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姑姑做的饭好吃（1/2）
电三轮驶进自家院门时，暮色已经织得密了些，院门口的红灯笼被晚风拂得轻轻晃，晕出一团暖融融的光。邢成义停稳车，先伸手扶邢父下来，又转身接过王红梅怀里睡熟的邢人汐——小姑娘脑袋歪在妈妈肩头，睫毛上还沾着点细碎的绒毛，呼吸轻轻的，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糕，糖渍印在掌心，像一小团融化的晚霞。
“轻点放，别惊醒她。”王红梅低声叮嘱，弯腰帮女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眼底满是柔意。邢成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抱着邢人汐往屋里走，脚步放得极轻，踩在青砖地上几乎没声响。堂屋的灯已经被邢母提前拉开，昏黄的灯光漫出来，把人影拉得长长的，屋里还留着中午炖肉的余温，混着墙角煤炉里飘出的烟火气，让人浑身的疲惫都松了大半。
他把邢人汐放在里屋的炕梢，盖好薄被，小姑娘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嘴角依旧弯着，想来是梦到了香甜的糖糕。王红梅跟着进来，坐在炕边守着，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外屋传来邢母收拾东西的声响，邢成义走出去，见她正把奶奶塞的腌菜、二婶炸的糖糕一一归置到橱柜里，橱柜门敞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年货，腊肉、香肠、干货堆得满满当当，都是亲人邻里间送来的心意。“妈，歇会儿吧，剩下的我来弄。”邢成义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布袋。
邢母直起身，捶了捶腰，笑着摇头：“不累，这点活儿算啥。你奶奶塞的这腌萝卜，脆生生的，配粥最好，回头你带点去城里。”她说着，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往里面装糖糕，“还有二婶炸的这个，人汐爱吃，留着给她当零食，可别让她一次吃太多，甜的伤牙。”
邢父坐在煤炉边，正抽着烟，见他进来，朝他招了招手：“成义，过来坐。”邢成义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接过父亲递来的烟，却没点燃，放在鼻尖闻了闻。“下午你跟本康说的卖农资的事，靠谱吗？”邢父吸了口烟，烟圈慢悠悠地飘起来，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
“应该靠谱，”邢成义思忖着说，“他在工厂待了这么多年，踏实肯干，就是缺个门路。我BJ那朋友做农资好几年了，渠道正规，质量有保障，回头我联系他问问，争取帮本康把进货的事敲定。”
“嗯，踏实就好。”邢父点点头，磕了磕烟袋锅，“做生意跟种地一样，得实打实来，不能耍滑头。你帮他是情分，但丑话也得说在前面，货真价实是底线，不能砸了招牌，也不能坏了咱们村的名声。”
“我知道，爸，这话我会跟本康说清楚。”邢成义应着，心里暖烘烘的。父亲话不多，却总在关键时候点醒他，就像小时候教他种地，看似粗枝大叶，实则处处都是门道。
王红梅这时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三碗温水：“爸，成义，喝点水暖暖身子，外面凉。”她把水递到两人手里，又转向邢母，“妈，碗筷我来洗吧，你陪爸歇会儿。”
“不用，我都快收拾完了。”邢母摆摆手，却还是被王红梅轻轻拉到椅子上坐下，“妈，你今天忙了一天，腰都累酸了，歇着吧，这点活儿我来就行。”
邢成义看着王红梅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听着里面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看着父母坐在灯下絮絮叨叨地聊着家常，心里满是安稳。炕梢的女儿睡得香甜，厨房里的妻子手脚麻利，父母康健，亲人和睦，这便是最踏实的日子了。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渐浓起来的夜色，村里的狗吠声、邻居家的笑语声隐约传来，混着厨房里飘出的洗洁精的淡淡清香，还有橱柜里糖糕的甜香，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把这个夜晚裹得暖暖的。刚才在奶奶家的热闹还在脑海里盘旋，亲人的笑脸、熟悉的乡音，还有那炸糖糕时“滋滋”的声响，都成了刻在心底的印记。
