麻木了。
他的感受却与那三人截然不同。
那威压恐怖无边，带着令万道臣服的绝对意志。但落在他身上，除了肉体的压迫感，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仿佛游子归乡，仿佛倦鸟归林？
眉心那点清凉之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贪婪地吸收着弥漫在威压中那细微到几乎不存的、却本质高得无法理解的法则碎片。
他甚至能模糊地“看”到，虚空中有无数秩序神链在崩断又重组，演化着宇宙生灭的至理。
这异象……因何而起？
未等他那超绝的悟性解析出亿万分之一的信息——
嘎——吱——
仿佛青铜古棺被推开般的、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声，响彻天地。
在三个黑煞卫绝望扭曲的视线余光中，在刘周因剧痛和震撼而模糊的视野里——
遥远的天际，被撕裂的苍穹裂缝之下，一辆古老到无法想象、沾染着斑驳暗沉血渍、由九条庞大龙骸拖曳着的战车虚影，缓缓碾过虚空。
战车所过之处，星辰幻灭，时空凝固。
战车之上，似乎矗立着一道模糊的虚影，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眸子，淡漠地扫过苍茫大地，如同巡视野牧的君王。
下一刻。
噗通！噗通！噗通！
更加密集的跪地声，从葬尸谷深处，从更遥远的大地、山峦、甚至虚空之中传来！
一道道平日里隐匿不出、气息滔天、足以让一方疆域震颤的身影，此刻全都无法自控地显化、跪伏、叩首！
有身躯万丈、鳞甲森然的太古遗种，头颅紧贴地面，瑟瑟发抖。
有仙光缭绕、道韵天成的不朽道统老祖，匍匐尘埃，道冠歪斜。
有魔气滔天、执掌一域生死的巨擘，五体投地，不敢仰视。
无数平日里高高在上、堪称传说的存在，此刻如同最卑微的虫豸，朝着那战车虚影的方向，疯狂地叩拜，发出整齐划一、带着无尽恐惧与谄媚的颤音，汇成浩荡声浪，席卷天地：
“恭迎……”
“恭迎上古禁忌体出世！！”
“愿为驾前驱策，百死无悔！！”
声浪滚滚，震得大地轰鸣。
那三个黑煞卫早已吓破了胆，屎尿齐流，意识几乎涣散，只会本能地跟着嘶喊：“恭迎……恭迎上古禁忌体……”
刘周躺在冰冷的泥污血泊之中，肩头还嵌着那柄刀。
他听着那漫天仙佛神魔颤抖的恭迎之声，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磕头如捣蒜的、方才还要将他剁首记功的真界修士。
剧烈的疼痛，荒诞的场景，体内微弱却顽强的新生力量，眉心疯狂燃烧的悟性，还有那笼罩天地、让他感到一丝莫名亲近的恐怖威压……
一切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
上古……禁忌体？
那战车虚影的目光，似乎……极其淡漠地，从他这个方向扫过？
没有任何停留。
仿佛只是扫过一粒尘埃。
但刘周那觉醒的、恐怖到无法理解的悟性，却在那一刻捕捉到了一丝极微弱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共鸣？
轰——！！！
未等他细想，天空中的战车虚影骤然爆发出吞没一切的光。
所有的异象、威压、恭迎声，如同潮水般退去。
苍穹裂缝弥合，法则隐没。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满地跪伏颤抖的身影，和肩头冰冷的剧痛，提醒着刘周，方才并非幻觉。
压迫感消失，那三个黑煞卫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上依旧是劫后余生的极致恐惧。
很快，那小队长率先回过神来，目光下意识地再次看向泥洼中的刘周，眼神惊疑不定，又带着残留的暴戾和后怕。
刚才……这小子好像动弹了一下？还让过了必杀的一刀？
是巧合？
一定是巧合！一个下界来的、被挖了伴生骨的废物，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有那种本事！
肯定是自己刚才也被上古禁忌体的威压吓破了胆，产生了错觉！
对，一定是这样！
今日遭遇太过骇人，必须立刻回去上报！但这下界废物……
杀意再次浮现。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捡地上的刀。
刘周躺在那里，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天空依旧灰蒙。
但他“看”到的世界，已经彻底不同。
他看着那挣扎欲起的小队长，看着那漫天仙佛跪伏后留下的死寂。
悟性在燃烧，冰冷，高效，推衍着一切可能。
生机，死局，力量，规则……以及那一声“恭迎上古禁忌体出世”带来的、无法言说的诡异联想。
他咧开嘴，血沫从嘴角溢出。
发出无声的笑。
原来……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