“对了，成义，”邢母忽然开口，“过两天你有空，陪我去趟集市，给你奶奶扯块布，做件新棉袄，她那件穿好几年了，棉花都薄了。”
“好，”邢成义立刻应下，“后天我正好有空，咱们一早去，顺便给人汐买两本绘本，她上次说想要看带小花的图画书。”
“嗯，再给红梅也扯块布，她那件外套都洗得发白了。”邢父补充道，目光望向厨房的方向，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王红梅刚好端着洗干净的碗筷出来，听到这话，脸颊微微泛红，笑着说：“爸，不用，我衣服够穿，还是给奶奶多买点东西吧。”
“都有，”邢成义笑着说，“奶奶的，你的，人汐的，都买。”
屋里的灯光更柔了，煤炉里的火苗轻轻跳动，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暖意。邢人汐在里屋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像是在回应屋外的欢声笑语。夜色渐深，苏门楼村的灯火渐渐稀疏，唯有邢成义家的堂屋，依旧亮着一盏灯，把温暖的光洒在院子里，也洒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便是寻常日子里最真切的幸福，没有轰轰烈烈，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和亲人相伴的温暖，像那刚出锅的炸糖糕，外酥里甜，熨帖着每一寸心房。
正月初六的天，亮得比前些日子稍早些。鸡叫头遍的时候，邢成义就醒了，窗外的天还是蒙蒙的灰，带着点清晨特有的凉，院门口的红灯笼在风里晃了晃，影子投在窗纸上，忽明忽暗。他悄悄起身，没敢惊动里屋睡熟的王红梅和邢人汐，披了件厚外套走到外屋，添了些煤到炉子里，火苗“噌”地蹿了一下，映得炉膛红红的，暖意慢慢漫出来，驱散了屋里的寒气。
邢父邢母已经起来了，邢母正蹲在灶台边和面，案板上撒着薄薄的面粉，面团在她手里揉得“咚咚”响，带着节奏。邢父坐在煤炉边抽着烟，见邢成义进来，抬了抬下巴：“醒了？今天去你姑家，别起太晚，早点过去，拜年得赶个早。”
“知道了爸，”邢成义点点头，走过去帮邢母添了点柴火，“妈，早上吃啥？”
“煮点玉米粥，蒸几个馒头，再炒个咸菜，简单吃点，到你姑家还得吃晌午饭呢。”邢母头也没抬，手上的力道没减，面团渐渐变得光滑细腻，“昨天二婶炸的糖糕还剩几个，热一下给人汐当早点，她爱吃甜的。”
邢成义应着，转身去橱柜里拿糖糕，玻璃罐里的糖糕还带着点余温，金黄的外皮裹着一层细密的油光，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甜香。他把糖糕放进蒸屉，架在粥锅上，蒸汽慢慢升腾起来，带着玉米的清香和糖糕的甜香，混在一起，是清晨最踏实的烟火气。
没过多久，里屋的王红梅也醒了，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走到外屋时打了个哈欠，眼角带着点未褪的睡意：“爸，妈，成义，早啊。”
“醒了？快过来烤烤火，外面凉。”邢母笑着招手，给她挪了个靠近炉子的凳子，“人汐还没醒吧？让她多睡会儿，昨天玩累了。”
“嗯，睡得沉呢，我再去叫她。”王红梅搓了搓手，借着炉子的暖意烘了烘，才转身走进里屋。
邢人汐被叫醒的时候，还带着浓浓的睡意，眼睛眯成一条缝，小脑袋往王红梅怀里钻，嘟囔着：“妈妈，我还想睡。”
“乖宝，今天咱们去姑姑家拜年，能见到佳慧姑姑，还有好吃的，咱们起晚了就不好啦。”王红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软软的，伸手帮她穿衣服。邢人汐一听能见到苏佳慧，眼睛一下子亮了，瞬间清醒了大半，乖乖地伸胳膊伸腿，任由王红梅摆弄。
等一家人收拾妥当，早饭也做好了。玉米粥熬得稠稠的，冒着热气，馒头蒸得暄软，咬一口带着麦香，咸菜炒得鲜香爽口，再配上热乎的炸糖糕，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得热热闹闹。邢人汐捧着小饭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嘴里塞着糖糕，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的小松鼠，惹得大家直笑。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王红梅无奈地笑着，帮她擦了擦嘴角的糖渍，“吃完咱们就出发，去姑姑家。”
“好！”邢人汐用力点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小嘴里含糊地喊着“佳慧姑姑”，满心都是期待。
吃完饭，邢母给姑姑准备了拜年的礼物，装了满满一袋子，有家里腌的腊肉、熏的香肠，还有昨天二婶炸的糖糕，都是自家产的吃食，透着实在的心意。“给你姑带过去，她爱吃这些。”邢母把袋子递给邢成义，又叮嘱道，“到了那边，好好陪你姑和姑父说话，少喝点酒，昨天喝得不少，今天别醉了。”
“知道了妈，我心里有数。”邢成义接过袋子，笑着应下，“您放心，今天肯定不喝醉。”
王红梅也给苏佳慧和苏本康准备了小礼物，给苏佳慧买了一本崭新的笔记本，给苏本康带了一条烟，都是精心挑选的。邢人汐则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小熊玩偶，非要带给苏佳慧看，小脸上满是认真：“这是我的小熊，我要给佳慧姑姑看。”
一切准备就绪，一家人坐上电三轮，邢成义开车，王红梅抱着邢人汐坐在中间，邢父坐在后面，护住两边的礼物。电三轮慢慢驶出院子，沿着村道往姑姑家的方向去。清晨的风还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微微发麻，邢人汐裹紧了外套，把头靠在王红梅怀里，好奇地看着路边的风景。
村道两旁的麦田里，麦苗绿油油的，带着点清晨的露水，在微光里闪着亮。偶尔能看到早起的村民，扛着锄头往地里去，见了他们，远远地打招呼，声音洪亮，带着乡邻间的热络。“成义，去你姑家拜年啊？”
“是啊，张叔，您早啊，这是去地里看看？”邢成义笑着回应，放慢了车速。
“可不是嘛，看看麦苗冻着没，开春就能好好长了。”张叔挥挥手，笑着走远了。
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就到了姑姑家所在的村子。姑姑家住在村子中间，是一座两层的小楼，院子很大，门口也挂着红灯笼，透着浓浓的年味。远远地，就看到姑姑站在院门口张望，像是在等他们。
“姑！”邢成义远远地喊了一声，加快了车速。
姑姑看到他们，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可算来了，我都等半天了。”
电三轮停在院门口，邢成义先跳下来，接过姑姑的手，笑着说：“姑，我们来给您拜年了。”
“好好好，快进来，外面冷。”姑姑拉着他的手，热情地往院子里让，看到邢父和王红梅，又赶紧打招呼，“哥，红梅，快进来烤火，屋里暖和。”
王红梅抱着邢人汐下车，笑着喊了声“姑”，邢父也跟着问好，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走进院子。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墙角摆着几盆绿植，虽然是冬天，却也透着生机。姑父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烟，笑着迎上来：“成义来了，快进屋，屋里烧了炉子，暖和。”
“姑父。”邢成义笑着打招呼，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这是家里带的点东西，您和姑尝尝。”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都是一家人，客气啥。”姑父接过袋子，嘴里说着客气话，脸上却满是笑意，转身递给屋里出来的苏本康，“本康，把东西放厨房去。”
苏本康从屋里走出来，穿着一身干净的外套，看到他们，笑着喊了声“哥，嫂子”，接过礼物，转身进了厨房。苏佳慧也跟着跑了出来，扎着马尾辫，脸上带着活泼的笑意，一眼就看到了王红梅怀里的邢人汐，立刻跑了过来：“人汐！”
“佳慧姑姑！”邢人汐看到苏佳慧，立刻兴奋地伸出手，挣扎着从王红梅怀里下来，扑进苏佳慧怀里，把小熊玩偶举到她面前，“佳慧姑姑，你看我的小熊！”
“哇，好可爱的小熊！”苏佳慧抱着邢人汐，笑着摸了摸小熊的脑袋，“人汐真乖，还特意带给姑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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